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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轉出山腳,白珠已忍不住叫道:「薛叔叔……」

  薛仇微微一笑道:「白珠,山中他們藏著許多人,我們不見得能沖過去,而且,我們此次進入,在未接近前,又何必打草驚蛇?使他們有所警惕,我們悄悄的暗中進入洞底洞豈不大妙,叫他一個也跑不了,我們只不過耽誤些時間,多走點路罷了!」

  白珠得知原委後,當無異議!

  不想,轉過一座山頭後,發覺兩山之間,狹道中依然有人,仰首望山,松柏叢生,難以見頂,要跨山而過,怕不多出幾倍的路?

  而且山頂若也守著有人,豈不同樣的違背了他要不聲不響,暗中進入洞底洞的原意,那不更糟。

  白珠沒感到有人,可是當他見到薛仇停下來沉思的樣子,與為難的情形後,心裡已然有數,但聽他輕聲道:「薛叔叔,我們等到稍晚時再設法過山好了!」

  薛仇心知白珠這孩子鬼計多端,遂點頭應好,覓一較隱蔽之草地坐下,順便調息真氣,恢復體力!

  傍晚時分,薛白二人再次起立,白珠道:「薛叔叔腕力強,我們用調虎離山之計,你用石子一連串地投向左方,我們打從右方過去,相信不至於被他們發覺。」

  薛仇認為此計可行,二人正準備走出,依計而行!

  突聞衣袂風聲盈耳,二人忙伏低身子。

  也就這麼眨眼的工夫,一個如彌勒佛般高大的胖和尚,從來路上快如流星般,疾奔而至。

  薛白二人從沒見過這和尚,卻不知他什麼來路,可是,從他快疾的身法上看來,此僧功力非比等閒,似不下於乞食乾坤龍貧。

  薛白二人待其過去後,立即卸尾追去。

  薛仇耳力特聰,他知道什麼地方有人,什麼地方沒人,一發現有人的地方,他就先行停下了。

  也就剛停穩身子,已聞一震大朗笑,穿透了山中層層暮色,叫道:「你問洒家嗎?洒家少林寺行腳僧笑彌勒佛元!」

  薛仇一聽,敢情這和尚是少林寺笑彌勒佛元,怪道有這等深厚的功力,原來他還是少林寺一流高手。

  隨聽一聲低陰冷笑道:「既是少林高僧,就該懂得江湖規矩,泰山洞底洞因江湖恩怨,已全部封鎖所有出入口,希望佛駕不要硬闖。」

  那笑彌勒佛元的聲音道:「洒家正為此事而來,要找一個人!」

  「希望佛駕不要干預此事!」

  笑彌勒朗聲哈哈道:「這你可管不了,今日我是非過不可,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我是過定了!」

  話聲一歇,疾風隨起,緊接著掌聲「嘭蓬」叱喝不絕。

  白珠笑道:「好啦!不用我們費事啦!笑彌勒大和尚已替我們牽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此過山去再好不過!」

  薛仇笑笑,二人立即提氣縱身,從山腰裡繞過去,有薛仇眼耳領路,當不會有所錯覺。

  二人越過山凹,笑彌勒依然沒沖過來,薛仇笑道:「怎麼樣?他們既然嚴密封鎖,定有周密計畫,笑彌勒的功力何等深厚,依然不能說過就過。」

  次日午後,二人已逐漸接近洞底洞的範圍,薛仇看白珠已經汗水淋漓,微顯困累,立即停下歇息,並獵些野味,摘些山果,飽餐一頓。

  歇息時,薛仇只半晌工夫,已將疲勞全部恢復,待看白珠時,卻見他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正甜。

  少時入進洞底洞中,隨時都可能遇到驚險,要想如此安穩的睡一覺,談何容易,甚至鬧個三兩夜不睡,亦有可能。

  薛仇想得周到,不忍心將白珠吵醒,遂逕自縱到一顆十數丈高的百年古柏上,往洞底洞方向一探究竟。

  忽見山邊山腳一道谷口處,人影來回晃動,與昨夜所遇一般的,那人影似阻身谷口道路,也像封鎖什麼般。

  瞧這方向,既非進入洞底洞的要道,也不是什麼要緊所在,著山的情勢,這穀似是死穀,難道他們有什麼人藏在裡面?

