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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薛仇心中一怔之下,卻也沒時間去想,掌拍蓮花打,仍然支持不住。

  舒百會的一對細竹,乞食乾坤龍貧的一對虯龍棒,赤足三仙的三條鋼拐,還有高矮二爛的兩條化子棒,無一不是淩厲無匹的猛攻招式。

  就這危急驚險當兒,忽的一陣石雨,射入場中,這陣石雨雖不威厲疾迅,可也擾亂了場中的氣氛!

  可是,石雨陣,卻也有連續不斷的一粒粒急射而入,來勢既急,威力也不弱,打中人雖不能破肉而入,卻也能使人疼痛一陣。

  若是打中頭骨,可也要腫起一包。

  這石子,打的可不是薛仇,反之卻是射向圍住薛仇的窮家幫中人,及無極派的掌門舒百會!

  這石子是誰發的,原來是一旁觀戰的白珠與白玉,他二人一見薛仇遇險,心中大急,想要相助,又覺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白嫂呢?又正與秋長老打得難解難分,二人功力相差有限,過半個時辰的拼鬥,竟戰了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二小心中一急,鬼計立出,白珠自幼有一彈弓,乃是樹叉與橡皮所制,這本是江南童子用以射鳥的玩具。

  這一刻見薛仇遇險,立即掏出彈弓,拾起小石子彈射,白玉女孩兒家,不玩這個,她卻也會地上拾起石子亂拋一陣。

  眾人眼看一下子就能將薛仇毀了,忽來這陣石雨,全都一驚,還以為薛仇來了什麼援手。

  待他們回首發現,原來是這對童子的惡作劇時,全都不由轉驚為怒!

  可是薛仇就眨眼的松緩,已自行將那細竹拔了出來,因拔勢過急,非但血如泉湧,那竹節且帶下一片紅紅的鮮肉。

  薛仇這一受創,眼紅心瘋,有如一匹受創的野牛,立即揮舞開金蓮花與腿上拔下的細竹,橫衝直撞。

  首先遭殃而未及閃避的,是赤足三仙,一個斷臂,一個丟腿,最後一個被薛仇金蓮花擊中胸口,當場身死。

  這一來,場中情勢立變,可是薛仇腿上的血,因急速的奔動,更加泉水般,湧了出來,一條腿整個成了一條血腿。

  舒百會眼看大功告成,被二小一攪,卻使薛仇反敗為勝,心中不由遷怒於二小,他本就與蒼海七友白玄齡仇怨,這陣子更把二小恨入骨髓。

  眼看白嫂被秋長老拌住,一時之間難以兼顧,正是擊殺二小的大好時機,可是,他身為一派掌門,怎能正面與二童子為敵!

  他本陰毒之人,貪頭一轉,已得毒計,但見他趁著與薛仇交手之際,慢慢的將身子這廂移來!

  也不過轉眼工夫,他立處與二小只差這麼一丈五六遠近,他只需轉身一縱,就可到達二小身前。

  正巧這時,薛仇的金蓮花正朝他迎面遞到,照理他應該側身避過才對,但他本已存了歹心,於是忙趁機倒縱,人未落地,左右兩枝細竹,已如電閃般,往身後刺去,似他這等高人,只看得一眼,早已認清了地位,雙竹刺出,正是二小的胸膛,這若被其擊中,怕不當場貫胸而過,命喪當場。

  二小見薛仇因他們些許的相助,已反敗為勝,正欣喜欲狂,手舞足蹈之際,哪曾防到有人陷害。

  一見舒百會影倒飛,細竹電射般刺到,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心膽俱裂,他們本是童子,未經過大場面,今日棲霞嶺上所見也是有生第一次開眼,如今突遭襲擊,在一驚一駭之下,要想閃躲,哪裡能夠。

  其次,舒百會有心人,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定必十拿九穩,如不十九命中,他豈不害人不成,反落駡名!

  眼看二小就要送命在他一對細竹之下,就這間不容髮的生死關頭,驀地兩顆石子,如電光石大般,眨眼射到。

  但聽「啪」「啪」兩聲,已將兩極細竹擊歪過一邊,恰好將二小救下,隨著這兩個石子,二小身旁如幽靈般出現了位皓首老人!

  老人冷冷一哼道:「舒老賊,枉你身為一派掌門,竟用這等卑鄙,污濁,無恥而又下流的手段,對付兩個稚齡童子,你還有臉見人,擠身武林?」

  舒百會這雙竹刺,手上也有七成勁力,想不到竟被兩顆石子擊歪,他心中本已一驚。

  再聽到這話聲,心中更是寒意直冒,猛然轉身,卻見二小分左右各執老人一臂,歡聲高叫:「爺爺!爺爺!」

  可不是嗎?這來的正是蒼海七友之一的白玄齡,二小的祖父,也是他的死冤家,活對頭!

