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翠谷狂龍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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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鄭雷才發現,原來娃娃魚所到之處,波浪不興,浪濤只在魚腹之下洶湧。 千萬隻娃娃魚,把獨木舟抬在中間,四平八穩的掠過湖面,疾向三桅船追去。 近了,三桅船上一切展現在鄭雷和方芳眼中。 方芳驚叫一聲,惶悚的道,「弟弟,你看!」 風急雨強浪濤高,狂浪猛卷,三桅船隻偶爾在浪花中露角,只有三支桅始終露出浪外,使人知道這三桅船還未被狂浪吞沒。 在三支槐的前中兩支桅上,多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在風雨中動亦不動,就像桅竿上突然高了一截。 中間一支桅竿上一看就知是「神龍行雲」,但是,是大島主還是二島主,就無法分辯得清。 前面桅竿上是一個女人,衣衫盡濕,曲線畢露,看起來是一個徐娘半老,風姿猶存的女人。 方芳輕輕爬到鄭雷身旁,幾乎伏壓在他的肩上道:「弟弟,那是我媽媽!」 鄭雷一怔,方芳媽媽從不現身,幹嘛同「神龍行雲」面對面的站在桅竿上,不言亦不動? 鄭雷緊張道:「姊姊,他們在幹什麼。」 方芳一噘嘴道:「那我怎麼知道!」 鄭雷道:「他們是躲避排空巨浪?」 方芳道:「誰知道?」 鄭雷又問道:「他們是在較量武功?」 方芳道:「跟你說,我不知道!」 鄭雷這一次有點自語的口氣,但這口氣確非常有力,說道:「他們為何站在一起?」 這一問,正好問到方芳心裡,方芳亦同樣想著這個問題。 鄭雷同方芳的到來,已經被桅竿上的兩人發覺了,不然,他們二人還不知要僵持多久! 摹聞方芳媽媽喝道:「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要下毒手了!」 鄭雷同方芳簡直是又驚又怕,方芳媽媽如此對待「神龍行雲」,焉得不喪命在「神龍行雲」魔王手裡? 「神龍行雲」不知殺過多少女子,但這一次卻顯得畏縮不已。 鄭雷在想「神龍行雲為何不敢下手?」 方芳在想:「神龍行雲該不會向媽媽下手!」 在強風勁雨中,怒濤澎湃中,只聽得「轟隆」一聲,原來是方芳媽媽果然出掌,雙掌力因而出,看來勁道十足,內力悉吐,真是痛下毒手! 勁勢襲過「神龍行雲」,似乎一接觸他身子,即化為烏有。 「哢喳」一聲,桅柱倒險些從中折斷。 「喲!」方芳一驚,不知什麼時候桅竿上亦站立了人,仔細一瞧,不是別人,不知什麼時候,鄭雷從她的身邊飛上桅頂,她還不知道。 風雨小一點了,浪亦小一點了,看來這辰光已經是午夜以後。 鄭雷無論如何不能眼看方芳媽媽失手。愛屋及烏,他愛方芳媽媽跟愛方芳一樣,他不管有無危險,他飛身桅竿上,助一臂之力。 方芳一看鄭雷飛上了桅頂,她也仗劍飛身,落到了前桅半腰的繩索上。 她輕輕叫了一聲:「媽媽!」 「神龍行雲」這個時候似乎才發現方芳和鄭雷的來到。他看看方芳又看著鄭雷,然展袍高飛繞桅一匝。 在漸停的風雨中,看來他的身形並不太快,但方芳媽媽發了一掌,鄭雷也發了一掌,可是連袍角亦沒掃到他一下。 這種幾乎是失傳二三百年的「浮光掠影」輕功,不能只憑快慢論高低,這種不可思議的玄妙,在「神龍行雲」連飛三匝時,鄭雷似乎豁然貫通,大有心得。 方芳媽媽停止了發掌,鄭雷亦忘了發掌,「神龍行雲」猛然急沖而下,落在鄭雷二人所乘的獨木舟上,衝開娃娃魚群,風馳電掣的消失在黑黝黝的湖面上。 風停了,雨亦停了,湖水碧波如鏡,雲屑洶湧四散,雲隙間已經可以看到點點寒星。 