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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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林一聽,已察覺怪異,但此時運力正值緊要關頭,無暇理會,那「嘩啦」之聲不絕於耳,而且越來越是接近,想是那來人向此方向來了。 杜天林心中焦急,默加內力,一連催動三次,無奈總怕脈道驟通反會傷及對方,是以總是不敢盡出全力,始終不能一沖而過。 這時杜天林已可聽見背後的足聲了,好在四周一片烏黑,只要自己不出聲響,對方未必能察覺此處尚有兩人存在! 這時雨聲甚疾,但那來人似乎並未施展輕身功夫,沉重的足步在大雨之中仍是清晰可聞。 杜天林留神那人足步聲,果是對準自己背後的方向,越來越近,大約到了不及四五丈外,緩緩停止下來。 想是那來人在全黑之中瞧不清楚,並未發覺兩人,但杜天林在心中暗暗估計踞離,那人這時已走出了叢林,立身在一片空地之上。 杜天林心中焦息,只求能急速破沖少女體內經脈,忍不住便準備放棄那虛空之法,伸手上前直接點在她的身上,如此則有把握得多,而且內力方面也會加強不少。 他正待如此行經之時,忽然半空之中又是電光一閃,杜天林暗道糟了,兩人的身形立將被身後那人發覺,只望來人只是路過此境,不致生出加害之心—一 他心念方動,只聽身後一聲驚呼,那來人在電光一閃之下,只看見與他面對著少女正自雙目微閉,口中喘息,而背向她的一個男子正右手平伸,隔空點向少女胸前大穴。 一時之叫那裡想到這是在治療內傷。立時大呼一聲。 「姐姐……」 這時電光已滅,那人對準杜天林的背部,一個縱身奔了上來,「呼」的一掌便向杜天林背後拍去,口中大喝道:「你還不放手!」 杜天林這時已騰不出手來招架,百忙之中,萬般無奈只好吸了一口氣運在背上,挺背硬接了這一掌! 但聽「啪」的一聲,這一掌力道奇猛,結結實實打中了杜天林的背心,杜天林冒了最大危險,在這危急之時,全身不動,借力卸力,將這沉重已極的掌力,引到自己掌心。 只聽「啪」的一家銳響,那右手食指尖緣內力驟然大增,疾射向對面少女的「紫府」穴道。 饒是如此,杜天林仍覺背心一震,喉頭一甜,哇的一口鮮血急噴而出。 但他此刻不及理會自身,只望這驟加動力能一舉衝破少女的脈道而不至傷及她的內臟! 只聽那少女嬌聲籲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小妹,快住手!」 杜天林聽那說話聲中氣充足,便知果然僥天之幸,自己借力使力之下,竟然一舉成功,打通她的脈道,以她高深內力,一調息之間便可恢復。 杜天林心中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時雨勢更大,長空電閃連連,電光之中,杜天林望著那少女,胸前衣衫沾滿了自己吐出的鮮血,那少女呆呆地注視著杜天林,目光對視之下,但覺兩人同時渡過如此難關,輕鬆之中又夾了極端興奮,驕傲的感覺。 周遭景象突明突暗,但兩人仿佛已忘記處身之境,忘記了傾盆大雨與轟轟雷聲,目光中只想將對方的心意瞧穿一般,初初相識,一再衝突的一切都已散到九霄雲外。 杜天林只覺內心泛發無名喜悅之意,一直到背心麻木的感覺直襲上身,這才搖搖晃晃不能支持。 耳邊只聽見身後一個急促的聲音不停地叫道:「杜大哥杜大哥,你沒事吧!」 那聲音入耳認清,竟是賀雲站在身後打自己一掌,杜天林想起賀雲呼那少女「姐姐」,那少女則稱她「小妹」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兩人乃是親生姐妹,難怪那少女如此關懷賀雲,而眉目之間又令自己依稀感覺面熟了。 這許多思想霎時閃過他的腦際,杜天林籲了一口氣,似乎由於事實的真相得以明瞭而感輕鬆了甚多,這時地緩緩勻過氣息。 