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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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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怕自己奔得太慢,奮力展開身法,不消片刻,便到了草坪外小溪邊上。 舉目望去,茅屋中已亮著燈火,窗上映著兩個人影,似是相對而坐,高戰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正是「百草仙師」孫不韋,那麼另一個準是「天煞星君」宇文彤無疑了。 高戰此時已經弄清楚「天煞星君」和孫不韋相交經過,不免躊躇著無法決定是不是該進屋去,方在溪邊彷徨,忽的身後風聲輕響,一條人影悄然落地。 高戰本能地一錯步,旋身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原來身後那人竟是「天煞星君」宇文彤。 他大驚詫異,再望望窗口,燈光下仍是兩人對坐,咦!這不是出了鬼嗎? 高戰渾身機伶伶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連退了兩步。 天煞星君向他陰陰一笑,低聲說道:「高戰,你趁夜掩回此地,足見老夫去後,你也並沒有討到九轉護心丸吧?」 高戰沉聲道:「要到又如何?沒要到又如何?」 天煞星君詭笑道:「小孩子家,心地真狹窄,敢情你還在跟老夫生氣,你跟我來,自有好處。」 他舉手作勢向高戰點了點,反身一縱二丈,逕向密林邊奔去,高戰略一遲疑,便也跟蹤到了林邊。 天煞星君從懷裡取出兩粒「水火風雷珠」,笑道:「高戰,你不是要這兩粒寶珠嗎?白天老夫不過試試你心意,其實這珠子於我無益,你如真要,老夫就還給你也沒有什麼。」 高戰不解他何以會說出這話來,瞪著眼沒有回答。 天煞星君又輕笑說道:「你我來此目的,同在索取九轉護心靈藥,彼此目的既然相同,何不推誠合作,共同設法呢?」 高戰聽了這話,方才恍然而悟,不禁笑道:「依你說便怎地?」 天煞星君道:「你年輕涉世不深,不知那孫老兒乃是天下最古怪的人,平生恨透了婦女,你那位朋友雖是白髮婆婆門人,但如想向孫老兒求到靈丹,這一輩子,也不必癡心妄想。」 高戰心裡好笑,但忍住笑意,問道:「依你說來,這不是沒有希望了嗎?」 天煞星君笑道:「我叫你來此,自有妙計,你如肯跟我合作,咱們一同設法取到靈藥,二人均分,而且,我也把這一對寶珠奉還給你,這樣你可願意了嗎?」 高戰佯道:「聽起來條件是很不錯,但你幹嗎不獨自下手,卻要拉我一同設法?」 天煞星君略為沉吟,笑道:「不瞞你說,除非你我二人同心,一起行動,才有成功的希望,否則,今夜誰也別想弄到九轉護心丹。」 高戰訝道:「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孫老前輩這般了得?」 天煞星君道:「單只那孫老兒,倒不在老夫意下,但今日黃昏,他那兒又來了一個幫手,這人一身武學,卻不是簡單人物。」 高戰駭然道:「你說的,可是現在和孫老前輩在窗前對坐的人麼?」 天煞星君點點頭道:「正是那人。」 高戰又問:「你自忖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天煞星君臉色陰黯,緩緩說道:「如果只有他一人,老夫自信不輸於他,但如加上孫不韋,以二對一,老夫卻難有制勝的把握了。」 高戰不由一驚道:「那人是誰啊?」他知道天煞星君已是個目空一切的狂人,連他也對這人如此憚忌,足見此人必非凡俗。 但天煞星君卻並未回答他的問話,反問道:「你願意跟老夫聯手對付孫不韋,奪取那珍貴的九轉護心丸嗎?」 高戰生性忠厚,不喜狡詐,忽然笑道:「我也不瞞你說,孫老前輩已經答應給我一粒九轉護心丸,但他身上現無成藥,今夜要開爐煉製,我此來的目的,正是要替他老人家守爐護關,你這番算計,恐怕要落空了。」 天煞星君一聽這話,從背心冒出一股冷汗,輕呼道:「真的麼?」 高戰笑道:「自然是真,但你也不必失望,假如你能將水火風雷寶珠送還給我,我一定向孫老前輩再替你也求一粒,想來他老人家也不至不顧,你又何必以武強奪呢?」 他只當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再妥當也沒有了,那知天煞星君聽了卻臉色慘變,目中暴射出森森兇光,半晌方才恨恨的道:「孫不韋呀孫不韋,原來你竟是如此偏心卑鄙的小人,我宇文彤拼著兩敗俱傷,也叫你靈丹永難煉成。」 說罷,扭轉頭狂奔而去。 高戰急叫:「老前輩,老前輩,你請慢一些,聽我說……」 但天煞星君除了回頭報以怨毒的一瞥之外,並未稍停,轉眼便奔進密林之中。 高戰廢然長嘆一聲,喃喃道:「難道我又說錯了麼?」 追既無及,高戰只得獨自重往茅屋來。 但等他重回小溪邊,茅屋窗口上人影已經沒有了,屋中火光閃耀,照得草坪上也是一片紅光。 高戰想道:「莫非孫老前輩已經開爐煉丹了?我得快些去才好!」 他毫未思索,縱身躍過小溪,逕向茅屋奔去。 那知他才到門外,尚未出聲,驀地忽聽一聲冷笑,一個蒼勁的嗓音發自身後,道:「小朋友,站住!」 高戰「霍」地旋身,不知何時身後已立著一個儒衫老人,正用一雙懾人的目光逼視著自己。 高戰心知這人必是天煞星君口中的絕世高人了,連忙拱手道:「晚輩高戰,是孫老前輩相召,來為他老人家守爐護關的。」 儒衫老人緩緩頷首,道:「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他丹爐業已啟用,正在煉製之中,此地有我守護,你回去吧!」 高戰見他言語雖然冷峻,但威而不厲,話意間卻有幾分和藹,於是也恭敬地答道:「既是前輩吩咐,晚輩自當告退,但有一事,必須面陳孫老前輩,不知能否進屋一見呢?」 儒衫老人道:「他正全神冶煉丹藥,你縱然進去,也無法跟他接談,有什麼話,便對我說也是一般。」 高戰便將天煞星君含恨而去,誓言要破壞煉藥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那儒衫老人聽了僅只淡淡一笑,道:「好!我已經知道了,你盡可放心去吧!」 高戰快快退過小溪,一面緩步離開,一面卻心裡暗想:「這人不知究有多大本事,居然對天煞星君毫無絲毫戒懼之意,但這件事從我口裡引起,我若是自顧走開,萬一天煞星君盛怒之下突起發難,攔不住他,豈不壞了大事麼?啊!我何不隱在附近,暗中替孫老前輩守望一夜,天明後,也有臉收受他的九轉護心靈藥。」 主意打定,回頭兒那儒衫老人已經不在,連忙一閃身,飄落到一株樹後,屏息靜靜注視著茅屋前的草坪。空中斗轉星移,時間緩緩流過,茅屋前始終一片沉寂,不但未見天煞星君出現,連那儒衫老人也再沒有現身過,除了窗口映現著閃耀的熊熊火光,整座茅屋,就像是一座燒磚的磚窟。 高戰耐心的躲在樹後,漸漸等過了一個時辰,時間已到深夜,仍未見一些異狀。 他不禁自己有些失笑起來,忖道:「我真是杞人憂天了,天煞星君早已承認不是那儒衫老人的對手,不過一句場面話,我卻當了真,白在這兒守候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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