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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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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戰怒叱一聲,呼呼兩掌向上擊去,只見周圍流旋轉得很是厲害,竟然發出嗚嗚之聲,敢情是無堅不摧的先天氣功發出了。 上面飛天蜈蚣因為氣流激轉,無法飛翔,只隨著氣流上下浮沉,隊形漸漸呈混亂,毒丐取出一個竹哨,嗚嗚的吹了幾聲,聲音淒厲已極,那飛天蜈蚣聞聲又首尾相連,排得整整齊齊,向下攻擊。 「呼」高戰又發出一掌,這先天氣功對於毫不受力的毒蚣,竟是無可奈何,飛天蜈蚣受著哨音操縱,只要一有空隙,立刻便鑽進氣圈,金刀李揮動大刀,把四人背後護住,那偷隙而入的蜈蚣,只要一近入圈影,馬上身首兩處,落在地上。 漸漸地上蜈蚣屍體增多,腐臭之氣越濃,方鄭兩人支持不住,雙雙坐地調息,金刀李胸中一悶一個蹌踉,寶刀幾乎握持不住,心知毒已侵入,他一看高戰,臉上汗珠已顯,猶自一掌掌向上抗拒著。 金刀李叫道:「高老弟,咱們認栽吧,魚化子,你快把蜈蚣收開,老夫任你等處置便是。」敢情方穎穎已告訴他這少年姓高。 毒丐冷笑連連,他好不容易將高戰這高手困住,心中早就算好,藉此良機一網打盡,如何肯撤走蜈蚣,金刀李是出了名的直性漢子,眼見高戰為了自己的事,陷此危境,當下忍耐不住,便對高戰道:「高老弟,你快走,這裡的事你不要管了,我祖孫三人命喪龍門四傑之手,倒也心安理得,如果老弟有什麼損害,老夫死難瞑目。」 高戰向他笑笑,只是眼角透著一絲淒涼的味道,心想:「你勸我臨危逃走,我高戰豈是這等人,大丈夫頭斷則可,為朋友雙肋插刀亦可,如果說是捨友獨逃,遇窮困禍患而相棄,這卻萬萬不能。」 他一陣凜然之色閃過他的臉頰,隆準代表正直,深眶代表著智慧,高戰迎風而立,莊嚴得有如一尊石像,此進他早已把生死置於度外,抱著「生固欣然死亦榮」的無畏精神了。 金刀李看了他一眼,忽然想通一件事,心中不由暗罵該死,他想:「我剛才勸他自個兒逃走,這不是等於罵他嗎?但瞧他並沒生氣,這少年不但武功驚人,而且氣度也自不凡,假使能夠脫得今日之危,老夫要好好和他結交結交。」 高戰一掌推出,忽覺頭腦微暈,心知真力快要消耗殆盡,想到師父一心想由自己光大關外天池派門戶,不意一時大意命喪於此,真是懊喪已極,但轉念又想到死了之後,倒說不定可以和姬蕾相會,神仙之說雖然虛無飄渺,但一個人在絕望之時,未始不是唯一的安慰。 他這一胡思亂想,發出功力自然減弱,飛天蜈蚣慢慢向下逼進,嗡嗡聲有如千萬蚊蚋鳴叫,刺人耳目,方穎穎睜目一看,情勢大大不妙,她一驚後隨即坦然,心想:「和高大哥死在一塊兒也好,黃泉路上有他相陪,也定然不會覺得寂寞可怕了。」 高戰發出力道愈見衰弱,他想了很多,林汶幽怨含嗔的眼光又浮起了,他心想:「如果我死了,林汶姐姐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快樂的,啊,對了,還有那路上林中結識的英弟,我不是答應去看他嗎?他說如果我一輩子不去看他,他就一輩子等著,高戰啊,你不能就此死的,這樣英弟豈不是要等一輩子?」 他勇氣百倍,鼓起最後內力,猛向空中擊了幾掌,向金刀李打了個招呼,一人扶著一個,向後跑去。 龍門四傑站得遠遠的,因為除了毒丐外,其他三人也受不住飛天蜈蚣氣息。逍遙道人見高戰逃走,蜈蚣又被高戰擊起氣圈包圍,不能追擊,當下大叫道:「不好,咱們快追。」 毒丐魯鯤揮手止住,他一吹竹哨,尖聲直沖霄漢,那漫天金蜈蚣,果然受竹哨所催,爭先恐後向前飛去,高戰等人跑得雖快,但那蜈蚣端的是異種,飛行一瞬千里,不一會又臨高戰等人頭頂。 