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失魂寺 | 上頁 下頁
六八


  她本欲仗此要脅千面如來交出解藥,待救醒雲宗文後再作打算,因此始終裝模作樣,激急對方。

  但此刻一見對方二人,眼色正陰晴不定,又不知即將要施出何奸計,心中不禁油生寒意。

  念頭一轉,雙足一頓,便待離去。

  但就在她身形驟起之際,陡聞一聲大喝:「賤婢休走!」聲到勁到,一股無形潛勁,挾雷霆萬鈞之勢,向姑娘卷壓而至。

  蒙面姑娘見對方竟敢破例,冒大不韙,發掌攻進化仇亭之人,不由大驚。

  強勁臨頭,而她卻雙手各抱一人,毫無還手之能,當下事急從權,手一松,任令二少軀體墜地,她卻著勁還攻過去。

  然而——

  強中自有強中手,姑娘功力雖高,那及得上黃衫蒙面客沉渾之勢。

  雙方潛力一絞,人影乍合倏分,蒙面姑娘一時接納不住,陡覺胸口一熱,禁不住喉頭發甜,哇地一聲,張口吐出一股鮮血。

  人在受震之餘,再地無法立足,一陣眩暈,不由跌坐在地。

  而雲、鐘二人更是受的無妄之災,被雙方掌尢所激起的氣柱所迫退,在地上滾了數滾,可惜二人因神志昏迷,卻不覺得痛。

  黃衫客道:「打得好,打得好,事不宜遲,請觀主打發她三人上道吧!」蒙面漢日露異色道:「這樣做已是犯了化仇亭主之忌,難道還要……」黃衫客奸笑道:「怎麼?堂堂絕魂寺寺主,名震天下的千面如來,還會怕人嗎?」這黃衫客竟敢肆無忌憚地,頂撞其首領了。

  蒙面漢怨聲道:「張堂主你給我閉嘴,本觀主幾時怕過人來?」黃衫客哈哈笑道:「就你連近在目前的敵人也不敢採取制裁行動看來,不是怕便是偏心,那就由本人代勞如何!」蒙面漢一再被黃衫客冷嘲熱譏,不由怒不可遏,恨恨地道:「你敢嗎?我看未必吧!」黃衫客嘿嘿道:「那就請觀主原諒我放肆了!」說著,功貫右臂,只見他舉掌虛空一按,一股強大潛勁,立即疾卷而出,向姑娘身上卷去。

  然而——

  就在他掌勁擊出,眼看重創倒地的蒙面姑娘,就將飲恨喪生之際。

  突然——

  那蓬奇大的潛勁,竟如恍遭無形氣牆般,不但不能前進,反而馬上又向兩側四散開去了。

  蒙面漢見狀,心中憂喜參半,一雙怒眼,射出閃爍不定的眼光。

  黃衫客卻是暗自驚奇,心中真不信邪,再度挫馬運勁,掃掌攻去。

  可是,怎一掌的反應依然如是,對方三人,雖無半分的抵抗力量,卻仍然毫無傷損半分呢。

  黃衫客讓人愚弄,不由怒火高燒,厲聲喝道:「何方小狗,既敢干擾,破壞太爺買賣,有種的就出來領死!」話聲方落,耳際已傳來一聲輕笑:「狡猾的狐狸,大爺已經二次饒你,你若是再敢第三次出掌,不立刻教你屍橫此地才怪!」蒙面漢幸災樂禍地對黃衫客道:「如何,已激怒了人家了吧!」黃衫客本來就已高燒的怒性,如今再經對方這一諷刺,頓如火上加油,越發不可收拾了。

  當下大喝一聲:「狂莽匹夫,太爺第三掌去矣!」喝聲中,雙手一堆,一蓬潛勁,急湧而出,這一掌他挾怨而發,直有裂山撼嶽,驚天動地之無比威勢,端得嚇人聽聞。

  但他掌力乍出刹那,陡聞對方冷笑道:「無知惡徒,不讓你吃點苦頭,那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去吧!」陡聞一聲悶哼傳起,黃衫客登時如斷線風箏般被震退丈餘,叭噠一聲,跌坐在地,跌得金星亂冒,耳鳴心悸。

  未見潛勁,卻能擊退一位黑道高手,這份神秘,令得蒙面漢心頭大嚇,暗忖:「這是什麼武功?」心念中,突聞那聲音再起:「閣下快扶回張啟明予以調治,叫他今後別目中無人,否則他日不只是似今日這般警告而已!」蒙面漢道:「老前輩教訓得極是,但望老前輩千萬不要介入這場是非,以免晚輩為難吧!」那聲音忽轉怒道:「廢話,老夫發誓終生不與人見面談話,難道倒喜歡管閒事嗎?倒是你自己善自保重為要!我去也!」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這暗中發話之人,究竟與蒙面漢是何關係,又是敵耶友耶?

