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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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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如此批評令兄。」 「秦兄與令尊令伯對山莊一門恩重如山,大哥說什麼也不該處處為難你……」 「小豹子!」秦快喝住,肅然道:「這番話誰都說得,就是你們兄妹說不得,別忘了長兄如父,更何況你們是他一手撫養長大,他再有不是,也容不得你們數落。」 小豹子羞愧的垂首默然。 「小貢子形蹤不明,你打算如何尋找?」 「跟你走一路。」小豹子殷切的道。 「令兄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 「找到小貢子才是最重要,況且山莊與你尚未成敵啊!」 秦快心中苦笑,他不想告訴小豹子駱喬鷹派人暗殺他的事,說了只怕也難使他相信。 「也罷,希望小貢子肯出面相見,萬一她有個長短,在下就罪過了。」 「難得你有心惦著她。」 「在下何嘗不惦記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在下分不清你們那個是男那個是女?」 小豹子不禁笑了,想起小時的惡作劇,誰能不發出會心的微笑?何況當事人就在眼前。 兩人說笑一陣,秦快憶起什麼似的忙下床,道:「你辛苦照應在下半日,感激不盡,想你也乏了,快上床睡吧,天亮咱們就上路。」 說著走到窗前凝望窗外黑夜,小豹子和衣上床睡了。 不想天未明,天就變了,淋淋瀝瀝,下起雨來,那天尚未明亮的時候,且陰著沉黑,兼那雨滴樹梢,更覺淒涼。 秦快聽著窗外葉上雨聲淅瀝,清寒透暮,不覺輕喟一聲,小豹子語音有點混濁道:「秦兄在歎什麼氣?」 秦快連忙轉身,道:「怎麼這麼快就醒來?繼續睡吧,咱們恐怕要在這裡耽誤一段時間。」 「我根本沒睡熟,秦快是為天變而嘆息?」 「沒什麼,只是吐口氣罷了,話一說精神就來,你如何還想睡得著?」 「那,索性不睡了,咱們秉燭夜談。」 小豹子說著就要起身,秦快堅決道:「等你睡夠了再談,此時你該好好休息,在下絕不與你交談。」 說著又轉身面窗凝神沉思。 小豹子感激的望著秦快背影,卻又童心大發,道:「你不開口,我卻非逼著你開口不可。」 秦快不理會,小豹子眼珠骨碌碌一轉,道:「小嬙找到你的是不是?我是很中意她,可惜她卻喜歡你,你本身的意思呢?」 秦快不為所動,小豹子又加油添醋道:「江湖上盛傳著你秦快豔福不淺,『妙手小如來』丁嬙有貌有才,居然會為你奔波兩年,為什麼?聰明人一想即知,不過,他們又可憐你若另有意中人,至時不被她偷得賣掉意中人才叫稀奇,是不?秦兄。」 秦快有如老儈入定,聽若未聞,小豹子又道:「這些年你躲那兒去了,可知小貢子找你找得多可憐見?」愈想愈傷心,怒道:「姑不論你喜不喜歡小貢子,她這番心意,難道就絲毫不值得你顧惜?就算石鑄人兒也該軟化了,可歎你根本不為所動,可笑小嬙和小貢子一番心意全被拋入泥糞中。」 秦快終於開口了,卻道:「如果你不介意,咱們這就上路,雨小了。」 小豹子坐在床沿,一字字道:「你是個懦夫,秦快,你根本不敢言愛! 今日你必須說個明白,若是討厭小貢子請明示,我會跟她說,要她死了這條心。」 「我能說喜歡她麼?小豹子。」 「為何不能?」 「想想二家的立場吧,人不能太自私。」 「若說追求幸福是自私的話,天下何人不自私?」小豹子激動的道,聲音也提高了。 秦快呆住了,好一會才呐呐道:「你到底長大了,見解比在下高明多了,但在下何德何能,值得她喜歡?」 「你自謙了,秦兄,你絲毫不比大哥遜色。」 秦快莞爾,轉身道:「這事等見著小貢子再談,你還睡不睡?」 