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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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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快聽得瞠目結舌,算命的何等會察顏色,又道:「不過,你也不用太煩心,命中如此,通常女人都會認命,唉,可憐!」 說著不禁唏噓感慨起來,秦快詫異道:「先生如何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是商業機密,恕不可對人言,反正小老漢沒說錯是不是?」 將一雙清澈的目光酊著秦快臉上,秦快突然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也被他看得面龐發熱,被人說破心事通常是很難為情的。 「先生可謂神人,說得一點也不差。」秦快尷尬道。 瞪了秦快一眼,算命的冷笑道:「你也不必太難為情,很多人羡慕你都來不及哩!」 「先生何必出言譏刺,須知靠嘴吃飯的屬江湖末三流,得罪客人與你有什麼好處。」 算命的「嘿」了一聲,上下打量秦快一會,道:「公子最近飛黃騰達,春風得意?難怪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秦快哈哈一笑,道:「說在下飛黃騰達,對了一半兒,若說春風得意,先生就該自打耳光了。」 「怎麼說?」算命的很不服氣。 秦快好不容易找個人解悶,拐彎抹角道:「今日來到貴寶地,不巧遇上一名開口就命中在下要害的算命老頭子,說俺心中有煩憂形之於色,後來又說俺春風得意,宛如無憂快樂,這不是自打耳光麼?」 算命的裝作沒聽見,輕咳一聲,道:「公子想不想測個字?算算日後的前程。」 秦快眼見人潮不退,就提起筆醮飽墨汁,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了一個大大的「快」字。 算命的拿起紙左看右看,過了一會,喃喃道:「快嘛,這個字就是很快的意思……」 「嗤」的一聲,秦快忍不住笑出來,算命的瞪眼道:「怎麼?我小老漢那兒說錯了?為何你笑得如此不敬?」 秦快又發覺這算命的生起氣來反而更令他感到熟悉,只是沒用心去想,念頭一閃即過。 「在下失禮了,先生繼續算吧!」秦快忍笑道。 算命的「唔」一聲,又將目光落於紙上,緩緩道來:「快本來就是很快的意思,你寫這個字表示你心中極想很快的解決煩憂對不對?」 秦快是不想讓他難堪,但還是忍不住又笑了,道:「你這不是在廢話麼?老天爺,呵呵……」 好久以來,秦快沒有如此暢笑過了,未想在此遇上一個這麼寶的神秘算命老頭兒,惹得他哈哈大笑,試問有煩惱的人誰不想很快的解決它? 算命的倒很欣賞他的笑似的點點頭道:「年輕人就該常常大笑,清平世界會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解決,值得你愁眉苦臉?」 「別他娘的以老賣老,真正可笑!」 「粗魯!」算命的教訓道。 「你這做生意的倒真怪,一再開口得罪客人,你是不想混啦?」秦快詫異道。 算命的冷冷一笑,吊兒啷當道:「小老漢身家底子厚,恰逢今日趕集,出來看熱鬧,順便找個沒事忙的解悶見。」 的確,今日趕集,大夥兒都忙,也只有秦快閑得坐下來算命。 秦快好氣又好笑,又不好跟他計較,起身道:「在下該付你多少算命錢?」 「說了你兩句,就氣得想走?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得敬老尊賢。」算命的不勝感慨道。 「到底在下該付你多少錢?」秦快不想跟他解釋。 算命的掐指算了好半晌,才慢吞吞道:「一文不嫌少,千金不嫌多,你就隨隨便便放下一二百兩銀子算了。」 在當時,鄉下農家自種自耕,什麼都靠自己,所以全家人一年的用度都不必二十兩銀子,就算女兒賣給人當奴婢,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幾百文或幾吊錢,得寵的才有一兩二兩的工錢,這輩子恐怕難得見到一整錠的十兩銀子。 當時貧富懸殊極大,有錢人花錢極奢,江湖人四海慣了,但也從來聞所未聞算命的要求一二百兩的算命錢。 