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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那蒙面人卻是不答,好—會都沒有說話,忽然。他右手一伸,將露在面上的黑巾一把扯了下來,

  白回龍吃了一驚,月光之下看得清楚,只見那大漢生得粗眉大眼氣度甚為豪邁,—望而知此人生性直爽剛強,是大開大闊的性情。

  那大漢對白回龍笑了—笑道:「非是在下不願說給白兄知道,只是此事甚為曲折,牽連甚廣……」

  白回龍連忙接口道:「兄台那裡的話,在下並無打探之意,只是一時好奇之心,既是如此,兄台快請莫講。」

  那大漢松了口氣,哈哈一笑道:「白兄的確是快人快語。」

  白回龍緩緩直起身來道:「兄台仗義相援,白某感銘五內今晚兄台既是急務在身。白某日後若有再見之機必當相報。」

  他說得誠墾堅定,倒不容那大漢推讓,那大漢似乎心中對白回龍印象甚佳,望著白回龍好一會,忽然開口說道:「白兄,不瞞你說,在下與你有一見如故之感。若是白兄不棄,咱們是好朋友,還怕日後沒有見面之時麼?」

  白回龍面露喜色,忙道:「正是,正是,不過……」

  他心想既是好友,連對方姓名都不知曉,是以脫口便想相問,但又想起也許對方有難言之隱,連忙停下口來不語。

  那大漢似乎已猜出白回龍的心意,哈哈一笑道:「白兄,在下姓鄭,草字少峰。」

  白回龍只覺心頭狂跳,鄭少峰,原來此人便是名震天下的丐幫幫主,難怪功力高強如此,難怪生性豪放如此,難怪……

  他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鄭少峰微微一笑,抱拳一禮道:「白兄,在下先行—步,後會有期。」

  白回龍忙回了一禮,鄭少峰轉過身便大踏步去了,白回龍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暗暗忖道:「人道丐幫鄭幫主有如天際神龍,今日一見果是不差,只不知他與海南兩人之間有何牽連?」

  日後白回龍便退隱山林之間,再也沒有機會遇上這個只見過一面而內心極為景仰的鄭幫主。

  杜天林聽完老者所說的經過,心中恍然忖道:「師父生性點滴之恩必志於心,那鄭少峰兩度相援,難怪他對我說鄭老幫主是他生平一大恩人,推及於我,便是我也須隨時報答於他,料不到鄭幫主業已過世了,師父若是知道,怕不又傷心嘆惜。」

  杜天林思念一轉,又暗想道:「當日師父向自己提及鄭老幫主之名時,我曾問過其中經過,師父不曾回答,我還以為其中另有隱秘,若有像眼前老者所說如此經過,師父為何不說與我聽呢?」

  心念一轉,立刻開口說道:「若是如此經過,家師當時為何不向晚輩直言?」

  老者歎了一口氣道,「令師言出必行,乃是真君子,這其中另有道理的。」

  杜天林啊了—聲,老者緩緩說道:「當時鄭少峰臨去之前,曾要求令師不要說出此事,雖未說出原因,但令師一口答應,二十年來果是守口如瓶,連你是他所傳弟子,他亦絕口不提。」

  杜天林啊了—聲,忍不住脫口問道:「只是前輩,你如何知道此事經過?」

  那老者似乎知道杜天林會有如此一問,他微微—笑道:「老夫與鄭少峰交往多年。」

  杜天林啊了一聲,本想問一句那海南兩人所說「地圖」,「地點」之事究意為何,但轉念思及師父當年都沒有多問,事隔多年,自已是何身份豈可冒然相問,一念至此,便住口不語。

  那老者頓了一頓.忽然又道:「鄭幫主說令師內力造諧極深,這二十年來心潛苦修,恐怕更是爐火純青了。」

  杜天林想起師父深淺莫測的模樣,他老人家的內力到底已經到了什麼境地,就是連自己也弄不清楚。

  老者搖搖頭道:「二十年來世事變化千千萬萬,可是武學一道,恐仍是強者益強,關外仍是郭家的名頭吧?」

  杜天林點點頭道:「郭以昂先天氣功天下無雙。」

  老者由衷地點了點頭說道:「邊疆武學自成一路,而能與中原抗衡不相上下的,除了郭以昂外,便算是海南源流了。」

  杜天林點點頭道:「海南武學詭譎難測,奇幻無方,全是自成一路,毫無蹤跡可循。」

  老者咦了一聲道:「令師既未向你提過海南之人,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杜天林道:「日前晚輩曾目睹一個海南高手施展,那功力之強真是令晚輩不能置信……」

  他想起那白衣人在谷三木的山洞前揚威連傷大忍禪師及八玉山莊莊主事,那海南的武學委實令人歎為觀止。

  老者面上露出極為震驚的神色,連忙問道:「海南的高手又入中原了麼?」

  杜天林想到那海南高手乃是至西疆找谷三木,但此事最好不必透露,是以只含糊地點點頭。

  老者又現出沉思的神色,似乎杜天林提起「海南」高人的一句話使他大大感到興趣。

  過了一會,老者突又說道:「當今武林之中以誰為尊?」

  杜天林呆了—呆,脫口說道:「灰衣狼骨,蓋世金刀……」

  老者嗯了一聲道:「二十年來,這幾人有否在武林之中出現過?」

  杜天林搖了搖頭道:「據傳聞之言,這幾人都是神仙般的人物,絕少有人見過他們的真人實面。」

  老者嗯了一聲,面上又現出沉思之色,口中不住喃喃自語道:「那海南—脈再入中原,這幾人豈會袖手旁觀?」

  杜天林聽得心頭一震,原來那海南一脈有如此重要。

  老者想了一陣,似乎不得要領,杜天林無意之間抬眼一看,只見那老者面上閃動著洋洋豪氣,似乎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表情。

  這時山谷間微風送拂,花香宜人,驀然之間,一陣嗚嗚的簫聲傳了過來。

  那簫聲及遠不散,平平穩穩,清清晰晰地傳了過來。

  杜天林怔了一怔,抬目一望那老者,只見那老者面色大變,連雙手也顛抖起來。

  杜天林大吃一驚,那簫聲之中淡淡帶著一種淒涼的韻味,使人一聽,不由自主就生出一絲悵然之感。

  杜天林內功根基穩固,這時竟然為這古怪簫聲所散發出的幽怨氣氛所控制,不由聽得癡了。

  那簫聲漸漸變成平穩的嗚咽,似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老者面上神色蒼白,他低聲對杜天林道:「你要留神。」

  杜天林低聲道:「前輩,這簫聲何來?」

  老者微帶緊張的說道:「這乃老夫生死關頭,老夫的生平大對頭來了。」

  杜天林道:「這簫聲如此飄游於山谷之中,難道來者不止—人麼?」

  老者歎了一口氣道:「這是最高的《青雲流水》曲,內力運入簫散出,數十丈外傷人於無形,簫聲飄渺無定,那裡聽得出那吹簫人的方位!」

  杜天林怔了半晌,喃喃說道:「原來竟有這種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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