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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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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泰裝足了模樣:「什麼時候了,還怕人知道?反正他們一個也走不掉,來,咱倆去幹一杯,慶祝合作成功。」 齊鋼明白自己已掉入一個可怕的陷阱,現在說也說不明白,怒吼:「我跟你們拚了──」 操起橫擱在攤上的棍子,隨著怒叫聲,一片棍影已掃向馬泰等人,想沖出一條路。 但馬泰等八名假苦力卻宛似早已排練好,齊鋼掍掃,他們往後散,棍收想走,又齊縮圈住,始終不正面動手。 牛嶽早看得眼赤,叫道:「弟兄們,齊鋼背叛了我們,大夥兒只有豁上這一條命,完成幫主和高長老的任務。」 齊鋼目眥嘴咧,大吼:「冤枉──不要上當──」 沒有人注意他在說什麼,船上「金龍社」兒郎已分撥一半躍下船,埋伏在碼頭倉庫裡的弟兄,也由鎮江分社主「天馬行空」趙世保親自率領圍殺上來,三十五名丐幫弟子可真是俎上肉,個個雙目圓睜,一臉的不甘心。 鬥場中,兵器的撞擊聲震得人耳膜發麻,火星四濺,刀光輝映得耀人的眼,時時傳來一二聲慘呼,緊接著便是鮮血飛灑、己肉離身。 這種濃椆的鮮血混合著痛苦的哀嚎埸面,人間屠殺景象,衛紫衣業已看得太多,早已引不起他絲毫感覺,但卻不願讓傷後元氣朱複的秦寶寶看見。 他記憶猶深寶寶頭一次在甘肅見到他與「黑蠍子幫」的拚殺,嚇得病倒,日後雖較能適應這種場面,衛紫衣還是看得出他討厭打打殺殺,除非他性了一起,立意要討回公道。 一對一的比武,與此時一大群人圍鬥,感覺絕對不同,前者能專心抗敵,後者卻須隨時提防別人抽冷子、使暗器。 全身已有五處傷口的牛嶽,驀然狂厲的大吼:「你們這群光會吹大氣唬人的銀樣蠟槍頭,我叫你們狠,我叫你們傲,你們有沒有膽子一對一的拚命──」 趙世保的副手「九環刀」皮伶不屑道:「我的兒,你想一對一的拚,便由不才奉陪吧!」 牛嶽矮胖的身子沖上來,吼道:「我先殺了你──」 「你」字才自口中滾出一半,牛嶽的打狗棒已快倫無比來到皮伶的鼻尖,冷芒一閃,棒內鑲上鋼刀! 皮伶口不視,身不轉,「叮叮噹當」響,九環刀發出怪異的響音,神出鬼沒,隼到如電,左斬右砍,變化莫測。 而牛嶽也不甘示弱,他行動兇猛,出手狂野,像是一頭瘋牛,舞棒的快捷令人激賞,威勢好不淩厲! 這時──盛思連和二名貼心的弟子,突圍想搶上商船,底下「金龍社」兒郎忙朝他們圈上,衛紫衣卻揮手叫他們退開,盛思連和二名弟子得以上船,卻被衛紫衣無畏的笑容震住,盛思連長長吸一口氣,道:「你到底是誰?你絕不可能是一名商人。」 衛紫衣漠然笑道:「說我是商人也沒什麼不對,只是我手下的生意背後有強大的武力為後盾,不至於因別人貪婪心起攻搫,而家破人亡,無立椎之地。」 盛思連不置信的退後幾步,顫聲道:「你……你……你是衛紫衣?」 衛紫衣點頭道:「你很敏捷,很快就猜到。」 盛思連頂上冒汗,叫道:「老天,衛紫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衛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答案很簡單,需要我說第二次麼?」 盛思連代表其他弟子問出心中的疑問:「齊鋼真的背叛了我們?衛紫衣,他真的……」 「啪,啪」二聲脆響,盛思連雙頰明顯出二個五指印。 容貌不怎麼佔便宜的「天馬行空」趙世保不知何時站在盛思連面前,怒道:「我們大當家的尊名,豈是你能叫喊?」 盛思連赫然目注這位外貌凶野的趙首腦,人家本來在船下指揮手底下人,一忽兒卻飛上船,還快手賞了二個耳光子,無怪乎江湖道上給他一個封號「天馬行空」 ,佩服歸佩服,心中怒火卻直湧上心頭。 趙世保打了他又訓二句,就不再看他一眼,對衛紫衣躬身道:「趙世保拜見大當家。」 衛紫衣還禮道:「趙首腦不用客套,你的輕功愈發精進了。」 「不敢。」趙世保恭謹道:「屬下監督不遇,致使這三個厭物上來打擾魁首,屬下弟兄怠忽之罪過,回頭一起向大當家領罪。」 衛紫衣唅唅一笑,拍拍他肩膀道:「甭客套了,趙首腦,大夥兒出生入死又不是頭一遭,我在上頭看得很清楚,這三個不是普通貨色,所以故意讓他們上船,瞧他們玩什麼把戲。」 