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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馬泰道:「什麼?」

  小棒頭啐了一口,不去理他。

  秦寶寶道:「小棒頭,你縫的錢袋有沒有什麼記號?」

  小棒頭道:「我用金線在下麵繡出一圈十二個『富貴不斷頭』的卍字,袋子裡層特地還繡上一個『泰』字。」

  秦寶寶走到石頂天和勞房、郭玉林桌前,笑道:「勞大俠,我的朋友馬泰丟了一個錢袋,而閣下懷裡多出來的錢袋,我們瞧看挺眼熟的,可不可以拿出來讓我瞧清楚點。」

  郭玉林罵道:「臭小子,你又來鬧事。」

  秦寶寶不理他,道:「勞大俠,怎麼樣?」

  勞房冷道:「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

  秦寶寶道:「作賊心虛麼?」

  勞房豁然起身,怒道:「臭小子,你胡說什麼?」

  秦寶寶笑道:「以大欺小,不害臊麼?」

  勞房見他忽而一笑,說不出的動人可愛,不由一怔,這時,秦寶寶身子微晃,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匕首,疾向勞房胸口刺去。

  勞房萬想不到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俊公子說打便打,事先不打一聲招呼,出手如電,一劍就刺過來,要還招已是來不及,只有閃身避開。

  就在他剛剛側身一閃,跨出一步之時,寶寶左掌碰著他手腕,勞房感到一陣劇痛,身形緩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他懷裡的藍棉布錢袋已到寶寶手中。

  這一變故快得叫人反應不過來,石頂天等人只有呆望著。

  勞房又驚又怒,道:「還給我!」

  伸手要來搶。

  秦寶寶匕首指向他,道:「別衝動,要嘗嘗削鐵如泥的滋味麼?」

  又朗聲道:「馬泰,這是不是你的錢袋?」

  馬泰道:「正是。」

  恍然大悟的指著勞房罵道:「賊娘們,原來是你搞的鬼。」

  拔出刀子,挺身揉進,忽忽兩下,又快又狠,逼得勞房連連後退。

  人家既然稱他」快刀」馬泰,在刀法上自有不小的造詣,而勞房只是手腳靈活,專門扒人財物,武功並不好。

  只見勞房退到櫃檯前,已退無可退,忙叫道:「石兄弟、郭兄弟,快來救我。」

  石頂天和郭玉林一動,秦寶寶攔在他們身前,晃著金匕首道:「不許動,免得我不客氣了。」

  郭玉林怒道:「你是什麼東西……唉喲!」

  秦寶寶倏地摑了他一掌,身手之快,連石頂天都看的不甚清楚,不由暗抽一口氣。

  秦寶寶朗聲道:「馬泰,教訓一下,別殺人。」

  馬泰道:「我有分寸,公子。」

  忽的一刀,斬在勞房胸口,勞房幾欲暈去,卻是沒死,原來馬泰只砍他衣裳,沒傷到皮肉。

  石頂天道:「原來諸位都是高手。」

  秦寶寶冷道:「我們可非仗勢欺人之徒。」

  指著錢袋道:「這袋銀子可是我們的,物歸原主,沒有錯吧!」

  郭玉林道:「你有什麼證據證實是你的。」

  秦寶寶道:「這錢袋的裡層繡有國泰民安的『泰』字,石大俠不妨看看。」

  說著把錢袋拋給石頂天。

  石頂天接過,打開錢袋,把袋口翻過來一瞧,果然繡有一個字。郭玉林向他使個顏色,意思是叫他來個死不承認,別人只會相信石大俠,不會相信一個外地來的小子。

  石頂天不願有虧良心,把錢袋送還秦寶寶,道:「果然是你們的失物,勞大哥太大意了些。」

  郭玉林還要為勞房辯解道:「富豪劣紳,取不傷廉。」

  秦寶寶道:「我們一非富豪,二非劣紳,只是出外遊玩的人,扒了銀子,害我們流浪街頭,不是大俠所應為吧!」

  一番話堵得郭玉林目瞪口呆。

  石頂天望著寶寶轉過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小小年紀,精靈古怪,恁地厲害。」

  他那裡知道寶寶一出生就被擄往少林寺,以」男孩」之身撫養長大,他父親秦英憐愛獨兒,不太管教,少林方丈又是他叔叔,人人對他十分寵愛,所以自幼即養得任性妄為的脾氣,所幸天性不壞,衛紫衣又懂得適時加以約束一番,所以近年來脾氣已大為改進,偶爾惡作劇一番,也無傷大雅。

  秦寶寶把錢袋交給小棒頭,但見馬泰左一刀右一刀,將勞房逼得汗水淋漓,身上衣服破得不成樣兒,不住口的鬼叫,顯然嚇得心膽欲裂,唯恐馬泰一個失手,隨便在那裡割上一刀,都是要命的事。

  小棒頭道:「馬泰,夠啦,收手吧,我們要走了。」

  馬泰道:「好。」

  他」好」字出口,刀鋒一轉,往勞房頭頂削去,勞房百忙中身子一蹲,只感到頭頂一陣清涼,往頭上一摸,一頭烏髮已被馬泰削去一大半,不成樣兒了。

  秦寶寶哈哈笑道:「這一頓飯吃得十分有趣!趕了四天路,可沒白走,要是日日這般好玩,可樂死我了。」

  小棒頭莞爾,心道:「你覺得有趣,別人可倒足大黴。」

  馬泰把刀往腰間一插,付了酒飯錢。三人出店,在馬車前,小棒頭把錢袋重重往馬泰手上一放,道:「不可再弄丟了。」

  馬泰陪笑道:「自然,自然。」

  秦寶寶道:「錢不可露白,你也有不對。」

  馬泰道:「沒有啊,我只是掏錢買水果而已。」

  秦寶寶道:「這就對啦,人家看你一包銀子沉澱澱的,難免眼紅。不過,那姓勞的也真大膽,到店裡大肆炫耀,不懂得悶聲發大財,人也笨得很。」

  馬泰呵呵一笑,先讓兩個女扮男裝的公子上車,自己戴上大斗笠,趕著馬車自去。

  秦寶寶半躺在馬車裡,道:「叫馬泰趕車,實在委屈了點。」

  小棒頭笑道:「他執意要自己趕車,說是總壇正需要人手,不能再派二個人來趕車。」

  秦寶寶道:「他是有心人,難怪大哥重用他。」

  小棒頭嫣然一笑,丈夫受重視,她深感驕傲。

  這輛馬車外表不起眼,裡面卻佈置得十分舒適。軟綿綿的二條長凳,可坐可臥,一張釘牢的四方幾,其實是一塊大磁石,縱橫劃著細線,既可下棋又可當桌子,當然每顆棋子均是鐵鑄,舟車顛簸,也不怕棋子散了,連杯子、茶碗的底緣也鑲上實鐵;車壁上鑄鐵圈箍住三隻銀壺,分別裝著參湯、茶水、香片,如果衛紫衣在,香片就換成美酒。

  秦寶寶忽然道:「嘴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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