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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這一下事出突然,武廳中一陣混亂,突然門外又是一陣嘈雜,就在此時,黃得泰又自蘇醒,嘶啞的喝道:「總舵主千萬不能加盟『金刀幫』,他們是要併吞咱們去擁護……」說到這裡,似已力盡,緩了一緩,張口準備繼續說……忽然一股勁風直襲過來,霍如虹抬頭一看,只見「一指禪」宮仁面目猙獰,悄悄掩至黃得泰身後,一掌擊下——

  這一下禍起蕭牆,霍如虹正想出手相救,忽覺胸中一痛,知道內傷未好,緩得一緩,已自不及——

  這邊錢白松也只注意著黃得泰,絕想不到宮仁竟會暗算。

  孫一峰才贏得湯奇,這時尚未走出武場,更是援救不及。

  其餘人更因功力不怠,不能出手……眼看黃得泰竟連臨終之言都未及講完,便將中招死去——

  電光火石間,一條人影騰空沖起,一掌擊向「一指禪」宮仁,二股掌風一碰,呼的一聲,直擊得地上石屑紛飛……

  倒底是慢了一點兒,來人一掌斜劈而去,只卸掉了宮仁大部份掌力,剩餘一部掌力在黃得泰身旁帶了一帶,便將黃得泰再度擊得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眾人定眼一看,只見剛才出掌相救黃得泰之人,卻是一個俊美的少年。

  孫一峰、霍如虹二人見了,更覺奇怪?

  敢情這少年正是他們二人在官道上所見過的,以上乘輕功閃避急馬,而又曾沖著他二人一笑的少年——夾混在人群中的文玉寧?

  眾人還來不及轉向宮仁興師問罪,宮仁又是一聲冷笑——

  右臂一揚,五點寒星直向已昏死過去的黃得泰打去。

  正在這時,廳外嘈雜之聲更強,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道:「貧僧真有急事啊……」

  「不成!這和尚定是想追殺黃得泰的!」

  不等那來人說完,眾人便七口八舌的堵住門口,不讓來人入廳。

  忽然——「呼」的一聲,一條黑影極迅速的進入大廳,正趕上了「一指禪」宮仁發射暗器誅殺黃得泰的那一剎那。

  眾幫眾只覺眼前一花,頂上涼風一拂,眼前便失去了人影……敢情來人已從頭頂飛了過去,這種上乘的「移形換位」輕功,簡直是出神入化,絲毫不見勉強倉促。

  且說來人進入了大廳,正瞥見宮仁突施暗算,大吼一聲,當場直震得大廳內眾人耳內「嗡嗡」作響——

  同時雙手一拂,一股掌風登時將五枚暗器撞開……「叮!叮!當!當!」的一陣,竟齊齊嵌入了牆壁。

  眾人距黃得泰近在尺許,竟無能力阻止宮仁兩次暗襲,不禁都感慚愧。

  趕忙定眼一看,只見來人竟是一個和尚,身材高大,著寬大僧袍,面色紅潤,目光奕奕,面容甚是英俊,看來不過四五十歲,顎下長須竟是雪白,襯著面色紅潤,顯得甚是和靄可親,但此時他雙目怒睜,白髯無風自振,端的威風凜凜。

  文玉寧一見這和尚,心中宛如觸電的一震,直覺這和尚容貌慈祥,自己由衷產生一種極其親切的感覺。

  但窮自己記憶印象,卻無法找出這個和尚的影子。

  那和尚擊飛暗器後,冷冷向宮仁道:「閣下暗算得手,還要趕盡殺絕,再施毒手,貧僧倒要領教領教!」說罷大袖一飛又向宮仁拂去,宮仁見對方雖只是一隻衣袖,但飛來竟帶剌剌風聲,而且袖影飄忽不定。

