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試馬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四二


  「既然找不到那兩個老殺胚,有你也聊勝於無。」

  秦快不禁莞爾,他很奇怪,為什麼他的對手總會對他產生一種輕視的心情?也往往因此而敗在他手下。

  「在下有僭了!」

  仇亮節不知道秦快何時拔出兵器,只覺得寒光一閃,烏光已到了他眼前,本能的一閃,這才看清秦快左手拿的是一根尺餘的短鋼刺,通體烏黑,寒芒耀眼,卻也看出絕對沒有喂毒,由不得他不另眼相看。

  「好快的身法,不愧是名人之後。」

  仇亮節也取出他的獨門兵醜「鐵鷹爪」,身形一閃,「鐵鷹爪」斜抓,逕抓秦快左臂!

  秦快斜仰,自他尖爪下搶進,向他右臂肘下刺去。

  陡地,「鐵鷹爪」招式狠厲,秦快側轉到木房旁,拍的一聲響,仇亮節的「鐵鷹爪」擊進木屋木頭上,木屋本不結實,給他這麼一勾一抓,搖搖欲墜。

  秦快吐吐舌,道:「好爪力,但因此毀了自己的窩,在下就於心不安。」

  仇亮節猛力將「鐵鷹爪」拔出,喝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表示不在乎這木屋子。

  見秦快並不趁機反擊,又道:「不過你這小子也是個傻瓜,難怪聲名不如那兩個老殺胚!」

  秦快毫不介意,突然縱起身子,從半空中撲將而下,黑髮飄揚,甚是好看。

  仇亮節反應迅烈,鷹爪自下拖上。

  秦快在半空中一個倒翻跟鬥,躍了出去。

  仇亮節這一爪和他小腹相距不過半尺,爪勢固然勁急,秦快的閃避卻也迅速靈動之極。

  但見仇亮節忽進忽退,掌、爪翻飛,秦快將短刺舞得幻成一片烏光,擋在身前。仇亮節幾次搶進,都被烏光逼了出來。

  驀然——

  秦快清嘯一聲,反守為攻,短遊魂刺一軟,改刺為笞,直欺仇亮節面門!

  仇亮節亦被激起凶性,怒吼一聲,掌、爪兩股剛烈的力道交叉撞出,而秦快的刺尖已閃電也似自這兩股力道交叉的中間穿過,逼得仇亮節飛旋急躲!

  趁著旋轉之勢,仇亮節躍出丈外,毫無聲息地,一蓬亮晶晶,耀煌煌,帶著亮麗綠光的暗器,直射秦快追來的身形,罩住他全身七十二處重穴!

  秦快面無表情,斜掠而起,亮綠的暗器自他腳下穿過,身形未落地,寒芒泛身,十數枚喂毒暗器又到身前半尺。

  左手虛空斜揮,串射而來的十數點藍光便被一股無形的暗勁引帶猝然斜撞出去。

  「小心暗器!」

  秦快輕喝一聲,右手不知何時已將長刺撤出,無聲無息朝仇亮節足踝卷住!

  聽到「小心暗器」,仇亮節便自然地提高警覺,卻不見有小玩意見射來,驚異之際,秦快的長刺已到足踝,猛然騰身而起,長刺如蛇般扭曲而上,直追仇亮節身形,仇亮節驚得幾個跟鬥斜翻而出,才逃此一劫,卻怒喝道:「他娘的,這算那門子暗器?」

  右手空空如也,長刺不知所蹤,秦快懶洋洋道:「何謂暗器?暗中使用之武器也,古來並未有人將它定型,限制其大小,小如牛毛是暗器,鐵菱子之大也是暗器,在下之長刺當然也可稱之暗器,再則老先生不認為在下之『暗器』最實用?只要一根就可用上一輩子,而且可隨在下心意改變方向,可刺可笞可卷可削,誰比得上它?」

  仇亮節啞然,誰能說秦快不對?

  「老先生若無異議,咱們重新再來一次,嗯?」

  「當然,這次老子會小心防範了。」

  「如此最好,打起來才夠味。」

  「味」字尚在舌尖滾動,它的餘韻還在空中跳動,一溜瑩光已射向仇亮節面門,快得恍若電閃。

  仇亮節厲嘯一聲,微側猝躍,掌、爪齊揮,只見他爪影方現,如鷹爪醜的銳勁已切到了秦快的脖頸之間!

