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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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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遊山玩水來到太原,卻碰上唐家表兄妹四人,正遲疑要不要去結識他們。 老掌櫃在注視著他,唐容四人也是,白蓮心細,首先注意到那根綠玉杖,道:「那杖子好像丐幫幫主的信物。」 唐容大口吃肉,咕噥道:「別瞎猜,從來就不曾聽說丐幫幫上失去信物。」 唐虎性格魯莽憨直,道:「想知道答案很簡單,待俺過去問他一聲就成。」 說著就要起身,唐卓低喝道:「別胡來,我們這次偷溜出來見世面已是違反唐家堡紀律,如果再惹出是非,老祖宗怪罪,誰能承當?」 唐虎瞪著虎眼,悻悻坐下,道:「二哥的顧忌永遠最多,人都已經出來了,惹不惹是非,結果還是一樣。」 唐卓一臉正氣,不悅道:「早說不該出來,你們偏偏不聽。」 唐虎怒道:「可沒人強拉你要一起來。」 唐卓看了其他人一眼,道:「自己親兄弟,有難就一起當吧!」 唐容喝口酒吞下滿嘴食物,笑道:「一路上聽你嘀咕抱怨責駡不休,只有這句話最中人聽。」 四人言話間,秦寶寶已明瞭大概,心裡好笑:「真是三年風水輪流轉,想以前不論在少室山或「金龍社」,想出遠門都要使出偷溜絕技,只有這次,大哥是心甘情願放我出來玩。 但這杖真是丐幫幫主的東西?胡說,從來沒聽說過,這是大哥用來讓我捉迷藏的,如今是我的了。」 這不能怪他沒見識,秦英、悟心大師或衛紫衣,均不願寶寶捲進江湖恩怨,對於江湖上的人很少提起,至於「綠玉杖」這名詞,寶寶是聞所未聞。 他口中的「綠棍子」實在可愛,寶寶出來時就帶在身上,只是不讓衛紫衣知道罷了。 就在老掌櫃擔憂秦寶寶會吃白食時,店外看告示的人散去,跟著便有一人堆客人擁進來,老掌櫃笑顏逐開,忙吆喝店夥計招呼。 這裡是通衢大道上的酒樓,許多行旅商人都會下馬打尖,有的看天黑便住下來,很快二十來張桌子都客滿了,只有秦寶寶易容後的表情使人難以接近,所以還是獨佔一桌,唐容表兄妹那桌也還能擠幾人。 不多時,又有七名同路客人進來,老掌櫃相商請寶寶移個位,寶寶正好趁機與唐容四人同桌,攀談起來。 唐虎個子黑壯,看他細皮白肉實在不順眼,道:「你比俺表姐還白,實在不正常。」 秦寶寶扮個鬼臉,道:「天生的,而且我很少曬到太陽。」 四人聽得一怔,原以為這慘白少年很不近人情,沒想到居然會頑皮的扮鬼臉,說話的聲音又是那麼悅耳好聽,使唐容四人覺得他不再是一個討厭的人。 唐虎呵呵笑道:「小孩子要多曬太陽才健康,怪不得你有點病容。」 唐卓糾正道:「小虎,不可出言不遜。」 唐虎又要瞪眼了,白蓮忙道:「小兄弟,你為什麼很少曬到人陽?」 秦寶寶天真道:「太陽曬不到我家呀!」 四人聽得一愣,唐容笑道:「那有這事,除非你家在地底。」 秦寶寶一拍掌,叫道:「你真聰明,你一定知道「軒轅絕地穀」這名稱,是不是?我就是從那裡出來的,我叫軒轅尉芹,大家都說我們很神秘,其實不然,我祖先習慣住于地底,所以就在地底建了一個城鎮,跟這裡並無差別,只是我們以夜明珠代替陽光照明。」 四人又是楞住,一來,他們從未聽聞過「軒轅絕地穀」這名字,更別提知道是什麼組織了;二來,他們發現這少年很天真,否則絕不會說出自己來自神秘之處。 