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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嫉世先生被他一語驚醒,抬手梳弄一下長髯,點頭道:「小子功力不壞,憑剛才這幾下動作,老夫留你不死,待來深造再來。」

  他說著長袖一揮,霎時奇勁排山而出,雷鳴隱隱!

  嶽承天一見大驚,大喝一聲,咬牙推出雙掌,死勁揮擋而出!

  突然,如山崩地裂的一聲大震之後,只轟得嶽承天頭暈目眩,一個身子被憑空拋起十丈余高,從樹梢上成弧形砰然落地,被摔得血氣沸騰,張口噴出一股血箭!

  他性情生來就悍不畏死,加上有「磁精元氣」護體,明知已負內傷,但仍舊立刻勉力撐起。

  嫉世先生毫無憐憫之心,大步上前冷笑道:「能敵老夫五成神力之人,也算武林一把好手,小子,調息一下再接第二下看看。」

  他語音未住,嶽承天也還以冷笑道:「先生只管下手,千萬別出口侮辱,只要我今天不死,他日自有先生調息之時。」

  嫉世先生聞言一怔,繼而陰聲笑道:「老夫本是一番好意,不料竟犯了武林輕視之忌,好吧,只要你有日能使老夫不敵,我就甘受『調息』二字之侮。」

  嶽承天知他這一下較前更凶,忖道:「我再也不可硬擋!」

  他忖思之際,眼見嫉世先生長袖再起,動作卻大異於前,竟如雲龍繞天而到,勁力忽從四面八方旋來。

  嶽承天本存借力騰身之計,豈知竟一籌莫展,無奈之下,只有奮起全力抵抗,但他那能抵禦得住,越抗越覺勁如山壓,一霎之間,空氣全無,窒息得口張目突!

  慌張之下,猛感身如螺旋而起,耳聽一聲冷笑道:「小子、老夫這招『運轉乾坤』如何,如果有能力掙脫勁圈之外,老夫就傳你這招神學。」

  嶽承天被旋得五臟易位,骨結如銼,耳雖能聞,口竟難開,只恨得咬牙切齒,心知如不設法逃出,縱算不死,也得殘廢,立將「磁精元氣」下降,全部灌入人湧泉穴內,雙手互握電鰻寶匕,輕發禦氣之術,只聽嗤的兩聲銳鳴,全力破勁上沖!

  嫉世先生真未料到他有禦氣之能,疏忽了上方一面,竟被他一沖而脫,不由他驚噫一聲道:「小子確曾經過奇士傳授!」

  嶽承天本已借勢逃走,但他恐防江湖聞知而損及師傅名譽,沖出之霎,猛力一收元氣,身體又如隕星下墜,左臂一劃,落於地面,雙足一蹬,仍舊昂立敵人身前五尺之處,瞪眼冷笑道:「還有一招,最好全力施為。」

  嫉世先生被他豪氣所動,心靈上不禁泛起了某種從未有過的悚然之感,漸漸對嶽承天有了警惕之心,聲音也改變沉重地發出道:「老夫說過,你既沖出這招神學之外,自要傳授與你的。」

  嶽承天傲慢地朗聲笑道:「武林之中尚有和合二仙在你之上,剛才那招並非奇學,屠某除恩師外,其他武學俱都視如兒戲。」

  嫉世先生聞言大異!沉聲道:「令師何人?」

  岳承天道:「徒忌師名,恕難奉告。」

  嫉世先生冷笑道:「別惹老夫發火,否則叫你半死不活。」

  「哈哈!你如畏我,盡可下手,免將來倒在區區掌內受折磨。」岳承天似是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嫉世先生大怒道:「小子口出狂言,真正不知死活,注目江湖,誰能單獨敗我,去吧,留下最後一招,免你殘廢,我倒要看你如何報復。」

  嶽承天恨聲道:「這又要侮辱于某,老頭兒,提防將來啊!」

  他話一出口,只見嫉世先生無由地打一寒顫,忽然倏而面色一變,目光帶煞,似已起了殺心。

  嶽承天毫不為意,揚長邁步,連頭都不回地隱入濃蔭中!