  秦快短刺點削,人影晃映,仇亮節已捷奏無功。

  眼前的冷電閃眩,仇亮節的「鐵鷹爪」又當頭遞到。

  秦快彷佛早已算准他會如此,短刺直指仇亮節中宮,逼得他不得不回身自救,怒叫:「好個奸刁臭小子……」

  於是仇亮節凶性大發,沉重的「鐵鷹爪」在滾動的光芒裡,狠砸、狠抓,完全是一派硬功蠻幹!

  當然秦快不會以尖細的短刺去碰撞敵人的鐵爪,他也不須要這麼想不開,長刺倏出,朝仇亮節右腕卷去!

  怪吼如泣,仇亮節雖躲過被卷的命運,胸前卻被秦快順勢「刷、刷」笞了兩鞭,衣衫破裂,卻未傷及皮肉,他心裡清楚是秦快手下留情,卻也驚得吼叫起來。

  望著胸前破裂的友衫,仇亮節意興闌珊道:「好小子,你贏了。」

  「勝負未明,如何便認輸了?」

  「瞧瞧這件破衣衫,老子還會賴皮不成。」

  「巧取功夫,倒教老先生見笑了。」

  「老子一生不服人,你小子倒蠻對老子胃口,老子說輸就輸,你無須贅言。」

  秦快只好閉上嘴,忖道:「傳言仇亮節是極不講理的怪物,如今一見,卻始知傳聞失之厚道,批評太過。」

  他那知仇亮節只是對他例外,連駱喬玄小豹子無意撞上,都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恨不能狠狠摔他一個跟鬥。

  仇亮節將小布袋丟給秦快,道:「它是你的了,只是老子不懂,你為何非要三顆不可?」

  秦快稱謝收下,遲疑道:「這……因為在下有三位元朋友需要它。」

  「怕他們怪你偏心,所以非三顆不可?」

  秦快頷首,仇亮節卻喋喋怪笑道:「只有女人才會這麼小心眼,你那三位貴友都是女子吧?看你欲吐不吐的樣子。」

  秦快訕訕而笑,不作回答,仇亮節又道:「你別看老子老粗一個,心眼可竅得很,依此看來,你挺風流的嘛,哈哈……」

  秦快心中懊惱卻不作表示,說他風流?真是天大的冤枉,若說不呢?事實明明擺在眼前,叫他如何解釋得清。

  「你這小子蠻有意思的,陪老子喝一杯吧!」

  「在下還有事,不能耽擱,下次吧!」

  「下次是什麼時候?」看來他是賴定秦快了。

  「老先生不妨出去外面走走,就知道在下於什麼地方,人多喝起來才有意思,不然,老先生就訂下約會吧!」

  他對仇亮節印象不壞,覺得值得一交才這樣說。

  「大男人被約會纏身太討厭了,咱們就那兒見面那痛飲吧!」仇亮節大聲道。

  秦快又盤桓一會,走前仇亮節問道:「說實話,你自問拚得過那兩個老殺胚麼?」

  「老先生亦說過,心不狠是武人的一大敗筆,在下沒有可能勝過他們。」

  「你不忍,他們更不忍傷你,如果你們是死仇大敵呢?」

  「略遜一籌!」秦快正經道。

  「倘使是一對一而拚呢?」

  「勉強可以克制住,因為家父家伯的對敵經驗太豐富,無論一點小異狀,都無法逃過他們眼底,所以在他們面前耍花巧用暗器是多餘的,只有使足本領才有保命的機會。」

  「聽說無人能逃過他們的追殺?」

  「沒錯,因為那些人都該死,活著已是多餘。」

  「唉,照這樣看來,老子是不用去找他們比武啦!」

  「家父家伯形蹤渺茫,即使找到,老先生也認不出。」

  秦快心中泛酸,不想讓人知道,連忙告辭走了,兩行清淚卻緩緩流下腮邊。

  秦生、秦勞能杜絕殺孽是他一直盼望的,但這幾年他們甘願和「大善頭陀」過著苦行僧般的清苦生活,拒絕他的孝敬,令他一想起就心痛不已,只好喝酒買醉。

  到了市鎮,秦快買匹馬代步,在官道上是不能施展輕功,一般武人均騎馬趕路。

  一路上,秦快日夜趕路,風餐露宿,行至黃山近郊已是風塵僕僕,他不願一身狼狽去見故人,在鎮上休息一夜,才尋上「洗滌山莊」。

  「洗滌山莊」卻早有探子報知秦快趕來,駱喬鷹早已大開中門迎接,笑道:

  「你終於肯進門了,秦兄弟,貴友還好吧!」

  拱拱手,秦快皮笑肉不笑的道:「托賴駱兄福氣,而今衣食無缺,有專人侍候。」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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