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烽原豪俠傳 | 上頁 下頁


  「師兄,唉,師兄你以俠義相責,小弟尚有何話可說?只是小弟想著少林祖師百年香火之責啊……」

  「掌門師弟,愚見不過提供意見而已,掌門所發命令,愚兄豈敢有絲毫相違?你可聽見悟性在外面的叫聲,艾老八、金聰、墨石掌、那一個不是壞東西?偏生個個武功高絕,為害也必更大。」

  這時,在他們的屋門外,何克心施展蓋世輕功貼在門外,把全部話都聽見了。他的雙目直豎,目中射出兩道凜凜精光,然後悄悄地離開了藏經閣。

  他雙掌「碰」的一掌緊閉的大門打開,他昂然而出,大聲喝道:「喂,狗腿子們,無敵三劍是我宰的。」

  場中劍拔弩張的形勢突然被他這一喝打破,雙方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位突然出現的大漢身上。

  何克心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下來,他走到臺階中間的時候,忽然一條黑影如大鳥一般從左邊密林中竄了出來。那人天馬行空跨過一大片叢林,一直落到臺階上,一步步地走近何克心,沙啞地叫著:「何老弟,果然你來了,何老弟,果然你來了……」

  何克心虎目暴張,心中狂喜,他幾乎要一把抱將上去,他望著那人,那人全身浴血,就如一個血人一般,背上還背著一個人。

  何克心提了一口氣道:「方老哥,你已經得訊了?你怎麼來的,背上是——」

  「方老哥」以劍支地,喘氣道:「是青兒,何老弟你怎麼快趕也來不及的,昨夜他們就攻上門來捉人了。我背著青兒浴血苦戰一盡夜,從家裡邊戰邊逃,躲到少林寺外,天可憐我終於碰上了你……」

  何克心道:「大嫂呢?」

  方老哥慘然道:「死了。」

  何克心突然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指著「方老哥」道:「青兒一直被你點了昏穴?」

  方老哥點點頭,何克心又道:「身上掛了彩?」

  方老哥點點頭,何克心又道:「身上掛了彩?」

  「全是外傷,挺得住啦,哼,點蒼三劍的小師弟,我誓必親取他的首級!」

  何克心又放肆的大笑起來,他指著臺階下的六個一流武林高手道:「就是這批人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點書三劍已讓我宰了。」

  他們在臺上旁若無人,似乎已經忘了身處強敵之中,「方老哥」慘然道:「你大嫂死得好慘……」

  他拼命忍著兩滿眼淚,何克心道:「咱們兩人在一地盧,這批兔崽子再多些也不怕!」

  他豪氣萬丈地大笑著,忽然伸出了左手。

  月光中,赫然只見他左手僅剩的大拇指,其它四指斷處光滑無比,有如天生。

  方老哥在涕灑中驚喜地一把抓住何克心的手,顫聲道:「老弟,你練成了,你終於練成了……皇天不負苦心人……」

  這時,台下那身穿制服的大漢吼道:「方柏昆,放光棍一點吧!」

  何克心握住方老哥的手,呼的一聲從少林十八羅漢的頭上飛過,何克心道:「咱們不要在少林寺動手——」

  他轉首喝道:「狗腿子,再到鬼愁谷去如何?」

  他說完立刻騰空而起,身形如紙鳶一般愈飛愈高,直達五丈余沖勢方竭,少林群僧忍不住在心中大喝一聲好!

  何克心身在空中,他轉過頭來,只見高階上多了兩個人,那正是少林的方丈和方丈的師兄。霎時,何克心的心中產生一種奇怪的念頭,他忽覺得這兩位高僧在藏經閣所說的話都是對的,他們是同樣的偉大啊!

  暫態之間,少林寺前的一片風雲際會又恢復了空蕩與清靜。

  翌晨,少林的少年奇才如和尚從鬼愁谷中偷偷探查一番,他回來的報告是:「他親眼看到兩個黑臉相像的漢子,一個胖子,一個老漢,拾著五具屍體蹣跚的向北而去,他只聽到那胖子說了一句話:「唉!讓這兩小子逃脫了,咱們回去怎生交代?」

  而那虯髯漢子卻在喃喃自語:「何克心?何克心?他究竟是誰呢?」

  ▼第二章 臥虎藏龍

  這裡不能叫做村,也不能叫做莊,背山面水,一共只有五六戶人家一併住著。

  背後的山上,終年四季青翠地長滿地大樹,有各色各樣的植物和花草,每一季都有足夠使全山變為綠色的植物生長著。

  山勢不甚險峻,也不甚高,但在天氣晴朗的時候,那一兩朵白悠悠的浮雲,在山巔上遊動著,使那青蔥蔥的山半隱半現,有一種縹渺虛無的感覺。

  前面是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也不知是從什麼河支出來的,夏季水勢盛,往往漫溢岸緣,但是卻也從來沒有汜濫過。

  河的東岸是一片農莊,古老型式的農舍點綴在綠色的田野間,饒然有趣。

  西岸則是一片林原,一共只有五六家住著。

  這五六戶都是高牆闊院的大宅。這些大宅都是大門緊閉,很少看到宅子裡的主人走出來過『雖只有一河之隔,但是那些高牆厚門卻似把兩岸隔成了兩個大地。

  農莊裡的人都是對對岸的五六戶人家存著高不可攀的心理。在他們心中,都認為對岸的幾家人,必是什麼當過官的人家。

  日子在平平淡淡之中飛快地過去了。漸漸地,人們對於這些原有的好奇,都看作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就好比那條小河的流水一樣,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平淡地嗚咽著,沒有出過一點兒毛病。

  一直到了一年以前,忽然,第二棟大宅住的人家搬走了,立刻,又新搬來了一家。這一家,三人全是男人,行李也少得很,一個老者,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

  除了搬進來的那一天,從此村人就再沒有見過那老者,偶而只有那中年人帶著少年出來走走。

  村人漸漸知道這中年人姓韓,是個管家,而主人姓方。他們雖然待人十分和氣,但是卻令人有一種冷漠和不可親近的感覺,不過這村子裡全是誠實的農人,他們也不覺得怎麼不順眼,大家見面點頭微笑而已。

  日子像遊魚一樣地滑溜過去,平淡地,恬靜地——

  於是,一年過去……

  這年的夏天,小河的水漲得很大,竟然漲到岸上來了,雖然只是很少一些,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村人焦急了,他們認為這種反常現象,是不祥的徵兆,不幸將要來臨了。

  於是——

  平靜的村莊就像那條小河一樣,突起了變化,生活不再恬然了……

  昏黃的燈光從高高的牆裡射了出來,這是西岸那幾家大宅的第二棟,也就是一年前新近搬進來的那一家。

  大堂屋裡靜悄悄地,燈光下,那中年人和少年相對而坐,兩人都靜坐入定,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那少年睜開了眼,兩道神光射了出來,他的面色紅中透光,宛如抹了一層油一般,好看之極。中年人微微睜開眼,望了少年一下,嘴角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那少年剛叫得一聲:「韓叔叔——」

  中年人搖手止道:「立青,你可感覺到全身運氣之下,有股溫暖之氣上下鑽動,似有形卻又無形,十分舒服?」

  少年喜道:「正是,我正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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