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沉沙谷 | 上頁 下頁 |
二 |
|
「正是……」 「在下也是這個意思……」 一時所有的人七嘴八舌都作了這「聰明」的推諉。 在這種情形下,只要有一人提出一個比法,大家反而只得聽從了。 這時一個躍沉的咳聲響了起來,眾人登時靜下來,目光一齊集中在那咳嗽人的身上。 只見那人年約五旬,自始至終從來還投有開過口,眾人識得,正是北遼陰山派的傳人金寅達。 華山神鷲鷹目一翻道:「金兄有何高論?」 金寅達微微歪了歪嘴,一言不語,雙目凝注著前方,伸出食指往前指了兩指。眾人忍不住齊道:「什麼?」 金寅達仍是不語,又翹起拇指往後指了兩指。 崆峒神劍大叫道:「什麼?你說沉沙谷?」 「刷!」一道電光從天腳一堆烏雲中閃出,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一種驚恐的表情。 金寅達冷冷地道:「正是!」 華山神鷲強抑驚色,沉聲道:「願聞其詳。」 金寅達道:「用輕功,渡過沙谷,功夫成的,就過得去,不成的,沉下去。」 這金寅達來自北遼,說的漢語斷斷續續,不很流利。 華山神鷲道:「然後?」 金寅達道:「過去的,在石上留下他那一派的表記,再回來。」 峨嵋和尚仍不明白,道:「回來便怎麼?」 金寅達看都不著他,道:「回來的只怕不到一半了。」 眾人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冒上來,雖然每個人都存著必死之心來踐約的,但是要他們踏著鵝毛不浮的沉沙谷而過,確是大大心寒。 金寅達頓了頓道:「各位覺得不好的話,在下隨各位的便,嘿!」 此言一出,大夥兒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地悄悄捏緊了拳頭。 烏雲愈來愈密,倒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大家沉默著,躊躇著。 寂靜的夜,北風如刀,周遭的黑暗,象徵著重重隱伏的危機。 呼的一聲,驀地裡,衣袂破風之聲撕裂這周遭的沉靜,黑暗中,只見一道光華沖天而起。 那道光華上沖之勢一頓,陡然之間向前方一掠,平平地飄出七八尺,仍然沒有絲毫下墜的趨勢。 看清楚了,原來竟是一個人在空中掠過,手中雪亮的戒刀發出光華,為這充滿著危機的夜加上一幅不可多得的奇觀。 「瞧,這是聞名天下的『分光掠影』身法!」 「峨嵋的慧真和尚赴險去了!」 不錯,第一個去送死的是峨嵋的代表。 黑沉沉的夜,數十隻眼睛緊盯著慧真身形,但見那團光華一掠之下,淩空虛點速度迅速之極! 一陣微風拂過,總算把密密的黑雲吹開一線,殘月悄悄地爬出雲霓,淡淡的清光灑向大地。 月光下,看得仔細,慧真已踏上那一片廣闊的黃沙土了,也許,他將要一步步接近死亡了。 身形三起三落,每一點地,知不敢運用絲毫力氣,只是雙足交錯而蕩,借這一蕩之力飛渡沙谷。 呼、呼兩聲,峭壁上又飛下兩條人影。 右邊一個道士裝扮,左右雙足微分,一前一後保持原式不變,身形卻輕靈地向前掠去。 「嘿!武當的『平步青雲』!」 「啊,是兩位道土一同赴險,左首的可不是青箏羽士?」 不錯,這一對道人緊繼著峨嵋派奔向沉沙谷。 月光下,慧真和尚已渡到黃沙谷中間了,身形卻越來越重滯,「分光掠影」的輕功心法也慢了下來。 再看看武當的自石道人和青箏道士的身形,卻有如兩條黑煙,滾滾而去。 別瞧他們如此身手,同赴死亡約會,卻沒有一人存有生還的念頭。 慧真和尚足步開始沉重了,雖則還有十五六丈的路程,但對於他來說,又不啻是一程可望不可及的旅途。 慧真和尚滿面通紅,心一橫,猛然一足踹下。 這一腳一點,力道雖是三分發,七分收,但沉沙谷何等奇異,身形立刻沉了下去。 慧真和尚大吼一聲,戒刀虛空一劈,呼的一聲,身形著然一蕩,平空拔起五六尺,倒是揚起漫天黃沙。 他身在天空,臨危不亂,陡然腰間一折,頭下足上,戒刀嘶地在地上一拍,身形借此一擊,有若湖中行舟,平平穩穩飛掠而出,那柄雪亮的戒刀在沙地上畢直地拖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峭壁上仍然是靜靜的。 也奪——也許三個頂尖的高手會一去不返,也許他們能夠平安歸來。沒有人急著再去一試了,他們要等待著結果。 青箏道人大袍飄飄,雖然使的是最通俗的「蜻蜓三點水」輕功身法,但速度絕不在右邊白石道人之下。 呼呼然,兩位全真也已踏入了天下奇險的沉沙谷。 青箏道人左足點地,身形正想上拔,猛然足下一陣軟軟毫不著力的感覺,身子一個蹌踉,心中暗道:「嘿!好厲害的沉沙……」說時遲,那時快,青箏道人右足一踢,左足一拔之下也是一踢,呼呼數聲,連環已踢出七八腳之時,身形登時直立起來,猛向前竄。 這一耽擱,白石道人已在身前數尺,心中忖道:「這可不是玩的,切不可再有絲毫大意。」 於是,加快足步,一掠而過。 前面慧真和尚猛然虎吼,身形一翻,一個筋斗,雙手一探,抓住沉沙谷東西的盡頭,翻上陡立入雲的小山麓邊。 慧真長吸一口氣,暗暗忖道:「總算渡過了!」 右手一揮,戒刀直上直下,一式劈下。 「喔!」一聲,刀尖在山石上留下一道寸深的印痕!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