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
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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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林在一旁總算開了眼界,居然有這等古怪的武器,但他也不得不暗中讚歎這漢子功力之深,手法之熟。 那漢子見白衣少年緘口不言,雙眉一皺,右手一擺,呼地一聲管中火焰跳動,眼見便要燒到白衣少年身上,那白衣少年面上隱現汗珠,大吼道:「且慢!」 那漢子面上微帶冷笑,沉聲道:「三弟將那包袱帶來!」 左首同伴不再遲疑,一步跨到白衣少年身側,伸手便抓向白衣少年身後。 白衣少年向後一仰,冷冷地道:「慢著。」 他看了對方一眼,緩緩伸出右手,反臂在背上一扯,那一個小小的包袱已到了手中。 鬥然之間,他右手一揚,那個包袱呼地飛向左首那人,去勢甚勁。 那人一側頭,左手操住包袱,突然包袱之中散出一股淡淡的白霧,那人一怔,隨即會意過來,滿懷驚恐地大吼一聲道:「有毒——」 他這「有毒」兩字才一出口,清風拂過,將白霧吹散開來,他只覺雙目一暗,立時仰天一交跌在地上。 白衣少年狂笑一聲道:「包袱到了,包袱到了!」 那右首大漢心中一涼,眼見三弟倒在地上,刹時只覺有股殺氣直沖上來,大吼一聲道:「你……你……好狠……」 猛可一轉雙管,火焰一直射向那一堆白霧,在半空中竟然燃燒起來,「嗤嗤」響了一陣,杜天林看在目中不由為之駭然。 那漢子一抖雙手,兩道火焰登時熄滅下來,他轉過身來注視著白衣少年,緩緩將鋼管收入懷中。 驀然他雙腳一彎,蹲下半身,右掌前推,左掌抱後,猛可一擊而出。 只聽「嗚」的一聲銳響,那白衣少年面目失色,勉力左手一推,像運巧力,欲將對方掌勁卸之於外。 但那漢子內力造詣實臻高境,白衣少年只覺手臂一重,拼力外拔,仍覺心口一麻,雙眼登時發黑,一口氣被壓得喘不過來,仰天倒在地上。 那漢子仰天大喊一聲,左拳再揚,猛可一擊而下! 杜天林只覺有一股無比的衝動,促使自己搶救白衣少年脫離險境。 他不去想那少年一再下毒手的事,只想及少年可能與自己師門有所淵源,是以身形暴長,斜地裡吸了一口真氣,遙遙擊出一掌。 他眼見那漢子內力極高,是以這一家也用足真力,加以是旁打斜擊,那漢子內力才吐,只覺左側一股強大力值突襲而至,自己內力受此一推,整個帶偏了準頭,遙遙擊在遠處山岩之上,直震得石塊四散分落。 他駭然轉過身來,只見一青年站在石堆之後,他微微一怔,左手一揚,右掌猛可疾推而去。 他這一掌完全是遙擊掌力,杜天林也自雙足釘立,吸氣發出劈空掌力。 兩股力道半空一觸,那漢子只覺一股力道反震而出,身形不由為之一晃。 他心中大駭,閃目望過中毒倒地的三弟以及身旁地上的包袱,突然萌生退意。 他瞥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只見他被自己一掌擊得內氣震傷,猶自昏迷不醒。 他略一衡量眼前形勢,自知這個青年的功力高強無比,尤其不知他究竟為什麼心來,若是為了這個包袱,自己非得快一步才是,否則真是白費一場氣力。 心念及此,身形忽然一掠,已落在三弟身旁,這時杜天林距此尚有三丈之遙,但他仍不敢稍存大意之心,左手探入懷中取出那支較短的鋼管,右手一摸,將小包袱納入懷中,同時一手提起三弟,倒背在背上,一個轉身疾奔而去。 杜天林眼見他疾奔而去,並不加以阻攔,那個包袱的得失與自己無關,自己之所以要挽救這白衣少年的性命,乃是要探明他的身份,事實上他對這白衣少年一再以毒暗中害人,的確不存好感。 