方穎穎叫道:「完啦──」 就在千鈞一髮時,驀然從竹林中飛起一隻大鳥,月光之下,只見它遍體羽毛,如披金甲,神態威猛,「嘎」「嘎」清亮的鳴了兩聲,高戰覺到聲音甚是熟悉,抬頭一看,猛然記起這鳥就是途中所遇少年肩上靈禽。 高戰心想:「難道英弟來了,這裡情勢危險──」 他正想在此,忽然方穎穎歡聲叫道:「高大哥,看啊,那鳥兒真厲害得緊!」 高戰一看,只見那金色大鳥飛入飛天蜈蚣群中,長啄在空中一點一點,一個個蜈蚣像落雨一般掉將下來,那蜈蚣似乎遇著剋星,威風盡喪,任憑金鳥施威,金鳥飛來飛去,蜈蚣四下逃散,任憑毒丐哨聲如嚎,也不收效果。 那金色大鳥對於四下逃走的飛天蜈蚣看都不一看一眼,待到消滅完中央蜈蚣,這才展動雙翼,向四周掃蕩,飛天蜈蚣飛行雖快,但金鳥更快,不到一盞茶功夫,遍地都是蜈蚣屍體,那龍門四傑驚得呆若木雞,毒丐眼見費了五年心血培育而成的毒物,在一刻之間便被金鳥啄得乾乾淨淨,真是欲哭無淚。 逍遙道人忽地想起一人,向三人一說,四人臉色大變,齊齊沒命逃走。 方穎穎童心未泯,見金鳥大展威風,只喜得眉開眼笑,金刀李一生也沒見過如此怪事,心想世上物物相剋,飛天蜈蚣何等厲害,可是對這金鳥卻服服貼貼,任其宰割,不敢反抗。 鄭君谷忽道:「那四個奸賊走啦。」 高戰其實早就發覺,他心存厚道,心想這四人多半不敢再來,便任由他們走了。 高戰道:「龍門四傑今夜慘敗而回,仗以橫行的毒物又被消滅,日後再也不敢來尋仇了。」 金刀老點點頭,暗讚這少年厚道,那金鳥啄除蜈蚣完畢,兩翅一收,竟然落在高戰肩上。 方穎穎是北國兒女,長得雖然高大,其實還未滿十八歲,看到這情景如何不喜,當下歡叫一聲,伸手去摸金鳥,金鳥一反鳥頭,作勢欲啄,只嚇得方穎穎慌忙縮手,口中連道:「這鳥兒好兇。」她愈看愈愛,畢竟忍耐不住,乘著那鳥不注意,偷偷撫摸了一下。 那金鳥不住用鳥啄拉高戰衣襟,高戰明白它意思,便向金刀李說道:「這是我一個朋友養的靈禽,牠在叫我去見那朋友哩!」 方穎穎喜道:「我也去!」那金鳥回頭看了方穎一眼,似乎怪她多事。 高戰道:「好啦,穎妹就跟我去吧!」 鄭君谷很不高興,但礙著師祖面前不敢開口,心中暗暗罵道:「什麼穎妹的,穎妹是你叫得的麼?」 高戰、方穎穎跟著金鳥走到高戰適才隱身的竹林,高戰心想:「英弟真是神通廣大,竟知我是到這裡來,剛才我一出竹林,他恐怕就躲進來了。」 那鳥忽然停在一枝粗如海碗的竹尖上,高戰上前一瞧,只見竹皮被人用小刀括去一大片,上面用極細的針歪歪斜斜的刻了一大篇。 方穎穎、高戰湊湊細看,此時月白如水,竹林中並不太昏暗,字跡雖細也瞧得清楚,只見上面寫著:「高大哥,你一走,我就忍不住也跟了去,那五個壞蛋我在路上碰到過,給他們吃了一些苦頭。白婆婆找我有要緊的事,所以我得馬上就走。這金鳥是雪山所產的金色雪雉,是各種毒蟲毒蛇剋星,事畢後,就請大哥把牠放回,牠自己會來找我。高大哥,你武功真好,我很高興,你也不必來找我,我事完後自會來尋你。」 高戰看完刻在竹上之字,心中悵然若有所失,方穎穎想起一件事,問道:「高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叫方穎穎。」 高戰笑道:「我聽見你公公喊你什麼穎兒,穎兒,也就跟著喊啦,其實我也不知道是那個字哩!」 方穎穎抿嘴一笑,道:「昨天我開門一見你,就好像見到一個很是親近的人,只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後來你出來替外公解圍,我見你一笑,這才想了起來,高大哥,你還是跟從前小時一樣,笑的時候總愛聳聳鼻子。」 高戰道:「我見你兇得很,害怕極了,嚇得轉頭就溜。」 方穎穎開懷大笑,忽然低聲道:「說真的,我常常想你,可是總把你還是想成從前那小孩模樣,所以一見面倒認不出了。」 高戰見她湊近自己低聲說話,只覺吐氣如蘭,心內一怔,腳步加快,走出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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