  任他也是成名高手,竟不知如何招架?急切中只好以攻代守,突地施展獨門絕技「一指禪功」向對方腰上「笑腰穴」上點去……那和尚哼了一聲,身形一提,欺身又是直進。

  但宮仁也在這一剎那間騰出手來,用盡畢生功力猛向前一推……只聽得「喀嚓」一聲,夾著一聲慘號,宮仁雙臂竟從肘下齊齊折斷。

  那和尚見宮仁慘叫倒地,並不理會,聲若洪鐘的喝道:「還有哪位是金刀老賊的手下,貧僧倒要會會這皇……」

  話未說完,那邊剛才敗于孫一峰的湯奇,似甚是忌憚這和尚的話,趕忙打斷道:「廢話少說,賊禿驢!大言不慚!我倒要領教領教!」

  那和尚見湯奇情急打斷自己的話頭,更是肯定自己所探消息不差,也不答話,飄身向湯奇攻到——

  湯奇見來勢好不飄忽,冷嘿一聲,也是不守反攻,雙手向內劃了半圈,猛力向外一蹦——這一招是他「七絕神拳」中的救命絕活——「孔雀開屏」那和尚身在空中,見敵掌太猛,隨氣下沉,便和湯奇一招一式對拆起來!

  湯奇又想到這和尚一招之間便重傷宮仁,心存顧忌,變為只守不攻。

  又見和尚的掌招並不獨特,只是那十種易學難精的絕藝之一——「六合拳」當下不覺微微放心,慢慢又改守為攻,哪知對方的六合拳法使得甚為精湛,招招威力奇猛,心中暗道:「就是那六合拳的老祖龔之愚親身在此,也使不出如此威力?」

  心中大駭,拳式微微一慢,急忙退後,準備仍采守式先圖自保,立於不敗之地。

  但對方功力何等精妙?趁湯奇拳式微微一慢之際,一招得手,接著殺手連綿不斷。

  湯奇拚命閃開二招,無論如何再躲不過第三招……左腰上截腰帶被和尚一掌掃過,齊腰折斷。

  湯奇也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但一時之間,連遭挫敗,威名盡失,不覺灰心,但仍硬朗朗的道:「和尚!我姓湯的學藝不精,失手在你手上,要殺與割隨便!」

  那和尚冷哼了一聲,嘴皮欲動,似想發話,但終沒有說出……揮了揮手,便轉身向黃得泰臥身之處走去,再也不理會湯、宮等人。

  湯奇等人滿面尷尬之色,對霍如虹、錢白松二人一抱拳道:「咱們有言在先,敝幫遵守諾言,永不干涉貴二幫之間的私事!」說完將手一抬,扶著宮仁,招呼邢孟先揚長而去。

  且說那和尚走到黃得泰身邊,低下身來一探鼻息,知己死去,後悔的一頓足、忽然若有所思的轉身對霍如虹問道:「這位施主回來時有否說過什麼話?譬如說……」

  霍如虹這時見這和尚武藝高強,且並無惡意,心中甚是尊敬,趕忙搶聲答道:「黃兄弟終臨時曾吃力的講出一些無頭無尾的話。」

  接著便將一切經過簡述了一遍。

  那和尚聽了,也不答話,只「嗯」了幾聲。

  忽又抬頭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肯定的神色。

  霍如虹又問道:「請問大師,黃兄弟臨死前所說的一段話倒底是何意思?」

  那和尚點點頭道:「現在我也不敢太過肯定,而且時機末熟,恕貧僧不能告知諸位。不過黃施主臨終時叫諸位二幫不能加入『金刀幫』,諸位千萬要遵守此語,決不可加盟『金刀幫』。否則——唉,也不必多說!」說著將手微擺,一長身形,竟飛出大廳,飄然而去。

  霍如虹、錢白松等人見這和尚屢次勸阻二幫不能加入「金刀幫」。

  雖然二幫本就決不肯寄人籬下,但對這和尚的武藝,行動都甚感好感,見和尚離去,齊聲叫道:「請問大師法號?」

  半晌一聲回答傳來:「貧僧飄泊四方,無以為名!」

  聽聲音,知道他人己在卅丈外,眾人不約而同贊了一聲:好俊的輕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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