那賀雲一掌雖重,但杜天林已運用借力使力心法將勁道大部化消開來,此刻體內受傷並不嚴重,他這一凝下氣息,立刻覺行心口之前輕鬆多了,再行運氣一周。內傷之感便已消除。 這時那少女在黑暗中低聲問道:「杜天林,你傷得重麼?」 杜天林裝做毫不在意地道:「調息過後已經沒事哪!」 那少女沉默了一會又道:「小妹,你還不快向杜大俠賠不是?」 賀雲聽得杜天林沒事,心中放下一塊石頭,但方才看見姐姐與杜天林在大雨之中對坐凝望之景,加上姐姐對他說話的語氣,忽然心中生出甚是不舒服的感覺,原本心甘情願去向杜大哥賠禮,這時反倒產生反抗之心,微微頓了一下道:「我只知道有人在加害姐姐,尚未看清他就是杜大哥,電光一閃而過,當我發覺他在為姐姐療傷之時。收手已是來不及了。」 杜天林豈知這等女兒思想,微微一笑道:「賀兄弟,原來你一直瞞我女扮男裝,我真是粗心,一路上有許多失禮之處萬望你見諒。」 他說得相當含糊,其實自己早已知曉,臨時湊出這幾句話來,便是連自己也暗覺不好意思,乾笑一聲,連忙又接口說道:「若非賀兄弟及時趕至補了這一掌,這黑暗療傷我委實全無把握,說起來還是你的功勞呢!」 「小妹,你如何尋找到此的?」 賀雲心中仍是不快,低聲答道:「我發覺杜大哥離房赴約已有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心中焦急不堪,只道姐姐和他說僵了動起手來,連忙順山道至郊外之中尋覓,原本存了碰碰運氣之心,結果為了躲避急雨,來到叢林之中,竟然讓我找著了。」 他們三人對話,但四周一片黑黑,絲毫不能相見,傾盆大雨直落而下,偶而的電光閃照,只見三人都是混身濕透,那少女穿了夾袍,賀雲急急趕出店來,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布衫,被雨水淋濕貼在身上,陣陣冷風襲體生寒,不由微微發起抖來。 那少女想了一會,緩緩開口道:「這陣急雨一時不會停止,咱們反正均以通身濕透,不如冒雨趕回店中如何?」 杜天林自無異議,賀雲既已略感寒意,便不再多言,三人齊站起身來。 那少女體內經脈雖已打通,但傷勢並未能霍然而愈,僅是得以調息行動而已。 這時四周仍是一片墨黑,三人站起身來,委實有寸步難行之感,好在不時有電光自半空閃落,三人行行停停,足足走了有一頓飯的工夫,方才走出大林。 出了叢林,四周光線比較要清明得多了,已依稀可辨景象,大雨依然傾盆而下,沖在路道之上,黃土形成泥漿,三人在泥濘之中飛快奔行,一路奔到市鎮之中。 回到店內,各自整理衣裝完備,好不容易大雨轉小,天邊也已露出了曙光。 一夜未睡,到此時也開始感到疲倦,杜天林獨自坐在房中,緩緩用功調息。 昨夜用力隔空疏導,最是傷神,杜天林一連運氣三次,仍覺不能恢復過來,不由暗暗搖頭苦笑。 想到這金蛇幫主,恐怕自己結識這許多人中,以此人最為奇怪,自已無論在思念,言行上,都有一個感覺,這少女處處大異于常人,自己對她時刻都有一種退讓、畏懼之心。這種心情一方面也可能是由於關係生疏之故,自縱療傷共度難關之後,加上又得知她乃是賀雲的姐妹,這種心情便沖淡得多了。 杜天林心中暗想,這少女必是自幼嬌生慣養,指使人成了習慣,平日對人的態度自然而然間形成了高高在上的權威,凡事任意而為,加之她乃是少女心情,每每任性施為,令人啼笑皆非。 可笑自己盛怒之下,口不擇言,將她狠狠教訓了一頓,想來她何曾受過這種怒氣,恐怕對自己要恨之入骨了。 但是杜天林一想起她對自己流露出感激,柔和的神情,心中便感到舒適起來,他尚未發覺此刻那少女在自己心中已留下了何等深重要的地位。 他西思東想,突然記起那日少女與「灰衣」放對之時,「灰衣」曾指出她乃是海南門派,這海南一派究竟與金刀有何關連,實是最應打探清楚之事,金蛇幫主既為海南門派,這個神秘的幫派處處與金刀等人有此牽連便成為有理可尋之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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