  嫉世先生似有起步待追之勢,卻遭一聲輕咳阻斷,只見他立即改變神情,朗聲叫道:「是白老弟嗎?」

  「哈哈,老哥哥怎麼一個後生小子印證起武功來了?」起聲甚遠,音落人現,竟又是一個中年人物,身形高大貌相威嚴。

  嫉世先生回身一怔,瞬即故作泰然道:「老弟恐未見過其人,那小於雖經易裝,人卻只有十餘歲,舉目江湖中,像他那樣年齡和武功之人還未曾有過,此子智勇雙全,將來定非池中物,老哥哥素有自信,不問誰的武功都能識出個大概,但剛才竟未察出他的『底細』。」

  來人哈哈笑道:「在老大哥眼中也有奇才?想必真正不俗!」

  嫉世先生掉轉話題道:「老弟親自外巡,只怕是有了消息?」

  姓白的可能就是堡主白帝鄉,只見他忽然面露忿容道:「和合二仙未到,但霸王峰卻正傾巢而出。」

  嫉世先生微笑道:「和合二仙雖對老弟懷疑,未必就能知道你是『飛劍真人』之弟,派出爪牙只是對什麼『紅羅幽靈』而來。」

  忽然一個老太婆的聲音自林中接口道:「先生恐怕只能猜著—半!」

  嫉世先生立朝姓白的大笑道:「雷老婆子到了。」

  姓白的朗聲笑道:「老大姐,另一半是什麼?」

  「金剛寶石!」音落中,忽然現出一個中年似的婦人來,只見她身穿黃綢百褶羅裙,上著紫色雲肩短襖,面如皓月,眉峰斜飛入鬃,神情莊嚴至極,來者定為「雷母」,面無半點笑容。

  姓白的聞言一怔,鄭重道:「該石中到底有何神秘?」

  雷母搖頭道:「如無秘密,『紅旗教主』又焉得比人更急,貴堡中不下四分之一都是他的人馬,物藏何處?堡主千萬不可疏忽。」

  此白姓之人確為堡主白帝鄉,只見他聞言大驚道:「不久前還有當天下群豪傳閱過,事後並未藏進庫中。」

  嫉世先生搖頭道:「事未洩漏之前,無人知你放在哪裡,今後小心一點就是,難道有誰敢在白老弟府中搜尋不成!」

  雷母道:「先生自信過甚,如若當真失去,要找卻就難了。」

  一停又道:「咱們還是回堡去吧,紅旗教主巳進人中廳了。」

  嫉世先生大異道:「他提前到達究是何意?」

  雷母道:「那老鬼心計絕倫,使人莫側高深,據我的判斷,此來不僅為選拔武林十大奇才,最大原因是已探到白堡主有向和合二仙復仇之消息而來。」

  白帝鄉懷疑道:「與他有何關係?」

  嫉世先生接道:「雷婆子判斷可能有幾分道理,那是采隔岸觀火而來,繼則坐收漁人之利。」

  白帝鄉沉吟道:「我要向和合二仙算帳之期尚早,只怕另有企圖?」

  雷母冷笑道:「除了我們挑釁,否則管他什麼也不過問。」

  她言中之意,就是白帝鄉與和合二仙之事只采旁觀之勢,白帝鄉談然一笑道:「雷大姐生平又管了什麼,但卻也沒有什麼人去求過你這惟我獨尊之人,想當年那十大閻羅橫行中原之際,多少隱士都起而相抗,惟獨你老與先生不出。」

  雷母望望嫉世先生,嘴唇動了一下仍未開口,嫉世先生一見大笑道:「老弟當年甚幼,卻不料有此良好記憶,江湖之事,管不勝管,實際說來,也無從管起,一般人常說何人為正,又說何人為邪,你若仔細觀察一下,不惟邪者不邪,而且正者更邪。」

  「縱或有一二位純潔之士,但他們聽信偽正者之言,有目無睹,有耳無聞,全被那些偽君子所蒙蔽,其作為又將何從?是此之故,老哥哥我只好自行其是啦。」

  雷母點頭道:「普天之下,惟先生觀點與我相同,至聖孔子,當時遊盡列國而不取信於天下,終歸閉門授徒,我老婆子也只好一意從武學上求發展。」

  白帝鄉歎口氣道:「經大姐這一比喻,小弟亦有感。」

  嫉世先生哈哈笑道:「這就對了,老弟若非因兄之仇,試問願管武林之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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