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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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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怔了一怔,忽而呵呵怪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薩家的人到了。」 那老者道:「不錯,老夫薩天雕!」 他說時猛瞪著蒙面人,蒙面人也猛瞪著他,他冷冷地道:「閣下從何學得敝門這一手粗劣功夫?」 蒙面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天下武功是人創的,只許你姓薩的會,就不許老夫會嗎?告訴你,這功夫是老夫自己創的,也算不得什麼。」 薩天雕氣得面色發青,吸滿一口真氣,把金砂血印掌力提到十成,舉掌欲擊! 白柏真人斜望著倒在地上面如金紙的師弟,他大步上前,拍了拍薩天雕的肩膊稽首道:「貧道白柏願替施主先試這賊子幾手。」 白柏道長究竟不愧是一門之長,在這等悲憤膺胞的情況下,依然是一派穆然,絲毫不失禮節。 薩天雕側退一步,白柏真人一閃而出,劍光一橫,直取蒙面人左肩,蒙面人從白相真人抖手一劍中感出內力泉湧,他一閃,反手一抓,其快如電,白柏真人劍勢不收,劍尖微斜,攻守兼具地反刺而上,蒙面人略一點頭,兩人換了一個照面。 白柏真人道:「拔出劍來吧,賊子!」 蒙面人冷笑一聲,拔出了長劍,白柏真人更不打話,劍子好比飛龍在天,繞著蒙面人前三劍後三劍,左三劍有三劍,正是九宮神行劍法的精髓,白相真人畢生絕少現身江湖,更少與人動手,是以,自從塞北大戰武當白石造人失蹤之後,武林中人都模不清這個武當掌門究竟有多深的武功,這時白柏一出手,眾人只覺他劍上內力如山,文外仍感劍氣,果真不愧武當一脈掌門,連破竹劍客這等劍術高手也不禁微微頷首。 十招一過,蒙面人猛然劍勢一變,開始反攻起來,只見他怪招連出,白柏真人對得銅牆鐵壁的劍圈竟然失去效用,接了五招,便一連退了五步。 破竹劍客雙眉一皺,心中苦思破法,卻見蒙面人劍招愈來愈快,時而北家,時而南派,白柏真人滿頭大汗,已經被逼到巨岩的邊緣上。 陸小真一咬牙,拔出長劍準備上前,忽然一隻粗大有力的手捉住自己的手腕,她抬頭一看,正是伏波堡主姚百森,他見她抬眼望他,便善意地一笑,然後輕聲而堅定地道:「等一下,讓我上去。」 陸小真覺得這身子如鐵塔一般的伏波堡主,雙目中透出一種難言的親切,但是,那親切中似乎蘊藏著某種力量,使她不得不聽他的話。 於是姚百森上前一步,他對神筆王天道:「王兄……」 王天知他之意點了點頭,姚百森正要動手,忽然那蒙面人一晃身形,劍式大為改變,刷地一劍飛快地刺出,他的口中怪笑道:「怎麼,道士,這招你該認得吧!」 這劍光有如飛天游龍一般,吞吐如電,直刺向白柏當胸,神筆王天一扯姚百森衣袖道:「鬼箭飛磷!」 姚百森正在心中想這蒙面人拿武當派最出名的劍招來打敗武當掌門,實在未免太過藐視人,他的思想飛快地一閃,而那白柏真人卻在這一刹那中暴叱一聲,蒙面人的劍光雪亮地映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現出了無比憤怒與振奮的神情,花白的鬍子根根倒豎…… 只見他長劍一翻,身形暴退半步,劍式卻是推前一步,竟然也是一模一樣的一招「鬼劍飛磷」刺出! 劍光一閃,「叮」然一聲,兩隻長劍的尖兒在空中正好相撞,射出一溜火花。白柏真人身為當今武林掌門,這一招名滿天下的武當絕學數十年來他不知練過幾千萬遍,蒙面人原恃功力勝他許多,豈料這一觸之下,他竟感到全身一震,而白柏真人卻是紋風不動,反手劍起,又是一招快比閃電地飛刺過來! 蒙面人只覺白柏此招威力絕倫,劍理上與「鬼箭飛磷」十分相近,但威力似猶過之,他本以為「鬼箭飛磷」是武當劍學之極致了,卻不料白柏還有這一招,他身形劍式才發;全身都還是武當劍路的式子,一時間再也改不過來,只好橫身斜躍,卻不料白柏真人劍尖一顫,又是一招新招飛到,「嚓」的一聲,蒙面人的衣袂被刺落一角! 這「鬼箭飛磷」「冷陽朝嵐」、「白露橫江」武當連環三絕劍,乃是積武當歷代祖師。已血經驗所成,蒙面人得了一招「鬼箭飛磷」,卻不知後面還有兩招,因此竟在白柏道長劍下栽了這個筋斗。 姚百森叫好還沒有叫出口,只見蒙面人身形一錯,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接著「啪」的一聲,白柏真人退了兩步,雙手空空,那支長劍已被蒙面人奪在手中震成兩截! 