趙世保放心的笑了,卻又不以為然道:「魁首,屬下不以為這三個癟二會是什麼了不起的貨色……」 「趙世保,你狂吧──」 一顆黑色圓球朝趙世保心口撞來,趙世保哈哈狂笑,正想將它接住捏碎,衛紫衣迅雷般閃身到他面前,那顆黑圓球硬是在他身前二寸定住,然後斜飛入海。 「轟──」然大響,濺起水花數丈高。 「霹靂彈!」 趙世保變色驚道。 這霹靂彈是丐幫用來以寡擊眾的武器,殺傷力十分廣,被投下兩顆,這艘大船將整個化為碎片。 幸好這霹靂彈有一個缺點,就是製作很困難,而且成本極高,輕易不肯使用,盛思連見一擊不中,招呼二個夥伴,豁開命的拚了,趙世保第一個不饒他們。 衛紫衣冷冷道:「要活的。」 「遵令!」 立在身後十二名兒郎立刻動手擒人,那快,那矯,那淩猛,簡直令人防不勝防,這是衛紫衣下令每一個分社挑選最佳人手,施以嚴格訓練組成的「狙擊隊」,每隊十二名,每個分社有八至二十隊不等。 如今,鎮江分社派出二隊,只因衛紫次要捉活的才這麼費事,若要丐幫三十六人挺屍,就不必多派出其他人了。 因為他們都是殺人專家。 鬥場上──兵刃的寒光閃耀,軀體的滾跌沉悶,夾雜著利器切入骨肉中的「嗤嗤」聲,怒吼與慘叫,還有被捆時發出的咒駡厲吼,比菜市場還熱鬧。 太陽不再那麼猛烈,日漸西斜。 打鬥聲漸漸小了,好比海水漲了又退,丐幫三十六名弟兄全部遭擒,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反觀「金龍社」眾人,損傷就小多了。 一邊準備妥善,一邊如入虎穴;一方人人爭著搶功,一方被人用言語挑撥,軍心渙散;一開始,丐幫弟子就沒想到衛紫衣會查覺此事,以至心理上沒多大準備。 被制住的牛嶽在底下不甘心的吼道:「衛紫衣,你他娘的只會裝人王,有種就下來跟我決一死戰。」 「九環刀」皮伶反手給他四個耳光,叱道:「大膽,大當家什麼身份,豈會跟你們這些癟三動手。」 牛嶽「呸」了一聲,叫道:「他什麼身份也不是,只是一隻會亂吠發號令的狗,你們這些人則是狗腿子……」 跟前藍衫一閃,牛岳不清楚是不是人影,只見船上沒了衛紫衣人影,停了嘴片刻,而又笑謔道:「衛紫衣真是膽小如鼠,躲進船艙不再見人了。」 得意狂笑數聲,突然覺得身上的牛皮筋索斷了,整個人跳了起來,一回身就看見剛才消失了的那個人。 衛紫衣背負雙手,低沉的道:「我成全你的心願,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牛嶽下意識的望一眼自己雙手,衛紫衣又道:「將他那根帶有鋼刀的棒子取來。」 一名兒郎立即送上,衛紫衣一個眼色,那名兒郎已將牛嶽的趁手兵刃交到他手上,牛嶽不由自主的問道:「你知道我用這根兵刃?」 衛紫衣不似笑的一笑:「我站在船上「裝人王」的時候,已將你們每一位元的特徵及武功路子都觀察透澈,牛嶽,你以為發號命令的人只會動嘴就成了麼?」 牛嶽悚然驚住,喃喃道:「你連名字都記住?」 衛紫衣淡然道:「你們在拚命時,常大喊夥伴的名字,我想裝作聽不見也難。」 在那種天哭鬼號的混雜爭鬥場面,能冷靜的旁觀敵人的舉動,摸透敵人的底細,業已需要無上的定力,而衛紫衣居然能在嘈雜喊叫聲浪中,聽出誰在呼喚誰,這份冷靜與耳力,又有幾個人比得上?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自己耳力比人好,是應該的事,牛嶽等丐幫弟子卻嚇住了。 衛紫衣輕籲口氣,道:「牛嶽,可以開始了。」 這可謂騎虎難下,牛嶽心一狠,暴叱如雷,整個身體隨兵刃,有如一朵大雜色的野花般向衛紫衣罩下! 衛紫衣屹立不動,右掌似流光飛虹,溜溜亦織,一下子便搶進牛嶽的攻勢,一聲脆醬,牛嶽右腕已斷,兵器落於地,同時,衛紫衣姿勢不變,右掌一伸,已將他打飛了出去,如斷線風箏,落地就起不來。 盛思連哀嚎道:「真狠啊,衛紫衣,你居然殺了牛嶽。」 「天馬行空」趙世保語氣鏗鏘:「侮辱「金龍社」大當家,只有死!」 丐幫弟子均憤怒與傷心,卻也無話可說,換成他們的乞丐頭子被比作狗,他們一樣不會放過辱駡的人。 他們的感情定很微妙的,就好比兄弟不合,但敵人來欺侮弟弟時,做哥哥就會忘記平日的不愉快,挺身和弟弟共禦外敵,再則罪莫大于死,牛嶽再討厭,現在也沒人恨他,反而替他難過。 衛紫衣下令將丐幫弟子囚在鎮江分社,由趙世保處理善後,這時馬泰才敢抽空向衛紫衣見禮,衛紫衣打量他上下,忍俊不禁:「馬泰,你可以上臺做戲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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