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失魂寺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
一聲陰冰的斷喝,發自身後:「給我躺下!」但見一蓬排山倒海般潛勁,已經直比拍岸驚濤,宛然大江決堤般,卷向懸空的蒙面人。 這般奇猛無儔,兇狠絕倫的潛勁,正是金大雄所發,端得驚天動地,蒙面人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暗叫一聲「我命休矣!」萬念俱灰,煥然神飛必落,閉目待死。 說時遲,那時快。 眼看蒙面人與懷中的雲宗文,就將遭劫之際。 千鈞一髮—— 驀聞一聲斷喝:「魔崽子還不放手!」 聲到勁到,一股大力,快逾奔馬,迎向金大雄所發強勁,另一股強勁,卻將懸空的蒙面人吸向右邊。 兩股潛勁一接,陡聞震天價一聲暴響,刹那間塵沙漫天,幹搖枝折,葉落繽紛,天崩地裂,鬼泣神驚。 半響—— 塵落沙墮,廣場上已塌下一處丈餘見方的大坑。 在金大雄與李中驚愕之下,卻見廣場上竟多了一個身背一個大竹簍,一身陋裝,破舊襤褸的怪老人。 金大雄功虧一簣,那不將這橫來插手之人,恨之入骨,登時殺機大盛,怒喝道:「喂!何方老狗,吃的態心豹膽,竟敢破壞大爺的買賣,報名候死?」怪老人笑嘻嘻地對蒙面人道:「娃女,你快點將娃兒救醒,好讓他發落這二隻狂吠的野狗!」金、李二匪聞言,真是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又恐一旦給雲宗文醒來,越發辣手。 當下顧不得再問對方來歷,一聲狂喝:「無知老狗,大爺先超度你!接掌!」欺身探掌,手心一揚,掌勁外吐,一道強勁,向怪老頭罩來。 怪老頭不閃不避,就在對方手勁欲近未近之際,陡然一旋身,極其巧妙地,閃在對方身後,大喝一聲:「提防你的後背,要打下去啦!」金大雄乍覺掌勢落空,敵人失蹤,已就一驚,此刻聞言,更覺魂飛魄散,急忙一式「臥看彩雲」,閃躲過去。 而出乎他意外的是,怪老人並未趁虛而入,只站在一旁不屑地怪笑。 金大雄殺機大盛,喝聲:「老鬼不要走!」 翻身再撲,雙掌拍、扣、砍,一連攻出三掌,這三掌乃他挾怨而發,招中有招,式內蘊式,而且狠辣無此。 但是—— 任他招式再密再奇,卻始終近不得老人分毫,而且一連數次,迭遇險招,只是對方卻始終未見下手,否則怕不已挨了傷。 金大雄出道以來,代千面如來做過多少大事,功力又高,從未失敗,不料今番卻栽在一個老頭兒手裡。 老頭兒冷笑道:「你們如果再不知進退,等下雲姓娃兒功力一恢復,可就沒老夫這等便宜了!」金大雄聞言大驚,如今晚觔鬥栽得不小,而且處境實在堪慮,忙喝聲:「兄弟並肩子上!」手一翻,撒下一枘形如蛇鞭之類的怪兵器,攻向怪老人。 一旁的李中也如響嘶應,撒出一柄峨嵋刺,展開一路奇詭招數,配合著金大雄,將怪老人裹在一片綿密的刃影中。 怪老人哈哈一陣怪笑,旋身錯步,忽指忽扣,迥旋於二賊之間,他雖是赤手空拳,卻未逞敗象,且好幾次奇招迭出,迫得對方臨時變招。 刹那間—— 敵我三人,展開了一場兇險絕倫的決鬥,但見狂飆四起,急勁彌空,大有石破天驚之勢。 蒙面人在一旁默運內功,連拍雲宗文數處大穴,並從對方璿璣穴上,灌以內力。 