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翠堤潛龍 | 上頁 下頁


  四海蒼虯慨然歎道:「長生老兒,此人己煉成無上內功了,熔金化鐵不難,最難的是他手上全無半點象徵,如無三五百年不死之身,那能有此超凡成就,你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啦。」

  長生隱士點頭道:「老友說得對,只此人不知是何出身?」

  金露蓉接道:「長生伯伯,待我去問他好啦。」

  南夫人欲待伸手阻止,不料蒙面人露完一手二話不說,只將眼光朝這邊深深注目俄頃,即閃身飄出人叢,快得似一縷經煙。

  黃鵠一帶徐清風,跟著也擠進人群不見。

  長生隱士輕聲道:「弟媳,你快帶小妞兒回去罷,這是事非之地不可久留。」

  南夫人衽道:「老大哥,弟婦現去金府,你老和四個前輩請便。」

  金露蓉輕輕嬌笑道:「長生伯伯,我回去告訴爹爹來接你。」

  長生隱士搖手道:「妞兒不可對人說,如不聽話就別想學功夫啦。說著一接四海蒼虯揚長而去。

  金露蓉一指三五鴻儒悄聲道:「南媽媽,那老頭兒嚇呆了,你老看,他到現在還沒有動呢。」

  南夫人怕她鬧事,接著京向北高峰下走。

  人群見無熱鬧可觀,陸續零星散去,「走馬王孫」龐虎頹喪的和「鳳閣小姐」祁愛珍走到三五鴻儒身前道:「卜叔叔,那傢伙不知落足何地,我們要不要跟上他?」

  三五鴻儒沒作聲,低頭轉身前行,似在考慮著下一步驟?

  祁愛珍神情恍惚,心中不知想些什麼東西?三人腳步很慢,走了半天才回到天竺寺附近一個避靜的人家。三五鴻儒一落座,兩眼射出強烈精光望著走馬王孫龐虎,沉聲問道:「虎兒,本莊在臨安佈置了多少人?」

  「卜叔,有何指示?」

  「暫不要問,只把人數報出就是。說二流武功以上的。」

  「二十八人。」

  「莊裡帶來的有多少?」

  「千里長八人,百里長三十五人。」

  三五鴻儒點點頭:「虎兒急速傳我命令,各自潛伏分散,以本莊特別連絡方法等候行動,珍兒速放靈鴿向莊主報告此地情況,並促你黃叔叔務在今晚趕到臨安。」

  兄妹二人那曾見過這義父依為左臂的智囊,有今日這樣忿怒與緊張之態,聞命唯唯而退。

  湯池莊三五鴻儒卜通被蒙面大俠耍懾的消息,不到兩個時辰,整個臨安城裡城外傳翻了天!同時在天空中飛出三十餘隻不同的信鴿,其中一只是湯池莊的,還有三十餘隻不明是誰放的!這些經過良好訓練的小飛禽,它們全不合群,似各有使命地向四方各自翩翩而去。

  臨安縣的城裡,無分茶樓酒館,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具有幾分智慧的都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金城堡和湯池莊這兩個稱霸武林的集團,自今天起已有個移山倒海的厲害對頭了!也就是說,江湖風浪已經開始形成洪流巨濤的起端!

  湯池莊人放出信鴿不久;在錢塘江的義渡碼頭區裡,也有一個慎重而緊張的會議,那就是金城堡的二號領道人——「八九博學」諸葛異,「六韜怪叟」姜尚安,「金玉公子」紀生仲和「龍樓千金」莫書容等四人。這四人神情都非常沉悶,似經過一番慎重的商討而沒有找出結論。

  六韜怪叟是個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頭的人,身長七尺開外,頭頂尖尖的,留有一嘴兩寸長的鬍鬚,好似替嘴巴掛上一個黑圈。兩手在三尺多長的大衣袖裡,還伸出八寸多在外,黑得像木炭一般。一身黑大褂與體材極不調和,差不多要大上四倍多!他見老搭擋和兩個小輩沉默不語,站起來在房子裡踱圈子。

  倏然!「龍樓千金」莫書容似是想到一個問題,柳腰兒一扭,輕聲道:「姜叔叔,今晚不動便罷,要動乾脆和湯池莊聯合行動,蒙面人再狠也照顧不了那麼多,如他真要干涉的話,由你老和三五鴻儒以兩對一將他纏住,我們只要把華夏劍客一家消滅了就撤退。」

  八九博學擺手道:「書容真不懂事,湯池莊方面今天失了風,如要想合作早就派人來向我商量了,他之所以不來者,是不願示弱於我們,然而我們今天沒有出頭替他三五鴻儒幫場,今後只有雙方仇恨越深的份兒,這時如求他,無疑自找沒趣。」