白蓮好奇道:「那「軒轅絕地穀」在什麼地方?」 秦寶寶袖秘兮兮道:「我告訴你們哦,我爹和大哥說不可以告訴別人,不然以後不讓我出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們。」 唐容四人相視莞爾。 秦寶寶心裡更是笑得腸子打結:「鬼才知道「軒轅絕地穀」在什麼地方,只是從書上知道黃帝姓軒轅,所以我也姓軒轅,「尉芹」之名是從「衛、秦」之姓變來的,真虧他們會相信,哈哈……」 小孩心機終究不深,心中好笑,忍不住便「咕」的一聲笑出來,這一笑,秦寶寶才感到糟糕。 唐虎不懷疑有他,道:「你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 秦寶寶︵軒轅尉芹︶靈機一動,道:「我想起住在家裡的時候,哥哥最愛偷跑出去曬太陽,爹爹都罵他不正常,如今你們見我面色蒼白,必也在心中笑我不正常。 到底是我們不正常?還是你們不正常?」 唐虎哈哈大笑道:「自然是你們不正常了,正常人那會住在陰黑的地底。」 唐卓不以為然道:「人各有志,談不上正常或不正常,三弟不應笑話人。」 唐虎又瞪眼了,道:「你好像很喜歡跟俺作對?」 唐卓一本正經道:「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你有錯,為兄自然該提醒你,如果非但不反對,反而說好聽話附和你的錯誤,不等於是孔聖人所不屑的小人?」 唐虎有些招駕不住了,向唐容道:「你瞧瞧,二哥又搬出孔聖人來壓我了。」 唐容摸摸肥厚的後腦,笑道:「教你一個秘訣,回去把家裡的聖人書一股腦兒全燒掉,看他以後拿什麼壓你唐虎大聲道:「好主意!我怎麼以前都沒想到。」 好像躍躍欲試。 白蓮忙道:「你別聽大表兄胡扯,把書燒掉,你不但受罰,第二天,二表兄又會派人買回所有被燒掉的書,結果還是一樣。」 唐虎憨直道:「那我該怎麼辦?」 秦寶寶神秘兮兮的道:「我倒有一個好法子。」 卻吊人胃口不再說下去。 唐虎喜道:「你沒吹牛?」 秦寶寶哼了一聲,不悅道:「「軒轅絕地穀」的人,如果沒有聰明的頭腦,豈敢出來現世?」 唐虎信以為真,拱手作揖的道歉,道:「請軒轅兄指教。」 如果是他父親手下的人,他會把拳頭貼在那人鼻子上,若是說得慢一點,一拳就打扁人家的鼻子,真人如其名,十分兇猛,卻也跟虎的特性有相似之處」」 傳說老虎在腹饑覓食物時,才會主動攻擊人;唐虎不必學老虎去覓食,只是你惹得他心頭發毛時,他的攻墼性就跟老虎差不多了。 對秦寶寶那張戴上人皮面的假臉,不知怎地,他總覺得他很難以親近,好像永遠都高高在上,在他心頭壓著一塊重石的,使他不敢動手動腳。 其實,除了人皮面具的功用外,心理作祟的因素也很大,因為他從未聽聞「軒轅絕地穀」之名,心裡想:以唐門的實力都無法調查出這神秘地方,那一定是非常可怕了? 人的心理大都如此,就好像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親眼見過眼鏡蛇,只聽人說起眼鏡蛇的模樣,它的毐性如何之可怕,心中便伏著一層陰影,等真見著眼鏡蛇,自己就先怯膽,根本不敢動一下,只好靜待它的眷顧,然後跟父母告別「白白,閻王叫我去陪他下棋」。 秦寶寶就看准這一點,不怕有人會拆穿他的假身世,有模有樣的大力接受唐虎的請教,道:「很簡單,只消你本身成為「孔子二世」,你二兄自然不敢在你面前賣論語了。」 唐虎半懂半不懂,道:「怎麼樣才能成為「孔子二世」?」 輕咳一聲表示要發表高見了,秦寶寶道:「辦法有二個。