鄭雷知道方芳媽媽不喜見陌生人,「神龍行雲」走了,鄭雷反而顯得很尷尬,無法處理這場面。 方芳媽媽一下飛在中桅竿上,劈掌如刀,勁風如萬箭齊發,不問青紅皂白,就向鄭雷劈至。 這一掌是「太上神功」,鄭雷識得,但方芳媽媽的「太上神功」與鄭雷的似乎各走極端,方芳媽媽走的是陰柔,鄭雷走的是剛強,殊途同歸,各有其妙絕之處。 怪不得方芳媽媽能化解「太上神功」,鄭雷驚異其為何對他發掌?亦只好運起「太上神功」,以便同樣能起化解之效。 方芳驚得幾乎哭叫道:「媽媽……」 鄭雷一挺之後,為了恐怕方芳為難,他一個翻滾就向湖面射去,他踏著娃娃魚群,儘快的遠離三桅船。 他已經飛奔得遠了,但他仍聽到從湖面傳來方芳和媽媽的聲音:「弟弟,回來!弟弟!快回來!」。 「誰叫你跟那臭小子在一起,你別想跑,快跟我一塊回去!」 鄭雷騎在女魚王背上,女魚王似乎知道鄭雷的心情,奔射如箭,快通電光火石,瞬間,已經離得遠了,連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鄭雷有一種自尊心被極度侮辱的難過,又有一種別離滋味在心頭的悲傷,他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鄭雷想:「我有媽媽,我有姊姊,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自己的媽媽和姊姊!」 晨光熹微中,鄭雷已經看到離陸地近了,青山綠野,鄭雷覺得都在迎人而笑,鄭雷拍拍女魚王的頭道:「魚姊姊,我們別了,但是我一定會回來再看望你的!」 他把真情付與娃娃魚,也許有人笑他傻,但是沒有人能阻止他與女魚王之間靈犀相同! 鄭雷倏的閃電飛起,他仿效「神龍行雲」「浮光掠影」身法,但他只能在魚群上空,繞飛兩匝,就向岸邊掠去。 鄭雷別過魚群,直奔官道,天色大亮,鄭雷打聽之下,原來這是一條直奔「饒州」的官道。 不到一個時辰,饒州城已經在望。 路邊有一個路亭,離饒州還有十裡,但實際上路亭與饒州城,只隔一道港灣遙遙相對。 如渡船過港即是饒州城,但如繞過此道港灣,就必須足足走上十裡。 湖面的對岸碼頭,已經熙來攘往,顯得相當熱鬧,渡船往來穿梭,陽光在水而閃閃生輝。 路亭中沒有人,鄭雷為這水上風景的吸引,亦為腦子裡思潮起伏的寧靜,他不由得坐了下來。 他茫茫的望著這水面上,但是他什麼亦沒有看見。 他似乎在想,但是他沒有一條理得清的思路! 他就是這樣忘我的坐在路亭中。 在他沒有遇到方芳以前,他沒有這種感覺,如今他失去了方芳,就像失去了舵的船,在這茫茫人海中,有一種孤獨和淒涼的感覺。 忽然,水上傳來一陣吵嚷聲,這才使他從自我的幻覺裡又拖回了現實的世界。 於是,他才感到非常奇怪! 為什麼這些過渡的船,往來水面,卻沒有一只是靠這路亭岸邊的? 此時,他才看清,這些船全不是往這面來,而是向港灣裡面進去作甚? 他正想走出路亭,去看看這些船的去向,倏然,有二三個老少不等的短裝漢子,一下沖進路亭來,就把路亭的兩個門緊緊守住。 這些漢子一律手執明晃晃的鋼刀,背上靠著一把四五尺。長的鐵背弓,一沖進路亭,就把鋼刀插進左腰的刀鞘裡,取下弓從右腰的箭囊中抽出箭,彎弓搭前,緊張地注視著門外。 鄭雷一步走近,無意中被夾猶在這莫名的是非裡,雖然沒有恐懼,但總覺得有些驚奇。 他偷著頭想從他來時的門看看外面,究竟有何情況?只見守在門邊的兩個漢子,抬弓就射,一陣破空之聲後,遠遠立即傳來一聲問哼,繼之是一聲沉重的痛叫。 鄭雷看清楚了,這個路亭已經被不知多少人包圍了,包圍中首先現身的兩人,一不小心,一人吃了一箭,剛剛倒下,就被後面的人拖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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