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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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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林暗呼一聲:「倒楣,他這一練起碼也得一兩個時辰,我卻連他的真面孔也難得一見!」 正在此時,忽見那人口中發出一陣怪嘯之聲,將整個洞中都震動起來。 杜天林嚇了一跳,忽然他想到何不籍此滿洞都是回音不絕之際,抬起頭來看看此人的面目。 他心念一轉,抬起頭剛好瞧見那僧人的側半面。 杜天林只覺一呆,那僧人入目認得,竟是少林寺當今主持空明大師! 那空明大師和狼骨後獲爭吵之時,杜天林適逢路過,事後在古廟之中又曾親見空明大師神功擊敗的方怪僧枯木大師,這人的功力蓋世,內功通玄,難道這些圖案是他所刻劃的麼?看來也只有他有此能力! 心中思索,卻見那空明大師呆呆望著石壁,似乎有事想之不透,繼之長長歎一口氣—— 杜天林看了一限,抑止住震動的心情,悄悄又伏下身去,這時耳邊傳來空明大師喃喃自語的聲音說道:「世事難料一至如此,到頭來老衲行將就木之身卻仍不能避免再入此洞,我佛明察,弟子實是身不由主,絕非素願之所在啊!」 杜天林聽在耳中百思不解其意,但只覺空明大師說話語調之間充滿了感慨難禁的意味,分明是滿腹無奈。 空明大師忽然站直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在洞中空地來回走動,似乎內心激動,有什麼考慮不下的難題。 他走動了好一會,忽然身形停止下來,杜天林看不見他的上半身,但心中直覺感到有些兒不尋常。 仔細一瞧空明大師停身的方位,正是面對那壁上火炬之處。若是此刻空明大師目光上斜,便可清清楚楚看見那火炬有已為人用過的痕跡,也只有這等大事方才能吸引空明大師的心神,使他僵怔當地不再移動! 杜天林只覺心中一陣巨跳難止,卻毫無辦法可想,在此洞中,藏身之處不夠嚴密,若是對方未生懷疑之心還罷,一旦存心要找尋隱蔽之人,那是萬萬藏不過去。 杜天林明白這其中的情勢,他心中飛快考慮了一會,側身望,只見那空明大師已伸手將壁上的火炬火拿在手中觀看,杜天林咬牙橫心,呼地一聲站起身來。 空明大師聽見身後的動靜,他倒沉得住氣,連頭也不回,僅僅冷然一哼道:「什麼人?」 杜天林定了定神,緩緩說道:「大師,是在下——」 空明大師只覺這口音有些熟悉,這才轉過身來,看見杜天林站在石堆側,一身衣衫破損下堪,相當狼狽,不由怔了一怔,半晌才說道:「原來是你——」 杜天林微微苦笑道:「大師還記得在下……」 空明大師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怎會忘記?那一日老衲與狼骨唐泉爭執不休,小施主你便曾路過當地——」 杜天林點點頭,空明大師不提此事杜天林還未想起,這時一聽他提起舊事,杜天林立刻想起那一日自己傷在唐泉手下時,曾忍痛拼力發出師門絕學「一指神禪」,當時空明大師及唐泉兩人仿佛俱都吃了一驚,一齊脫口呼道:「天啊,他……他原來是他……」 事後杜天林曾細思他們兩人此言含意為何但卻始終不能想通。 兩人是在自己發出「一指神禪」後方才脫口出此話,那麼這個「他」字,多半便是指自己師父而言了,他們兩人認出這師門絕學,驟驚白回龍絕藝重現是以有此說法。 杜天林雖是如此推理,但卻絲毫無所憑據,今日能與空明大師在這等局面中相處一室,若能借機問個清楚,也許有許多疑惑秘密便可迎刃而解。 這些思念在他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也是因為空明大師當先對他提出上次會面的問題,態度方面並無惡意,杜天林方才能作此思想,否則面對如此高人,處境困絕,他那還會這一份閒情分神? 空明大師見杜天林面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頓了一頓又接口道:「小施主,你別胡思亂想,老衲對你並無惡意,反倒覺得緣份不淺,再度相逢,而且——而且還在這深谷絕洞之中呢!」 杜天林只覺這少林一門之尊語言之間大是和藹可奈,令人心中不自覺間產生出親切感,一點也沒有一般佛門高僧的莊嚴肅穆,高不可近的氣勢。他聽空明大師如此說,連忙接口道:「大師那裡的話。」 空明大師嗯了一聲,望著杜天林一身破損的衣衫緩緩說:「小施主,若是老衲未記錯的話,你可是姓杜?」 杜天林點了點頭說道:「晚輩姓杜,草字天林!」 空明大師說道:「你為何來到這深谷之中?可是心存如此,抑或是無意撞入?」 杜天林歎了一口氣道:「既非有心在此,也非無意撞入,晚輩乃是遭人襲擊,被逼躍入深谷,僥倖能得生還,繼而發現了此一深洞,好奇心切一路行了進來——」 空明大師見他模樣,心中原已猜著了幾分,這時不由籲了一口氣道:「真是巧安排,從那高嶺上一躍而下,能夠保全性命,小施主你的命真不小。」 杜天林歎了一口氣,空明大師接著又問道:「那日老僧與小施主邂逅荒山之中,曾見小施主鼓勇與唐泉搏鬥,一身功夫甚為了得,在武林之中已是一等身手了,怎會遭人自絕壁墜下谷?」 杜天林見他慢條斯理,一句一句問出來,分明是要將自己的來龍去脈摸個透澈,他暗暗忖道:「這老僧為少林一門之尊,是何等身份,而且一身武藝高強絕倫,他對我態度方面相當親切,我若真想自他口中問明恩師昔年的事蹟,首先便要——回復他的疑問,好在這也沒有什麼不能啟口之事,乾脆坦白相告,也可省卻許多麻煩。」 心念既定,歎了一口氣說道:「只因對方布下陷阱,步步緊逼晚輩進入絕境之中,晚輩雖奪力而戰,但對方功力委實太強,晚輩力有不逮,卻不甘遭人生擒,自動縱身躍入絕谷之中,幸天之事竟能逃得死運。」 空明大師似乎很專注聽杜天林所說,一臉關切的神色,他頓了一會,緩緩問道:「小施主遇上了什麼人,有這等功力?」 杜天林路一沉吟,直言相答:「乃是那苦年名震天下的苗疆血魔——」 他話猶未說完,空明大師已是滿面驚容,急急插口說道:「血魔丁施主麼?他——怎麼會找小施主的麻煩?」 杜天林搖搖頭道:「還有那江南鐵筆大旗譚幫主一道,晚輩早先曾數度與他會過面,這一次倒萬萬不料他會事先設下重重陷阱,逼晚輩與他一同談論事項——」 空明大師忽而恍然啊了一聲道:「老衲知道了,他為的還是那金刀谷三木之事。」 杜天林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空明大師沉吟說道:「他想打聽那金刀谷三木的事,卻怎會想到找你?」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晚輩隨身攜帶一柄金刀,那次與血魔初逢時,曾一度亮出金刀,大約血魔便是因此找到晚輩。」 空明大師面上顯出沉思的表情,似乎在考慮一件重大的事件,過了一會正色對杜天林說道:「小施主,老衲有一件事,原本不當問你,而且你也未必會直言相答,但如今事情突變,丁施主居然重入江湖,並且已先向你動手通話,老衲這一個問題便非問不可,還望小施主能詳言相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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