這一下除了破竹劍客以外,這許多高手竟沒有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蒙面人的武功也實在太深不可測了,白柏驚駭得口呆目眩,忽聞得陸小真驚叫一聲,原來,蒙面人舉起手中斷劍對準白柏當頭擲將下來! 眾人心中都暗叫一聲要糟,但是,沒有一個人來得及上前搶救,但是霎時之間,眾人又驚呼起來,原來蒙面人舉著的那支斷劍仍然停在空中,遲遲沒有擲出,而且緩緩放落下來,雙眼不時向左後方瞟視。 只見左後方丈外站的破竹劍客不知什麼時候把那支破竹劍拔在手中,正一上一下地拋著玩。 這許多高手在半丈之內圍著蒙面人,蒙面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取白柏性命,但是,破竹劍客在丈外之後輕輕拔出竹劍,就使蒙面人再不敢輕舉妄動! 這只因他知道像徐熙彭這等高手,已到了身劍合一的地步,一丈之距離在他說來等於只有一尺! 蒙面人伸手一彈,那半截斷創如流星一般急飛而出,「噗」的一聲插在石岩上。 他冷冷半轉過身來,眼光落在薩天雕的身上,大剌剌地道:「好啦,現在輪到你了。」 薩夫雕眼看到堂堂武當掌門在一招兩式中被蒙面人奪去了手中長劍,自然為之氣奪,聽他如此一問,不驚一愕,蒙面人哈哈笑道:「罷了,一個膿包。」 薩天雕濃眉一掀,冷冷道:「打就打,老夫正要追查你從何處偷得金砂門的功夫!」 神筆王天低聲道:「薩兄,容兄弟參加一個,咱們一齊上罷。」 薩天雕心知王天好意,但他乃是漠南掌門,說怎麼這個台可垮不得,於是他大聲道:「今日但叫金砂門絕了後,也不能丟祖師爺這個臉。」 這等於給王天碰了一個軟釘子,但是王天不以為件,因為他深深知道,到了這個地步,便是換了自己,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於是他也不說什麼,只是默然。 於是,薩天雕向前走了兩步,到了蒙面人的正對面。 就在這個時候,破竹劍客把手中破竹劍一拋一接地漫步走將上來,稀鬆無比地道:「罷了,罷了,我老兒硬是猜不出你是什麼門路,來來來,咱們兩人幹幾招吧!」 破竹劍客這時候出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可是大大解了薩天雕之圍,薩天雕不禁心中暗暗感激,蒙面人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起來,他暗暗想道:「十年來我這內傷始終無法痊癒,平時雖然絲毫無妨,但是和這老鬼幹起來,至少也得千招以上方定勝負,到時候精疲力竭之餘,舊傷突發,那可就慘了。」 他正沉吟間,姚百森忽然大聲叫道:「看!看那邊!」 眾人抬起頭來,向姚百森所指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高石坡上三條人影沖了下來,其中兩人一面滾一面劍光相接,另一人則是跟著急奔,似乎還在一面高聲叫喊。 那兩人飛快地滾跌下來,但是,眾人卻能看出那兩人在這一刹那間一口氣交換了十餘招,而且招招都是妙極高極的漂亮招式。眾人不由既為那兩人提心吊膽,又為兩人的神妙招式喝彩。 破竹劍客徐熙彭凝目注視了一下,他的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眾人有發現的,卻不知他笑些什麼! 那兩人滾落地上,都是一翻身躍起,幾乎同時裡各自又遞出一記絕招,端的是間不容髮,後面一人也奔了下來,眾人瞧得清楚。那人長髮飛舞,是個年輕女子,正自高聲叫道:「大哥……留神……當心你自己喲……」 那前面一人一面揮劍,一面向前猛奔,另一人大喝一聲,猝然騰空躍起,刷刷刷一連三劍,劍招之快,出手之強,直令遠在這邊的眾人都感覺得出那種威風凜凜的氣勢,破竹劍客咦了一聲,喃喃自道:「咦,什麼事使安兒如此憤怒,他竟放出這種拼命招式來啦!」 伏波堡主姚百森聽破竹劍客如此一說,再一看,失聲叫道:「王兄,是查兄呢!」 他話聲方出,忽聞那奔在最前面的漢子叫道:「姓查的,咱們無冤無仇,你瘋了嗎?」 薩天雕道:「啊——天全教主!」 姚百森道:「誰?」 薩天雕道:「前面那個!」 那後面的一個猛可又是大喝一聲:「好賊!看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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