雲宗文巧服奇果靈藥,任督二脈已通,方才雖是耗元無數,但經蒙面人這一灌輸內力,那消片刻,神志漸複,忙運氣配合真力,流通全身。 但見一股熱流,走生死玄關,度十二重樓,穿九宮雷府,過湧泉入丹田,神歸紫海,元氣頓服。 他睜眼一看,面前打鬥正酣,嶺南樵子與二匪徒打得難解難分,而身側站著一個蒙面人,赫然又是那個經常救助自己的蒙面女郎。 蒙面女郎見他蘇醒過來,不禁大放寬心。 雲宗文道:「蒙姑娘迭次相救,在下永銘五中。」蒙面女郎道:「但願郎君心如其言,則不枉奴家一片心機!」雲宗文那聽不出對方話中之話,又道:「姑娘芳名可否見告?」蒙面女郎苦笑道:「只要你決心今後再不與絕魂寺為敵,我就告訴你,否則,只是徒增彼此困擾與煩惱而已!」雲宗文大為不解道:「為什麼?難道姑娘是……」 「是什麼不必說吧!我去也!」也字甫落,嬌軀一扭,人已化作一縷輕煙,幾個起落,已消失於面前。 雲宗文悵然若失,更摸不透這女郎來歷與心意,為何始終不將姓名見告,而又始終要自己不與絕魂寺為敵。 正自忖念不出個中因由之際。 驀聞怪老頭道:「雲娃兒,你醒過來了,快上來打發他們上路!」雲宗文朗聲答應,手探處一聲龍吟,己撒出天虹長劍,點、刺、剁、砍,招招狠,式式辣,撲向鬥場,猛攻金、李二匪。 金、李二匪因久戰怪老人不下,而又被對方戲謔得無限羞怒,不禁由急而怒而驚而怕呢此刻—— 見雲宗文元氣已複,撲身攻來,不禁齊皆暗自心急,忙全力以赴。 怪老人虛幌一招,退下一旁,只邊看邊嚷:「娃兒別放走他們啊!」二賊越戰越心虛,越心虛招式亦越亂,因此不上幾招,竟被雲宗文罩在一片綿密的劍幕之中。 刹那間—— 雙方已對拆了四五十合,殺得慘烈,殺得兇狠。 雲宗文驀然振劍平刺,直取金大雄左脅,招式欲老未老,陡然沉臂後甩,化直刺為下劈,反取李中。 李中乍見高氏一劍刺向同伴,以為有機可乘,手中兵刃趁勢砍去。 不料—— 他兵刃甫舉,上身方傾,忽覺眼前人影一幌,敵人已然攻來,他一時閃避不及,一聲慘叫未出,登時被雲宗文攔腰揮成兩段。 金大雄見狀大驚,不追反退,鬥地一式「金鯉倒穿波」,向後暴撒,臨走時還強作豪語:「有種的就到九華山來吧!」人隨聲沒,倏忽間,消失於黑夜間。 雲宗文未及追趕,覺得無限可惜,乃恨恨地對抱頭鼠竄的金大雄道:「萬惡匪賊,暫寄你頭,他日再遇上,就饒你不得哼哼!」一旁的嶺南樵子卻哈哈地道:「嘻嘻,要不是老夫出不得手,你這毛賊還有命嗎?唉!真是……」說到後來,卻有一絲淒涼意味,好像因見惡難誅而興歎似地。 雲宗文暗覺納罕,心忖:「這不奇嗎?難道有人阻止他不能出手不成?」心念中,不由問道:「老前輩為何出不得手呢?能否乞道其詳?」樵子聞言,眼光時微露忿色,旋又低喟道:「往事不堪回首,提他作甚,總之我不能出手殺人就是。」雲宗文聞言,心知這嶺南樵子,必有一段曲折的往事,不過,人家不說,自己多問亦無益。 嶺南樵子轉言道:「娃兒,你不是回九華山探望你師祖嗎?怎地卻在此與絕魂寺匪徒為敵呢?」雲宗文聞言,不覺流淚哽咽道:「家師祖已慘遭不幸,仙去多日……」於是,簡要地,將自己回九華山,正逢師祖被圍攻,及來廬山途中,中計險送一命之前後說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