  金玉公子紀生仲見妹子之策打了回票,有謀也不便出口,只檢不關重要的道:「義父不知得到通報後有何指示沒有?」說話時將眼望著八九博學。

  「莊主如若親身前來,時間上也趕不及了。」八九博學似答覆又似自語。

  六韜怪叟霍然立定道:「博學,我們今晚到底如何作法,你掌策劃大權,我掌行動,你可要拿定主意?」

  八九博學諸葛異綸扇一搖,沉吟道:「姜兄,我們帶來的人員和本地區的總和起來與湯池莊差不多,以弟判斷,湯池莊此時尚未作最後決策,頂多分散人員待機行動,我們就照方撮藥,他們動我們也動,不動大家都潛伏。」

  「幹嗎要分散人員?」六韜怪叟在心計上似稍遜八九博學,因而發問。

  「哈哈,這是三五鴻儒的高著,使蒙面人和長生四海等捉摸不定,另一目的是如果不幹,則對方不知那些人是湯池莊或金城堡的,無疑想混淆我們。」

  六韜怪叟點頭道:「這也是辦法。」回頭向紀生仲一擺手道:「生仲速傳命令,照諸葛叔叔的意思,急速分散;臨安鏢局如有任何動向則速查回報。」

  紀生仲去後,未幾,這棟位於義渡碼頭的神秘房子,頃刻成了空城。

  ……

  時間已在申酉之間,落日的餘輝,多彩的映上了西湖十景!湖水被晚風吹皺,漣漪映著夕陽,幻出美妙的……驀然一聲慘叫,驚破了一切美好!這聲音發自湖中,大概是在湖心亭附近。

  頃刻之間,遊艇,舢舨,乘客,船家,起了一陣大騷動,笙簫停吹,哥唱音寂,代之以詢問,驚訝,恐怖!

  一個花信年華的少婦,三個錦繡滿身的慘綠少年,這時悄悄的躺在一條花式豪華的畫舫上,同樣在胸前開了一個鮮血殷紅的窟隆!

  船家已不知去向!兇手鬼都不知是誰!

  這時從外面擠進一條小舢舨,舢舨上只有兩個人,年長的三十七八,多數船家和當地遊客都認識他。另外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少年,面上沒有表情的坐著未動!

  一個船家見了年長的惶然道:「姚老總,你老也來啦;胡三和這條船,出了這四條人命案如何處理啊?誰去報官呢?他自己溜之乎也!走得了嗎?」

  姚老總跳到禍船一看,駭然叫道:「壞了!死者有施時雨「員外」的長公子和少奶奶,這兩個可能是他家親朋子弟,唉……」

  「大哥,你查查有沒有總索留下!」這是和姚老總同來的少年說話。

  姚老總似對這弟弟非常敬愛,聞言道:「白華,我正在注意哩。……啊!這個人手中還有只青釘子,白華,你認認是幹啥用的?」

  白華沒有動,叫道:「大哥,公差快要到了,我們幹鏢行的管不了這種不相干的事,還是離開的好。」

  姚老總翻身跳回,倒槳劃出。

  「大哥快,快送我上岸,你回去通知局主,叫局裡人緊守鏢局不准任何人外出——老話一句,只說你是奉蒙面大俠指示。」

  「弟弟,這青釘子?……」

  「是金城堡暗器蛇尾鑽,可能因調戲婦女而下殺手。」

  姚老總微怔後放腿往城裡就奔!

  白華略停,側耳聽了一會兒輕哼道:「這就怪不了我下手啦!」話落轉入柳暗深處不見!

  事情無獨有偶,岳王墳這時又鬧翻了天,一個步快班頭兩腳似打鼓的往城裡跑,剛到清波門遇著馬快頭一對面!……

  馬快頭勒急問道:「吳頭,聽說船上死者是施員外公子?……」

  「呸!現在才出來,要你四條腿幹屁用!船上?媽的!岳王墳五個少女被奸殺,赤條條血淋淋的……」

  他話還未完,突然又趕到兩人,大叫道:「快快快!張頭吳頭不好了!玉皇山何大戶被搶,損失紋銀十七萬兩,黃金……」

  吳步頭冒了火,不等他說下去就大罵道:「去你的,人命重要?還是財產重要?媽的,你們都是飯桶?快你媽的!!」

  馬步兩班一團槽!正在分派人手舉措忙亂之時,突然又聞人聲大嘩!……

  「殺人啦!」

  「打架啦!」

  「血?」

  「血!」

  遊人如潮水般往城裡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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