  這一想,薛仇豈肯輕易放過,眼看白珠睡意正濃,不願驚擾他,他已不放心他的安全,逕自前去。

  在這時光,蛇與猛大蟲都可能有,不過,他相信白珠的驚覺力甚高,尚不至於讓蛇與猛大蟲掩至身邊不知,有此一想,薛仇也就不再擔心,從樹梢如飛縱落,朝那谷口奔去。

  谷口處,有四五個乞丐,不停地來回走動著,一看谷口守的人是乞丐,薛仇心中就不禁大喜,他以為包華亭那狼心的賊子,定藏在這谷中無疑。

  他悄悄掩至谷口,依然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將那幾個乞丐的注意力引開,從反方向人不知鬼不覺的縱入谷去。

  此穀又狹又長,兩山夾峙,確是個死穀,因背陽的關係,谷中顯得十分幽濕,且有陰森恐怖之感。

  穀雖狹長,卻不能一眼見底,彎彎曲曲,越到後面越顯得陰氣襲人,薛仇一路行來,不時還見白骨嶙嶙。

  薛仇心中大奇,包華亭那賊子要躲,怎會躲到這種地方來,莫不是其中有甚陰謀毒計。

  薛仇心中一怔之下,不由暗加警惕,渾身戒備。

  他想:銅堡血案所牽連的仇人,已被他誅殺得差不多了,別在這最後關頭,仍然著了道幾,送命此狹谷中,那真是死不瞑目。

  想到死,無形中又想到百花島上的邊文惠,她已為薛家留下了後代,只不知是男是女。

  想到邊文惠,又不禁想到銅堡所遇的師姑,雲裳仙子邊玲麗,以她當時氣憤的情況看來,她與邊文惠的關係,絕非泛泛,邊文惠若真是她與包華亭,一次風流留下的孽種,那才不堪設想呢?

  想著想著,耳中忽聽淙淙流水之聲,轉眼望去,一道小溪,潺潺流出,狹穀已到尺頭。

  盡頭處,出現個丈來高的黑洞,洞口堆了零亂的一大堆白骨,薛仇一看就知全是人骨。

  薛仇微微打了個寒噤,這多死人白骨堆在這地方,這地方絕非善地,或許洞中還藏著什麼惡毒的怪物。

  薛仇想著,雙腿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感到進退維谷,摸不清洞中究竟是何情況,裡面究竟是什麼山精鬼怪,還是真藏著那惡賊包華亭?

  他倒並非膽寒害怕,這世界能使他害怕的事,相信沒有,他想:洞中如真藏著山精鬼怪,他進洞去,難免要大打一場,耽誤了時間,他從為有點不上算,尤其白珠還在谷外睡覺,如若就此退出而不進洞去,要是洞中真藏著包華亭那賊子,豈不當面錯過?坐失良機?

  使他聯想起包華亭在洞中的原因,當然是谷口那幾個乞丐的關係。

  略一沉思,終於薛仇下定決心進去,不管包華亭那賊子在不在裡面,他也要進去看上一看。

  就算裡面當真是吃人的怪物,他也不懼,頂多惡鬥一場,耽誤點時間,憑一身罕絕寰宇的藝業,相信還不至於就此輕易送命!

  這樣做,就不至於讓包華亭輕易逃過,也不會使自己日後悔恨,終生遺憾,拿定主意,立即踏步前行。

  也就剛走得兩步,薛仇第三步抬起的腳又停下了,因為他忽然間又想到,這洞會不會是鬼婆印嬋娟與惡賊包華亭預布的陰謀!

  想及此,不得不深加考慮,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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