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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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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天儀沙啞著嗓子道:「一日為師,終身做父,弟子焉敢稍忘!」 畢伯衡冷漠的道:「如今你已是禪宗一脈的大弟子,還會記得你是出身海南門下?」 賀天儀叩頭道:「弟子混入禪宗門下,也是奉恩師之命,恩師……」 畢伯衡搖手打斷他的話道:「那麼你藝成之後為何不去海南朝見為師,卻在此大興土木,稱雄一方?」 賀天儀連忙一拉長衣下擺,呐呐的道:「弟子早有心去海南面稟恩師,無奈這……」話鋒一頓,住口不語。 畢伯衡沉聲道:「這理由就能搪塞得過去,僅僅斷了一條腿,就能阻止了你的海南之行?」 賀天儀為之語塞,只有跪地乞恕。 畢伯衡長身而起,冷冷的道:「既然你沒有更好的解釋,師徒之情已絕,老夫走了!」 說話之間已經邁步走向門外。 賀天儀大驚失色,一個箭步竄到門外,跪著抱住畢伯衡的雙腿。 自然,畢伯衡的要走並不是真意,但賀天儀更清楚,若不如此,他立刻就會死在畢伯衡的五指之下。 畢伯衡神色緩和了一下,道:「既然你避而不朝海南,為何卻又不放為師離去?」 賀天儀誠誠懇懇的叫道:「師父若容弟子補過,不論師父有何差遣,弟子萬死不辭。」 畢伯衡淡然一笑道:「你既然已是殘廢,又能替為師做些什麼?」 賀天儀大驚道:「弟子雖然殘廢,但武功仍在。」 畢伯衡搖頭道:「像你這樣的人物,為師門下多得不可勝數,雖然你已盡得禪宗真傳,但仍然不足重視。」 賀天儀只覺眼前發黑,他心中有數,畢伯衡從海南找來,只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利用他,第二,是誅除他,如今既說他已無用處,那隨後而來的一步,就是濺血五步。 他雖然先習海南武功,後得禪宗真傳,而且竊習了「劫魔神功」,但對這枯瘦的畢伯衡卻仍如鼠畏貓,絲毫不敢反抗。 畢伯衡無神雙目向他一轉,又露出了黑中透黃的兩排牙齒,向他微微而笑。 賀天儀的心弦一緊,他知道這是畢伯衡就要出手的前奏,他只怕是死定了。惶急之中,只有嘶聲叫道:「師父,師父……」畢伯衡笑容一斂,道:「你再想想看,你對海南一脈還能有什麼貢獻?」 賀天儀腦海靈光一閃,忙道:「還有金蛇幫,攏絡的天下好手不少,幫主是小女賀玲。」 畢伯衡又一笑道:「為何你不早說?」這一笑是真正的笑容,賀天儀松了一口長氣,呐呐道:「弟子被您老人家嚇糊塗了!」 畢伯衡哼了一聲,道:「起來說話。」 賀天儀如逢大赦,連忙爬起身來。 畢伯衡慢悠悠的道:「金蛇幫是西疆神龍在中原所培植出來的勢力,海南一門如何能據為已有?」 賀天儀諂媚的一笑道:「弟子已向師父稟報過了,幫主是小女賀玲。」 畢伯衡淡淡的道:「記住,為師交代你三件大事,如果有一件不妥,你這條殘命,為師早晚還是要收回的。」 賀天儀恭謹的道:「請師父明示,是哪三件大事。」 畢伯衡沉凝無比的道:「第一,不能使西疆神龍懷疑,要使這金蛇幫明為西疆神龍所有,暗中卻為海南所用。 第二,盡力把為師所傳你的海南絕技,轉授給金蛇幫主賀玲。 第三,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要特別記牢,不惜任何手段與任何代價,務必奪到金刀!」 賀天儀喃喃的道:「金刀!……」 畢伯衡沉聲道:「不錯!就是谷三木的蓋世金刀,為師的一切佈置,一切計畫都是為了那柄金刀,奪到金刀,你才能安享餘年,奪不到金刀,你就要慘遭橫死!」 賀天儀眼前發花,呐呐無語。 金刀,金刀多少人都在謀奪金刀,西疆神龍,南疆血魔,柴達木的趙宮凡……自己爭得過這麼多天下第一流門派,第一流的高手麼? 畢伯衡冷哼道:「你做不到?」 賀天儀瞿然一驚,忙道:「弟子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只是……金刀到手是否要送去海南?……」 畢伯衡森冷一笑道:「這倒不必,只要你金刀到手,自會有海南門人向你討取。」 賀天儀連聲應道:「是……是……」 畢伯衡滿意的一笑,卻又陰陰的道:「你必須記住,那金刀就是你的生命,你的性命已與金刀相連,奪得到金刀才能保命,奪不到金刀就要慘死……」 賀天儀口唇蠕動,還想再說什麼,但畢伯衡卻身形鵲起,平地拔升起十余丈高,有如騰霧一般,霎眼去得無影無蹤。 賀玲又收住了話鋒。 杜天林望著天空的浮雲,悠悠的道:「怪不得姑娘的武功身兼兩家之長,原來其中有些曲折,此後想必姑娘又開始研練海南武學了?」 賀玲點點頭道:「家父不敢違背畢伯衡的令諭,從第二天起就傳授我海南武學,前後三個月的時光,家父已把得之于海南武學悉數傳給了我!」 杜天林並沒有再問下去,他所要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瞧著有如水芙蓉般的賀玲,杜天林感慨更深了,她是個本性善良的女孩子,但卻有著悲慘的身世,不平的遭遇,雖然她如今貴為名震中原武林的金蛇幫主,但她心情的苦惱煩悶,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西疆神龍,海南一脈,都把金蛇幫視為已有,都迫使金蛇幫奪取金刀,而她,就在這兩大勢力的夾縫中左右為難。 杜天林微喟一聲,凝注著賀玲道:「江湖中本來就是如此,強淩弱,眾欺寡,除非跳出這個圈子,永遠也休想得到安寧……」 賀玲幽幽的道:「我何嘗不想擺脫這些糾纏,像普通農家的女兒,過一生安安靜靜的日子,但是你看我能麼?」 杜天林沒有說話,其實他又何嘗不想跳出這個圈子,他早已厭倦了這種奔波不安,刀頭舐血的生活,但…… 他不願意再想下去,又喟然低籲了一聲。 賀玲的雙眸中忽然泛出了兩道異樣的光輝,睨視著杜天林,欲語又止。 杜天林奇道:「姑娘想說什麼?」 賀玲俯下頭去,揉弄著襟前的衣帶,低低的道:「公子,你……想必也厭倦了這種生活……」 杜天林露出一絲苦笑,沒有開口。 賀玲眸光轉動,忽然急促而又低微的道:「如果公子當真有這種想法,就……就讓我們一齊歸隱了吧!」 杜天林心頭一震,呐呐的道:「歸隱?一齊歸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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