尤其他覺得這白衣少年說話之間口氣甚為尖刻,似乎有失誠懇。 這時那漢子早已走得遠了,杜天林走上前去,俯身看那白衣少年,只見他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心知他內傷不輕。 他四下打量一番,想起自己馬匹還在道邊,空放久了難免會引人注意尋找過來,於是他先走回道旁,將那少年及自己兩匹都牽過來,找一處枝葉較密的樹木系好,然後抱起那白衣少年,找了一處山壁內凹之處,鋪下樹葉,放於地上。 他放好了白衣少年,心中突突地跳個不止,只因他抱起那白衣少年,只覺身體甚輕,而且觸之柔若無骨,接觸久了竟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仔細向白衣少年望去,見他眉目之間極為柔和動人,忍不住輕輕伸手移開他的帽子,只見烏絲滿腦,竟是一個少女喬扮! 杜天林心中一陣狂跳,怪不得他觸手柔滑,嬌小輕盈,連忙將她帽子再行戴上,下意識地扯了扯自己衣冠,望著那一張昏迷的臉孔發怔。 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白衣少年竟是女扮男裝,想起這白衣少年的行動,果似有些女孩子氣,只不知她由何處學得「歸元劍式」? 思索了一陣,心知第一步非得立刻將她的內傷療治好才成,但轉念又想到這人乃是女子,療治內傷非得推拿運氣之類,男女有別,豈可貿然動手? 他想了一會,暗罵向已心胸不夠開闊。若是未發現她是女子,自己一定早就動手了,如若自己思念純潔,即便是女子又有何不能動手推拿,加上這乃是療治傷勢。只要療治好了,自己得以問個清楚,以後分手,能否再見一面都恐是疑問,又何必想這麼多? 他轉念忖道:「我將她內傷醫治好了之後,絕口不提發現她是女子之事,仍裝著以為她是男子,如此雙方較均易相談!」 心結一開,便不再猶疑了,一手探住那女子脈息,心知女子脈經數處受閉,於是運氣掌心,輕輕在她背心胸前等處活穴,一面自掌心之中透出內力傳於她體內,助她氣血流轉。 如此大約有半盞茶的功夫,杜天林這時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不再想像手下的乃是一個女子,只是一心一意的要將她治好。 又運了一周天,女子微啟口唇,長長籲了一口氣,杜天林見她雙目一動,雙手好比觸電一般立即收回,心中仍是禁不住一陣狂跳,連面孔之上都微微發紅。 那女子緩緩睜開雙目,一時尚不明白自己的處境,當她逐漸想起來之後,只見自己坐在山石之中,面前對坐著一個少年,那少年看得好生眼熟,清俊脫俗,對了,正是在道路上及客棧中兩次相遇的那人! 委時她滿面都是驚詫之色,心是暗忖道:「果然你也是一路跟蹤我而來—一」 她驚視著杜天林,正待發話,忽然想起自己的內傷乃是這少年所治,自己原來躺在那邊叢林之中,一定是這少年抱過來的…… 於是她雙目再沒有正視著杜天林的勇氣,整個頭都低垂了下去,滿面通紅,心中又羞又急,一時之間那裡說得出話來? 杜天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口中只是故作輕鬆地道:「喂,朋友,你感覺好一點了麼?」 那女子仍是不答,杜天林嗯了一聲道:「在下路過此地,正巧看見有一個大漢向兄台下毒手,在下出手抵一掌,那人便匆匆而去,在下見兄台內傷不輕,便助了一臂之力……」 那女子聽他連說了兩聲「兄台」,心中一松,暗暗忖道:「原來他並未發現我的身份。」 想到這裡,登時開朗起來,抬起頭來道:「咱們好像碰見過兩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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