第一個法子,熟讀孔、孟、莊、周……等聖人書,並須融會貫通,比你二兄勝之一籌,他自不會在你面前獻醜; 第二個法子,就須靠著機敏的頭腦,歪曲令兄的聖人話,比如他說「巧言令色,鮮矣仁!」你可反駁「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智也;孔聖人之言不差,卻不必太過拘泥,二哥對聖人言是真知還是假知?」 然後你二兄會問「真知便如何?假知又如何?」你可回答「假知是一字不漏的照說,顯示自己熟讀聖人書;真知者,卻懂得因時、因地、因人而變通,像聖人之書,愚弟自來鮮少碰觸,你說也是自說,不如免開尊口吧。」 如何?無論讀不讀聖人書,只要能做到二個方法中的一個,都不比孔子遜色,自然稱得上「孔子二世」了!」 唐虎大大佩服,道:「你好聰明,誰教你這些的?」 秦寶寶神氣仰頭,道:「何用人教,天生就會,因為我是「光頭天才」啊!」 不解的瞄一眼他背後的大辮子,唐虎道:「你的頭髮是假的麼?」 宛如受了莫大的侮辱,秦寶寶嗔叱道:「胡說!少爺的長髮在「軒轅絕地穀」排第一。」 試想,秦寶寶為何會因唐虎一句話而大大不高興? 原因源于他自小生長於少林寺,見眾和尚如明智、明理、明月等,都是頭頂無心,光可鑒人,認為自己不正常,居然剃光滿頭黑髮,秦英乍見驚怒交集,急問原因,便告之寶寶「頭髮長長,命也長長」的歪理,寶寶信以為真,自此不再剃髮。 如今唐虎說他長髮是假的,不等於詛咒他的命是假的,很快會被閻王收回去? 唐虎不解這些事,道:「你自己說自己是「光頭」天才呀!」 秦寶寶瞪眼道:「笨哪!天才就是聰明,光頭不就絕頂?合起又是意指「聰明絕頂」。」心頭卻決定以後不再說「光頭天才」這話。 唐虎豁然起身,指著秦寶寶︵軒轅尉芹︶道:「你居然敢罵我笨?」 秦寶寶好些天沒鬧事,早就心癢,手癢外加嘴也癢,也猛地起身,不屑地以眼角瞟著唐虎,大刺剌的道:「你算什麼東西?少爺愛罵就罵,有什麼不敢?」 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唐虎雖有點畏于對方的氣勢及神秘身世,但初生之犢不畏虎,且又在眾目揆揆之下,就算不拿唐門壓人,也自覺顏面要緊,怒道:「你膽量夠大,咱們外面打去!」 撇撇嘴,秦寶寶道:「要打架是可以,但你們須報出姓名來歷,不然萬一你們溜之夭夭,少爺到那裡找人算帳?」 白蓮一見唐虎瞪眼,就知事情要糟,忙道:「我們來自四川,我姓白,他們三兄弟姓唐。」 唐虎大聲報了姓名,又替唐容、唐卓、白蓮介紹,道:「小節系出唐家堡,可不是默默無聞的「軒轅絕地穀」可比。」 秦寶寶一臉迷惘,裝傻道:「唐家堡?哥哥沒跟我提過,很有名麼?」 唐虎氣結,又要吼了,唐卓忙插進道:「古人有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二人看來年歲相當,各自遠地而來相逢,又不是前世冤家,何以無故便爭吵? 小虎,軒轅兄弟一門遠避世人,對我們的習俗自然不瞭解,你應該諒解才是,他不知「唐家堡」之名也不足為奇了。」 唐虎氣消了一點,帶著剩餘的一點火氣道:「可是他戲謔笑我。」 秦寶寶瞪了唐卓一眼,暗罵他多管閒事,笑望唐虎:「少爺可有罵錯?莫非你自以為很聰明?」 唐卓微皺眉,暗想:這小子怎地好像唯恐天下不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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