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七步干戈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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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幫十俠中最後的第十俠便是這「醉裏神拳」穆中原了,他自十三歲方始進入少林,十九歲便因酗酒被逐出了少林門牆,然而短短六年之間,他已盡得少林奇功精髓,只怕當今少林弟子中無一能及,實是少林寺近數十年未有之奇才,少林方丈不死和尚在逐出穆中原後,曾在大雄寶殿之前拍案浩嘆,老淚雙流,然而少林門規森嚴,也萬難從輕發落。 穆中原出了少林,恢復了本來姓名,短短數年之間,便已成了丐幫十俠中最出名的人物,他雖名排第十,卻已是幫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杜老公的話方才講完,只聽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穆十弟,別來無恙?」 穆中原一聞此語,霎時宛如巨雷轟頂,他仰首叫道:「雷二哥,雷二哥……」 只見那第一個來「投宿」的斷臂老儒生從其心睡房隔壁大步走了出來,穆中原顫聲道:「雷二哥,你……你的手臂……」 杜老公以手加額,喃喃自責:「唉,糊塗,糊塗,這斷臂老儒胸腹之間不是一大塊橙色補釘?糊塗糊塗,這老兒正是丐幫的雷二當家呀……」 只聽得雷二俠仰天大笑道:「手臂麼?斷了便算啦,十弟,那日居庸關一戰,沒把你小命喪了麼?可憐咱們那藍老大怕是完了!」 他說到最後,已由笑聲變成了嘶聲,穆中原知道雷二哥的性子,他此時雖是仰首大笑,實則是血淚暗吞,他連忙岔開笑道:「小弟腳底賊滑,溜得其快無比,是以沒有送掉小命……」 雷二俠道:「見著了你三哥他們麼?」 穆中原道:「沒有見著。」 雷二俠道:「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穆中原道:「小弟日前碰著四川唐家的瞽目神睛,是他叫小弟到這裏來的……」 他尚未說完,那杜老頭仰天冷笑道:「嘿,嘿,那唐君棣也真是個狠角色,老朽猜想各位都是被他喚來的對麼?」 眾人每人心中都有數。那兩個書生暗道:「原來對咱們說唐瞎子已經傷在這莊的那人就是唐君棣本人,咱們怎麼沒有瞧見他是個瞎子?」 雷二俠對杜老兒道:「老兄你不承認姜老六在這座裏,那也就罷了,反正……咱們後天晚上來要人!」 他說得斬釘截鐵,伸手拉住穆中原的手臂大步而出,兩邊的人他們瞧都不瞧一眼。 雷二俠走到門口,莊中一個毫不起眼的瘦漢子忽然沉聲道:「慢走!」 只見寒光一閃,那人揮手一劍已送到雷二俠脅下,竟然疾如閃電,雷二俠獨臂一揚,單掌如戲水游龍般一操而入,他背對那人,手如長眼一般三指挾住了劍身,「啪」地一聲,長劍應聲而折! 雷二俠頭也不回,冷冷地道:「『金鵬折翅』,你是魏陵長的子弟吧!」 那人不禁呆了,把眾人都看得癡了,那莊漢正是江東劍王魏陵長的弟子,魏家劍術譽滿江湖,卻被雷二俠伸手破了,武林中人傳說丐幫雷老二在劍術上已通神人,如此瞧來,此言是不虛了。 隔了好半晌,紅花劍熊競飛才脫口讚道:「好劍道!」 丐幫兩大高手離去,身形方始消失,忽然之間,怪事又發生了── 只見朱色的大門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大白紙,顫顫然釘在門板之上! 白紙上大紅色書了一個大「豹」字。 只這一個「豹」字,霎時之間,周遭的空氣似乎整個凍結住了,杜老公和那兩個蒙面人的眼睛中都露出恐怖之色,武當兩位道長神色大變,熊競飛亦是虯髯直豎,那兩個書生面色蒼白。 杜老公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好像是那張白紙便是索命符一般,只見那「豹」字下面,寫著一行小字:「五日之期」。 杜老兒退了三步,喃喃道:「豹人……南海豹人……這瘋子五日之內要到這裏來……」 眾人一言不發,氣氛緊張之極。不知過了多久,張千崗道:「咱們走吧!」 曲萬流沉聲道:「正是。」 他們走出莊門,仍是一片沉靜,居然沒有人嘲笑他們,那兩個書生道:「咱們犯不著和豹人這瘋子碰,走吧……」 兩個書生轉身便走,杜老公冷笑道:「二位還是留個姓名走吧……」 左邊的書生道:「小生姓溫。」 杜老公諷刺道:「原來是鐵劍秀才和金笛書生,多承兩位不趁火打劫美意,老朽謝了。」 兩個書生也冷哼了一聲,大步而去。熊競飛眼著那個「豹」字,歪著嘴角道:「一個人鬥你這瘋子不過,到華山去把老哈找來,咱們鬥鬥看吧。」 他摸了摸雙劍的穗絲,也大邁步而出。 霎時之間,莊門清靜下來。董其心從樹後走了出來,杜老公望著那張白紙,長嘆道:「怎麼這個瘋子會跑到咱門這兒來?又是這個時候……」 他望了望手中那柄光亮閃閃的小劍,心中一陣寒意。 *** 夜又深了。 莊院南邊,其心緊張地摸了摸怦然的心跳,他正探聽著一樁新的秘密。 其心匍伏在竹叢中,竹葉覆在他的額上,又癢又刺,他左等右等,慢慢地焦躁起來。 月光射在竹枝上,地面添了雜亂的黑影。 忽然,竹林沙沙地響著,董其心屏住氣,雙眼緊盯住響聲起處,他不能自制地有股莫名的興奮。 於是,兩個人的側影投在地上,董其心在黑暗中幾乎不能分辨出他們來,那兩個人默默而且迅速地走入了屋子中。 董其心不聲不響地也繞到窗子下。 那是一間竹屋,處於竹林之中,門中懸有一個匾額,上面寫著「竹篁小宅」,或許是天熱的緣故,那扇窗子洞開著,這倒方便了董其心的窺探,董其心要微微低伏,才正好眼與窗齊。 「竹篁小宅」在莊內一個清靜的所在,只有一間寬敞的房間,壁上掛了幾幅山水字畫,可見屋主人倒也頗知風雅。 室內點著幾支碗口粗的蠟燭,雖是如此,光線仍是十分暗淡。董其心身子貼住牆壁,屏氣靜聽室中動靜。 只聽其中一人道:「還是不夠像他,倒像他的弟弟多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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