  蒙面漢待暗中之人離去後,乃近前拍開黃衫客穴道,予以推拏。

  半響——

  黃衫客悠悠醒轉,一臉恨毒之容。

  蒙面漢冷冷道:「怎麼樣,好受吧!這真是強尋煩惱的活報應,若非我救治得緊,看你……」黃衫客道:「厚恩後謝,那賊徒呢?」

  蒙面漢道:「怎麼樣?不服氣嗎?嘿嘿,要非人家手下留情,只用了三成勁閉你經血,此刻那還能說話。」黃衫客恨恨道:「終有一天,不將無恨穀夷為平地,誓不為人!」蒙面漢道:「張堂主想自己沒處找高興,但可千萬別給本寺找來無邊麻煩,添上一個困境,走吧!」臨去之前,恨恨地向地上三個敵人瞥了一眼,冷笑著飄身離去。

  大地一片寂靜,風蕭蕭,霜露濛濛,東方天際,已略現端倪,正是黎明即至的欲曙之天。

  陡然一聲鴉鳴,劃破了靜空,響澈四野。

  蒙面女郎悠悠地從迷蒙的暈境中蘇醒。

  她星眸乍展,人眼四野寂然,自己竟已橫臥在露天的草地上,不由憶起先前所發生過之事。

  她霍然而起,鳳目側顧,卻見地上倒臥二人,正是雲宗文與鐘景銘。

  看他們睡的十分甜蜜,才又使她立即記起,這二人那裡是在夢中,卻是中人迷藥所致呢!

  她懶洋洋地望瞭望天色,然後走近二少年面前,細一審視之下,目露憂色。

  只聽她焦急地喃語著:「怎麼辦呢?不知他們中的究是何種迷藥呢!怎麼自己懷中所存藥丹,竟無法救得他們!」無可奈何之下,抱起了二少年,方待舉足離去。

  登時,一項難題,深深地困惑了她。

  退出化仇亭外嗎?自己挾他二人,怎能全身脫過絕魂寺處處埋伏,此事生望可是難如登天。

  繼續前進嗎!但前面已是無恨穀重地。

  而這無恨谷中是何秘事秘密,卻又不知,更據悉無恨穀規矩是入者難出,後退的憂慮與前進的擔心,深深地使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發生矛盾。

  終於她想到與其冒險闖關,跟自己性命開玩笑,不如勇往直前碰碰運氣。

  於是——

  她挾起二人,展開輕功,向前面奔去。

  只見這絕魂寺後,竟是一片海拔不高的丘陵地,蜿蜓曲折,綿亙如一條長蛇,此刻,約莫寅卯之交,東邊山腰已霞彩四射,旭日漸升。

  姑娘心急檀郎安危,早已無心吸取早晨新鮮的空氣,當然那蔥籠的茂樹,幽美的風景,也絲毫未曾激起她欣賞的興趣。

  走未多遠,已近丘陵地帶,迎面是一座奇異的山嶺,一條羊腸小路,小徑成峽谷形,兩側是危石禿枝,葛藤古木。

  小徑前頭,矗立著一塊萬斤巨石。

  蒙面女郎走近小徑外,一看,巨石上赫然寫著:「無恨穀!」旁邊猶有二行小字注著:「入此谷來永遠無恨

  出此谷去永遠無情。」

  這二行小注詞意不深,但只要你多讀幾次,卻有令人覺得莫如其意,直有乍看容易,再看難解。

  蒙面姑娘此行目的,乃是迫於情勢,而且她又不悉無恨穀之底細,當下冒然便向谷中走去。

  在她正舉步欲跨過巨石,進入谷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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