揉揉惺忪的睡眼,小豹子往床上一躺,咕噥道:「天黑且涼,還是夢鄉溫暖。」說著閉眼睡去。 秦快無言搖頭,騰身盤膝桌上運功養神。 一宿無話,天亮雨亦停,秦快和小豹子結伴上路,頗不寂寞。 這日已到「龍鳳閣」堡門前,秦快報了姓名,說明要見閣主,看守的侍衛倒沒留難的讓他們進去,忙入內堂請樓文龍,自有下人進來奉茶。 秦快端起幾上的寶藍蓋杯,掀開蓋子,小豹子忙道:「秦兄,這杯茶喝得麼?」 秦快微微一笑,道:「白道人物最講求面子,不會使這種小花巧,樓當家有意留難,咱們不喝茶想出去依舊難。」說著輕啜口茶,頓了頓,方贊道:「清香甘冽,好茶!是極品毛尖,此生只喝過四五次,『龍鳳閣』好闊的待客之道。」 就這幾句話,樓文龍已出現在門外,聽了道:「那是你身份殊異,敝門下才破格相待。」 「原來又是托了家父家伯的福。」秦快苦笑道。 雙方見禮後,樓文龍冷漠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令尊令伯雖威震江湖,卻唬不住我樓文龍,鄙人完全是因為你才破例厚待。」 「承情了。」秦快拱手道。 樓文龍見秦快不問原由,遂將目光移向小豹子,道:「你是駱家雙生子中的那一個?」 剛才報名時,秦快並沒有報出小豹子名號,樓文龍雖猜出他姓駱,卻弄不准他是老幾。 「駱門排第二,駱喬玄。」 有道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小豹子雖力持平靜,語氣間依舊透著不善。 樓文龍也沒在意,只專注于秦快,道:「閣下登門拜訪,不知來意為何?」 秦快目光閑閑的落在樓文龍身上,道:「在下有個疑問想請教閣主,希望閣主實言以對。」 「你很無禮,我豈會誑言?」 「你多擔待,在下是情急,不得不唐突。」 「好吧,你問吧!」 秦快輕咳一聲,一字字道:「敝友劉通包是否在府上?」 「沒有!」 「閣主此話當真?」 「有日月明鑒!」 秦快禁不住在心中咒駡道:「鑒你媽的頭,日月果真會為人作證,天下會有這許多不平之事?」 表面上卻一片漠然,秦快意興闌珊道:「看來在下是白跑一趟了。」 「是誰告訴你,敞友在老夫這兒?」 「江湖流言,道聼塗説。」 「那是不足信的。」 「在下也知道,只是毫無線索之下,只有寧信其有,碰碰運氣,不是?」 「如今你明白它是不真確的,有什麼打算?」 「繼續尋訪罷了。」 樓文龍漫應一聲,沉吟道:「你還有什麼疑問麼?」 秦快起身拱手道:「沒有了,叨擾閣主清靜,十分歉咎,這就告辭!」 「等等,年輕人別性急。」 「閣主有事?」 「只許你問老夫,不容老夫反問?」 「閣主難道也會有解不開的謎?」 樓文龍瞧了小豹子一眼,頓了頓,沉吟道:「駱莊主請你重出山是什麼緣故?」 秦快也望了小豹子一眼,若無其事道:「請在下助他一臂之力。」 「為什麼出力?」 「這點駱兄並未明言,在下心懸敝友安危,也沒多問就離去,並不知情。」 「當真?」 「有日月明鑒!」 小豹子不禁「嗤」的笑出來,連忙忍住,樓文龍涵養極好,心和氣和道:「也許這件老夫該請教你。」 小豹子面對仇人,焉有好脾氣?冷冷的道:「這是敞山莊的家務事,不知樓當家何以關懷若此?」 樓文龍乃老奸巨滑,隨即一笑置之:「好奇,好奇,老夫只是好奇,你若不願明言,老夫自然不能相強。」 小豹子冷哼一聲,秦快向他使個眼色,向樓文龍告辭而出,樓文龍命人送出大門不提。 一路上,二人均沉寂無聲,直找到一家巷子內的小客棧,訂下唯一二間單房,在秦快房裡,二人凝視一會,突然齊而放聲大笑。 「作弄武林前輩真好玩。」小豹子笑道:「這就是自命白道英雄的壞處,做事顧忌太多。」 「若不顧忌些,江湖豈不鬧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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