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翠谷狂龍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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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神龍行雲」似乎有一件大事在猶疑不決,兩眼直楞楞的盯視著鄭雷,雙掌緩緩的抬起。 鄭雷感到老尼全身都在抖,但來自老尼手心的熱力,如長江大海裡的巨浪,綿綿湧到。 鄭雷耳邊響起老尼微弱的聲音道:「小娃兒,快先下手為強,不然你我全難逃毒手!」 鄭雷哪裡知道天高地厚,他就討厭「神龍行雲」凶光閃閃的眼睛,他突然雙手拖出「混元指功」,猝然而發,疾攻對方的雙眼。 「神龍行雲」雙手一揮將「混元指功」化解于無形,鄭雷暗叫一聲「完了」!只好閉目等死。 鄭雷閉目很久,仍沒有聽見對方有絲毫動靜,睜眼一看「神龍行雲」早已不知去向,老尼按在鄭雷頭頂上的手,亦漸漸冷卻鬆弛,只聽方芳在身後叫道:「前輩!前輩!」鄭雷感到老尼按在自己頭頂的手,已經漸漸下滑,鄭雷躍身而起,回頭一看,不禁珠淚盈眶,呆立當地。 原來老尼為了拼出最後餘力,想欲藉鄭雷之手,以抵禦「神龍行雲」,但因行功過快,頓成虛脫,方芳、鄭雷麗人都扶不住,她已經力盡而死了。 方芳哭了,鄭雷更加悲痛欲絕。約過盞茶工夫,二人始停止飲泣,將老尼及所有屍體人頭一一埋葬,最後他們在老尼墳前豎起一塊石碑,鄭雷沉思片刻,含淚運功就想在碑上刻字。 以鄭雷的「混元指功」,要在碑上刻字,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當鄭雷剛剛舉手一劃之際,他愣了! 鄭雷這一驚駭,不免兩腳一軟,險些兒倒下。 方芳不知其所以然,只詫異的看著鄭雷。 鄭雷又雙指並伸,眼一瞪,疾向石碑劃去。 石碑平滑,絲毫未見痕跡! 鄭雷雙手頹然下垂,長歎一聲道:「完了!」 方芳急切問道:「弟弟,怎麼回事?」 鄭雷搖搖頭道:「我的『混元指功』無故地失效了!」 方方驚訝地道:「是不是受了神龍行雲的一掌?」 鄭雷提神運氣一陣之後,道:「不像是。」 方芳道:「是不是老尼的導引錯誤?」 鄭雷搖搖頭道:「我渾身有充沛和渾厚之力,我覺得我的內功大有進境。但是,就是施展不出來!」 方芳道:「你再試試看!」 鄭雷盤膝坐在地上,凝神守一,引氣丹田,心裡默念著:「沖三關,破天臺、繞華蓋、退七脈……」 當一股雄厚充足的熱流,循「衝破而退」的要訣而至七脈時,鄭雷一連念了好遍「退七脈」,忽然躍起,拉著方芳道:「姊姊,有了,原來老尼在傳我內功時,因至最後一關遇七脈時,老尼即已力竭氣餒,所以使得我全身罡氣與他老人家開頂導引而入之氣,同時停滯在七脈不前,因此,使得我的混元指功和老尼導引之內功,俱無法施出。」 方芳惶恐地道:「弟弟,那怎麼辦?」 鄭雷道:「因我自己無能為……」 鄭雷話還沒有講完全,身後突然有人發話道:「小子,你退七脈,老子叫你九死一生!」此時方芳顫抖,才叫出聲,「神龍行雲!」 方芳正想轉身還擊,忽感到平地生波,掌勁如泰山壓頂,鄭雷一陣暈眩,血氣翻湧,口噴血箭,立即倒斃當場。方芳氣急攻心,長劍出鞘,一招「俱傷劍法」中最利害一招「兩儀化太極」詭妙絕倫,快逾石火,就向「神龍行雲」疾攻而去。 劍尖所至,「神龍行雲」早已杳如黃鶴。 方芳一劍落空,由於悲傷氣過度,兩眼一黑,收勢不住,人亦暈倒在地。 【第七章 九死一生】 方芳悠悠醒來,一看鄭雷仍躺在地上,不由心急如焚,才想起剛才的經過,不知鄭雷究竟生死如何?翻身躍起,再三試探他的鼻息,發現鄭雷鼻息,尚有遊絲,實在並未死去。方芳檢查鄭雷全身,但又不知傷在何處? 方芳想盡了方法,在鄭雷全身大穴,快拍慢撫,鄭雷始終昏睡不醒,她在無可奈何之下,不禁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方芳流淚望蒼天,一看天色,此時已是日薄崦嵫,夜色四合的時候了。 