秦快感激他讓自己心情舒暢不少,詫異的再詢問一次,聽他的要求還是那麼多,伸懷取出一張銀票給他,足兌白銀二百兩,好像付這麼多錢是理所當然,不覺得肉痛。 小老頭兒挾起銀票看也不看就塞進懷裡,道:「瞧你的長相也不像是亂開空頭銀票的人,小老漢姑且信任你一次。」 「你錢賺夠了,能不能說點好聽的?」秦快沒好氣道。 算命的叫住想走的秦快,道:「看你這麼慷慨,小老漢免費透露一個先機,你將有貴人相助,煩惱會迎刃而解。」 說著又拿出銀票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道:「說真的,小老漢只是信口亂開價,沒想到真有傻瓜將大把銀子拱手送人。」 秦快給他搞得啼笑皆非,臨走前丟下話來:「俺也沒想到會遇上你這麼貪婪的老混球!」 他壓根兒不相信算命的所說的「先機」,忖道:「什麼貴人相勸?—完全一派胡言,還不是想再趁機敲詐,真是貪心不足的老混蛋。」 他也沒想到這市集會這麼長,好像永遠走不出去,被人海所吞噬似的,只好耐住性子慢慢熬出去,好不容易看見「海岸」,不禁加快腳步,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女孩兒吃痛所發出的怒氣道:「那個不長眼的冒失鬼踩痛姑娘,還不給姑娘道歉?」 秦快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踩到人,要命的還是位姑娘,聽口氣不是好欺負之輩,不禁尷尬萬分正想致歉,不料雙方正眼一朝上,齊齊發出驚呼聲,更怪的是秦快陡地一把摟住那姑娘騰身躍出人海,不顧眾人驚異之聲。 「天老爺,小嬙,怎麼會是你?」 原來倒楣被踩到腳的是「妙手小如來」丁嬙,秦快見了自然驚異,放下她忍不住就問。 丁嬙狠狠瞪了秦快一眼「報仇」,才悠悠道:「是我很不對勁?還是很失望沒有碰到你希冀的美人?」 秦快不想丁嬙一見面就話中帶刺兒,詫異道:「你是怎麼回事?在下那兒得罪了你?」 鼻尖動了動,丁嬙冷笑道:「得罪我算什麼大事?我一沒顯赫家世,二又不比人家美豔,怎敢高攀你貴公子。」 秦快心中若有所悟,道:「你是不高興在下充當『龍鳳閣』少主?你願該明瞭在下另有用意,怎麼……」 他沒有說下去,被丁嬙的兩行淚珠嚇住了,丁嬙回身朝人少的地方奔去,秦快只好追上去,不過他實在被搞迷糊了,當初入身「龍鳳閣」,他就很有自信的忖道丁嬙是最諒解他的幾人之一,沒想到一碰面就是這種場面。 想著不禁輕歎一聲,丁嬙停下腳步同首斥道:「你歎什麼氣?又沒人要你眼來,你緊跟著是啥意思?」 也不讓秦快發話,轉身又跑,秦快見四處無人,十分清靜,遂閃身攔在丁嬙身前,道:「在下可不明白你為什麼生氣?又因何流淚?」 丁嬙擦掉眼淚,猶帶著哽咽的聲音道:「你明知故問又出言諷刺我,我已經看穿你了,你是趨炎附勢,貪圖名利的偽君子!」 「小嬙!」秦快大喝道:「別人這麼說在下猶可諒解,沒想到你也不瞭解在下的苦心,算俺看錯人了。」 氣憤的轉身,走沒幾步又聽見丁嬙的哭聲,忖道:「不對,若只為了俺當少主的事,小嬙縱然不瞭解也會詢問清楚才是,那有哭哭啼啼的道理,莫非其中還有什麼?依小嬙開朗的個性會是什麼事令她如此?」 舉步走回丁嬙身邊,秦快儘量放柔聲音道:「小嬙,告訴在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要讓俺再做悶葫蘆了,好不?」 丁嬙抬起一雙淚汪汪的大眼,道:「你是回來向我惜別?還是回來可憐我?沒有你,我還有父母陪伴,用不著你憐憫。」 秦快皺皺眉,以最低柔的聲音道:「在下還是不明白你說些什麼,解釋清楚點好麼?」 丁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到這時候你還裝蒜?江湖上誰人不知『龍鳳閣』的少主秦快大俠向『洗滌山莊』的駱喬馥小姐下聘,駱莊主說等秦快大俠上了山莊才決定兩家結不結親,到時候有誰比得上你威風?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偷兒,被你丟向腦後也不算稀奇,我也死了心,正想回家,沒想到偏偏碰上你這最令我不願再見到的人。」 秦快聽了彷佛晴天一個霹靂,慌亂的道:「你這話是從那兒聽來的?」 丁嬙冷笑一聲,道:「江湖上沸言傳說,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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