  險惡之人,臉皮一定厚,尤其這種老奸巨滑的人,臉皮簡直厚如城牆,神兵寶刃也穿他不透。

  只見他,臉上紅也不紅,更陰陰的一哼,道:「廢話少說,你敢和我單獨較量?」

  白玄齡哈哈一笑道:「誰還怕你?」

  「我們約個時日地點!」

  「呸!你想逃?就是現在,就在此地!」

  舒百會,他雖然口裡說得很硬,心裡對白玄齡,確也憚忌三分,他說另約時日地點,實別具用心。

  一聽白玄齡直言指責他想逃,遂也反咬一口道:「你明明想占我便宜,卻反說漂亮話?」

  白玄齡一愕道:「姓白的向來公正無私,誰想占你什麼便宜!」

  舒百會嘿嘿一笑道:「你少賣乖了,你明知我激戰半日,功力耗損甚劇,竟欲來拾這便宜,你有膽就候我三日!」

  這裡話沒說完,卻聽慘叫頻起!

  白玄齡被他一口咬定欲佔便宜,不得不忍氣點頭,道:「好!我就候你三日,三日後的清晨,還是這棲霞嶺頭!」

  舒百會唯恐白玄齡不允,心中正焦急的期待著白玄齡的答話,因為适才兩聲慘叫,只叫得他心驚肉跳,他甚至連回過頭去看看都不敢。

  一聽白玄齡居然中計,答允了他,這陣心喜真無法形容,忙接口道:「一言為定,三日後就是此地,不見不散!」

  舒百會一語未畢,騰身欲起!

  倏聽一聲冷笑道:「舒掌門,你還有一枝兵刃不要了嗎?」

  舒百會腳剛抬起,立即又放下了,這三枝細竹乃幹年異種苦竹,采自原始深山,竹雖細卻堅韌異常,錯非寶刀寶劍,根本別想傷它。

  舒百會以細竹為兵刃,對這三枝細竹,珍若異寶,如今,卻因自己一時的詭計,弄巧成拙,反讓薛仇得去一枝,他心中哪得不痛!

  尤其,一個武林中成名人物,他的兵刃若是拼鬥損壞,已算輸了一招,若是讓對方奪去,那是名譽掃地,從此再難抬頭!

  如今,雖說這枝細竹,是因傷了對方,始被對方得去,可是經由薛仇這麼一說,他再也無顏走了,非當場奪回不可。

  舒百會轉過身來,見薛仇穩若泰山般,端立丈外,正好將他去路阻住,再看場中時,就只乞食乾坤龍貧,與那陸清陸長老二人未曾倒下,身上且沒受傷,正在替同伴們敷藥裹傷!

  待他再仔細看那些倒地的人時,陳環陳長老只剩下半個腦袋,當然他連腦袋中的魂也飛了。

  其次,高矮二爛四隻爛腳自膝以下全部飛了,倒在地上動也沒動,看樣子也是凶多吉少,最起碼那高的變矮,矮的就更矮了,且二爛之名,也不復存在了!

  另外赤足三仙,一死二斷臂,他們早就離開鬥場,沒再受傷,可是場中找來找去也沒看見齊貴齊長老的人影。

  原來齊長老被薛仇一腳,踢得跌出四丈開外,滾下嶺頭,已不知是吉是凶,是生是死!

  這一看清場中情景,舒百會非止心驚肉跳,且通體冷汗直冒,再看薛仇,右手執著金蓮花,左手高高舉著他那細如小指的千年苦竹,正在一搖一晃的,似乎正在等待他出手奪取。

  而他腿上的傷口,卻仍然不停的流著鮮血,先流的血已幹了,變紫黑色,可是,仍然在留的鮮紅的血,卻又蓋上了紫血。

  但薛仇呢?怒目凝注著舒百會,一瞬不瞬,對那受傷的腿,看也沒看一眼,就仿佛根本不是他的腿受傷般!

  舒百會眼見适才以十位武林一流高手之力,竟難毀掉薛仇,如今憑自己一人,又哪是他的對手。

  如此這般,他又怎麼不心驚汗流!

  但聽他道:「薛家小狗,你別自命不凡,你敢將那細竹還我?」

  薛仇嘿嘿笑道:「這細竹我要它無用,還你就還你,你以為我怕你嗎?」

  薛仇今日大開殺戒,將窮家幫中諸老將,全給擊得死的死傷的傷,但他何以卻放過了窮家幫龍幫主,及那陸清陸長老呢?

  對於乞食乾坤龍貧,筆者已無須再事煩述,讀者諸君全都知道,他曾放過薛仇一命,薛仇怎能恩將仇報?

  而那陸長老呢?他是第一次發話說讓白嫂與二小下山的人,這第一就給薛仇一個好印象。

  再其次,與薛仇交鋒時,陸長老並不如別人般怒目而視,反之,他則緊皺著雙眉,也沒盡出全力。

  以至,薛仇始終沒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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