她流著淚,將鄭雷背在背上,繞過寂靜淒清,煙霧渺渺的「娘娘廟」,觸景生情,不禁更加痛恨「神龍行雲」起來。 她緩緩走下石級,經過平臺,當下得香山,走到香口鎮的官道時,已是萬家燈火了。 轉過一個山嘴,官道的兩旁是一遍黑森林,森林盡頭就是兩道山崗,一新月,拉長了樹影幢幢,山野的風吹得樹枝野草,沙沙作響,山崗上回應著鴟鳴之啼,方芳背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鄭雷,不由的感到寒毛直豎。 方芳走著,猛抬頭,忽見前面一個白色人影。方方一怔,這白色人影大是蹊蹺,他不是站在地上,而是離地三四尺,懸空直立著。 方芳眨眨眼凝眸一視,不對,這人影不是站著,而是吊在樹上,風吹樹搖,顯得在微微擺動。方芳不由一驚,她長劍出鞘,既恐懼又豪氣的向前闖去。 當看清楚吊在樹上那人長伸在外的舌頭時,方芳不禁暗罵道:「這土崽子什麼地方不好死,偏偏跑到這兒來上吊。」喲!方芳一看不對,這人已經死了,舌頭為什麼還會動呢? 這舌頭的動,明明看得出,不是風吹草動,而是好像人講話,有韻律的彈動。 不對,這死人真的在講話,每一個字都拖得長長的:「你…背…著…死…人…幹……嗎?還……不……把……他…留……下……跟……我……作……伴!」 這話好像是出自這死人之口,又好像是四山回應之聲,方芳一連打了幾個冷顫,不知如何是好! 這一猶豫間,方芳又看到他的舌頭在彈動這次很顯然的看出,話聲是從這拖長了舌頭的死人口中發出,只見吊著的人道:「女娃兒!難道你亦想走上幽冥路不成?」 方芳大膽地斥道:「你是人還是鬼?」吊著的人陰森森的道:「我是活死人,亦是死活鬼?」 方芳一驚道:「你是活死人趙無常?」 一陣鬼哭神號的慘笑之後吊死鬼冷冷地道:「女娃娃,你知道就好辦!」 方芳一聽,吊著這人果然是四川豐都的五鬼之一,不禁凜然一震。 豐都五鬼,都學的一套鬼功夫,為人陰險冷漠,行事常戾,是江湖上難惹難纏,人見人愁的高手。 他除非不纏上你,一纏上你就如影隨形,不達目的決不休止。方芳真感到不巧,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碰到他? 方芳橫劍緩緩後退,怒目道:「你要作甚?」 活死人趙無常原來是用後腦鉤掛在樹枝上。他舌頭一縮,身形如鬼魅般,硬直的飄落地上,沒有一點聲音,連腿都不彎曲一下,雖然他縮進了舌頭,那一張骷髏似的馬臉,配上那一頂無常帽,令人一見不禁毛骨悚然。 他手一翻,從慘白的鬼相內抽出一塊勾瑰牌,森然冷笑道:「娃娃,你碰著鬼,還想有命?」 方芳知道今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背上背著一個鄭雷,挑戰都勢難兩全,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狠狠地道:「活死人,你碰著姑娘,叫你變成真死人!」 活死人趙無常道:「娃娃,你不怕鬼?」 方芳答道:「本姑娘專制鬼。」話畢先發制人,長劍一揮,「正反劍法」中的一招兩式「鬼城亡魂」,就如閃電攻出去。活死人趙無常陰森森地一笑,只將「勾魂牌」一撇,一股陰風,將方芳長劍一逼,方芳長劍一偏,刺了一個空,而趙無常則動都未動一下。 趙無常狠聲道:「娃娃,你真想老夫送你到枉死城不成?」 方勞道:「你待怎樣?」 趙克常道:「我說過,你把這小子給我留下。」 方芳道:「不留下,你又待如何?」 趙無常道:「你如果不聽老夫之言,老夫只好不留活口。」 方芳道:「未必見得。」 趙無常道:「娃娃你別嘴硬,在老夫勾魂牌下超度的,不知凡幾!」 方方同他耍嘴皮子,其用意在拖延時間,籌思善策,於是她又道:「除非你要兩個死人,不然你就休想!」 趙無常冷冷怪笑一陣道:「女娃,他是誰?你為何願意與他同死?」 方芳一挺胸道:「他是我弟弟!」 趙無常道:「他叫鄭雷,你叫方芳,他為什麼是你弟弟?」方芳一怔,這活死人為何如此清楚? 她蠻橫地道:「他就是我弟弟,你管得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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