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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紀昭洵長噓一聲道:「事已至此,談有何益,現在……」

  慕容筠幽幽地道:「門主還用下座的策略麼?」

  紀昭洵沉凝地道:「紀某度德量力,實有負蕩邪門主職責,本擬交出掌門大位,但念及眼下危機重重,牽一髮而動全身,紀某雖不才,但亦責無旁貸,軍師雖然手段過於辣了一些,卻也是應付頑敵的正當手段……」

  微微一頓,又道:「本座既然一時不敢辭卸肩頭重任,自然仍需軍師長才相輔,若按紀某心意而行,只怕早已一敗塗地了!」

  慕容筠驀然仰起臉來,只見她臉上已經掛上了兩行清淚,激動地望了紀昭洵一眼,道:「門主如此看重下座,下座縱使粉身碎骨,亦難圖報知遇之恩于萬一……」

  眸光一轉,道:「九回嶺據以相持,亦非善策,神戟魔尊精擅邪道百技,巫蠱為毒,無所不用其極,倒不如依路紀明那丫頭之言,隨她去到嶺外密林之中,隨機應變,好在一統教實力已經損折了七成左右,混亂之下,也可就便取事!」

  紀昭洵頷首道:「那丫頭雖是用話相激本座,但所說的卻也是至理,不過……」

  目光困惑地凝注在慕容筠臉上,又道:「九回嶺既是只有一條出路,這懸崖之後又通往何處?

  也許是那路丫頭要把我等引往絕路,一網打盡,軍師不可不慎!「慕容筠微微一笑道:「情形十分明顯,九回嶺中並非真的沒有第二條出路,不過,這條路大概只有路紀明與她父親知道,至於她要將你我一網打盡之說,我料定了她大概不會!」

  紀昭洵望著黑霧迷蒙的懸崖之後,道:「那丫頭走了已經甚久,只怕難以尋到她了!」

  慕容筠微笑道:「這也不然,下座料定了她會在前途相候!」

  說話之間,當先行去。

  紀昭洵帶領淩天罡、沈及時亦步亦趨,齊向危崖之後行去。

  那危崖之後是一道飛雲湧霧的山谷,深不見底,全憑攀藤附葛而行,淩天罡、沈及時二人雖然武功皆屬一流,但攀爬起來,仍然險象環生。

  危崖並不太高,大概百丈左右,已經落到穀底。

  穀底是一道深及膝部的激流,兩岸峭壁夾峙,寬僅數尺,這道澗水紀昭洵是熟悉的,那原是流經大寨進人洞庭湖的一道溪流。

  逆水而上,三丈之外已到盡頭。

  出乎紀昭洵意外的是,路紀明果然站在盡頭處的水中相候。

  慕容筠微微一笑道:「路姑娘果是信人,有勞帶路了!」

  路紀明一言不發,突然湧身一躍,向水流盡頭處的瀑布之中沖去。

  那瀑布有如一道水簾,加上下麵的浪花水沫與谷中的雪飛霧繞,把後面的山壁完全遮掩了起來。

  原來在瀑布掩覆之下,卻有一條半人工半天然的洞道。

  紀昭洵越過慕容筠,暗蓄全力,手按劍柄,雙肩微動之間,已經穿入瀑布之後的洞道之內。

  路紀明立於洞道之中,淡然一笑道:「紀大俠不必如此小心戒備,我還不會用這等狡計害人!」

  紀昭洵正想出口分辯,路紀明卻嬌軀晃動,顧自向前行去。慕容筠與淩天罡、沈及時等已經穿人洞中,當下並不停留,繼續向前行去。

  那洞道逶迤綿長,至少走了有五十丈距離,方始走到出口,顯然是在一道峰崖的腰腹之中。

  路紀明頭也不回,一路向前走去。

  洞口外是一條崎嶇不堪的羊腸小路,沿著一道險峻的陡坡向九回嶺外一路延伸下去,直達疏落落的叢林之內。

  路紀明忽然在一處較為平坦的斜坡上停了下來,回首一笑道:「這條秘路是我個人獨知之秘,想不到今天卻用上了它……」

  伸手向不遠處的叢林一指道:「這就是嶺外廣大的叢林,由這條秘路進出大寨,至少近了一半!」

  慕容筠笑接道:「以你這樣富有心機之人,自然不會把這獨知之秘洩露了廣回首望去,九回嶺的內外通路已被一道峭壁阻住,顯然此處已是九回嶺外。

  路紀明從從容容地道:「這裡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我自然是熟悉無比……」

  眸光森然一轉,接下去道:「由此你更應該想到洞庭幫內內外外,也許還有些你所不知的神秘!」

  慕容筠震子一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路紀明神秘地的哼了一聲道:「現在我應該反問你一句了,蕩邪門中的實力,在九回嶺佈置了多少?」

  慕容筠輕輕啊了一聲,答非所問的道:「逶迤十裡的九回嶺內,難道你……」

  路紀明突然縱聲狂笑道:「我就代替你說吧,聯合洞庭幫、綠林道兩派總舵之人,大概該是十之九成在內,對麼?」

  慕容筠道:「不錯……就眼下形勢而論,一統教已然無法與蕩邪門相比了!」

  路紀明格格大笑道:「迂回逶迤的十裡九回嶺,雖是山勢起伏綿延,不適於佈置炸藥,但你應該知道我爹爹在這裡已經營了二十年,以先父的心胸,自然會觀察形勢,有所佈置,老實說,他早想到了一條殲寇滅敵之計……」

  微微一頓,又笑接道:「進入洞庭幫除開水路之外,就只有九回嶺中的羊腸小路,當然,我這條秘路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先父有霸服武林之志,自然也有防天下群雄進襲之心,是以一條九回嶺的羊腸小路,就無異於一道銅牆鐵壁,縱使有數以千計的武林高手同時攻了進來,也會使他們同歸於盡,這話你明白了麼?」

  慕容筠面色慘白,但仍強做鎮定的轉身笑道:「沈總護法……」

  沈及時忙赴前一步,道:「軍師有何指教?」

  慕容筠道:「沈總護法在洞庭幫中一向是位高而權重,設若九回嶺中有什麼佈置,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沈及時滿面困惑地道:「下座確然不知有什麼佈設!」

  路紀明格格大笑道:「知道的人倒不在少數,只可惜沒有一個人會把真情洩露出去……

  當初先父修築洞坑埋置炸藥之時,用了整整兩百名工人,但在弄好之後,那兩百人卻被先父盡皆毒殺,棄屍於洞庭湖中了!」

  慕容筠咬牙道:「好毒辣的手段!」

  路紀明道:「所以我對先父的慘遭橫屍,也認為是報應如此……」

  眸光淩厲地盯在慕容筠臉上,沉聲道:「我曾發誓不再使用那慘酷絕倫的辦法,何況其中大部份都是先父舊屬,但……這只能怪你了……」

  慕容筠大叫道:「不行,你不能如此,須知……」

  路紀明的格格狂笑卻壓下了她的話聲。

  慕容筠又向紀昭洵大叫道:「門主快些下令撤出九回嶺的……」

  路紀明狂笑道:「來不及了……」

  慕容筠振臂出指,疾向路紀明點了過去,同時大叫道:「門主,快些把她殺掉,別使她有發出訊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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