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七個面具 | 上頁 下頁
五二


  衛紫衣沉吟道:「不太能確定,但分兩路阻去,總是保險些。」

  於是唐卓、唐虎和馬泰一路,往街上找,衛紫衣和戰平一路,朝山裡尋。  秦寶寶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前面走著,心裡奇怪著:「這兩天走的是什麼運?黴運連連;本來跟大哥好好的吃著飯,結果一碰到這和尚,就開始走黴運,對,都是這和尚害的,有仇不報非君子。

  還有,黃河九鬼若不來劉家村,大哥也不會為了跟蹤他們而離開我,害我受人欺侮,所以黃河九鬼也是禍首,不給我知道你們的陰謀即可,要不,你們若能得手,秦寶寶三個字就倒著念。」

  愈想愈不舒服,轉念又想:「那大鬼騎上我設計的馬,想必十分風騷。」

  想及黃河九鬼的人騎上馬,遭遇之慘,心情總算好一點,」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這話她奉為至理名言。

  只是,她什麼都想了,就是沒去想,如果她不惡作劇的在馬鞍上弄玄虛,也不會被瘋馬帶走,回來又遇上海鯤和尚,早就被唐卓、唐虎送回衛紫衣那兒養傷,便無今日之事,也無現在的苦楚。

  這就是秦寶寶!

  優點不少,但很難得表現出來。

  缺點不多,卻天天見得到。

  這樣一個寶貝,虧得受眾人寵愛和保護,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遭到暗殺,連她自己都覺得真是奇跡。

  太陽早被巨人的大毫揮上一筆,而失卻了顏色,只見月兒彎彎自雲端露出俏臉,天上的繁星仿佛不解寶寶和海鯤的關係,頻頻眨著眼。

  少林寺自有派弟子守衛,見到寶寶身著女裝上山,有知客僧出來道:「阿彌陀佛,本寺不招待女施主,請留步!」

  這些少林弟子,秦寶寶全識得,無奈道:「我知道不能這樣子來,只是這不是我自願的。」

  知客僧問道:「為什麼?」又轉向海鯤看一眼,道:「這位師父好陌生,不是敝寺門人,敢問貴寺……?」

  秦寶寶歎道:「明心,別這般老實了,你沒看見我是受他挾持來見大和尚叔叔,快通報上去,我難受得很。」

  上半身穴道多處被點,血液迴圈不暢,是不好受。

  明心就因為性情溫和,練武資質不好,只專誦經,因此被選為知客僧,這時搔著後腦,遲疑又遲疑的道:「這不對啊,本寺規矩是女施主不能上山……」

  突見海鯤和尚將戒刀架在寶寶脖頸上,嚇得改口道:「你……你這是幹什麼,快放下!」海鯤和尚冷道:「不勞你通報了,我們自己上去。走!」

  這」走」自然是叫寶寶走,秦寶寶不由得瞪了明心一眼,要如通上少林寺的石階有八裡之遙,在平常自是沒什麼,但換了現在,上半身像木板,只下半身在走路,那是非常之辛苦,只走一裡就夠受的,遑論八裡。

  秦寶寶走沒幾步,想起藏在懷裡的」正一明威秘錄」下冊,忖道:「莫不是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書?」

  腦中轉起壞念頭,裝作不經意的道:「那二個胖瘦和尚提到什麼秘錄,到底是什麼東西?」

  海鯤和尚倏地閃到她身前,喝道:「你說什麼?」

  秦寶寶借機停步休息,大剌剌道:「我有說什麼嗎?不過自言自語罷了。」

  海鯤和尚早看出這女娃兒向來任性慣了,只好溫和道:「你提到胖瘦和尚什麼秘錄的,說清楚點。」

  秦寶寶原是要挑撥離間的,這下也不吊胃口,道:「我受制於你,不說也不成,是不是?」

  海鯤和尚道:「妳能明白最好。」

  秦寶寶扮出天真的笑容,真摯道:「大和尚,你知我武藝低微,修為很糟,人家的悄悄話兒,我坐在隔壁桌,又那能聽得很清楚,是不是。」

  海鯤和尚點頭稱是,忖道:「你武藝低微,我還會不知道麼?」

  其實他那知秦寶寶內功修為很深,輕功好壞全憑內力,所以她逃走的本事不差,至於打架功夫,一來人家不放心她練太多傷神,二來她學武向來是興之所至才練的,二來沒多少實際經驗,所以才為海鯤所擒。

  海鯤和尚不明白她內功深淺,卻清楚她的利用價值,這點他就占了贏面,而他最糟糕的一點,就是太相信寶寶那天真可愛的笑容;當下道:「你知道多少便說多少吧!」

  秦寶寶撇著嘴兒,道:「你只管點貨,不付錢啊?」

  海鯤和尚一怔,道:「你敢使性子,快說!」

  秦寶寶道:「我說大和尚,你怕我溜,大可以禁治我的武功,別點了我太多穴道,一來我難以行走,二來體內血流受窒,會頭暈腦脹,想不起以前的事。」

  海鯤和尚心知她在討價還價,卻又說得蠻有一回事,心想禁治武功也不怕她跑得掉,遂依了寶寶意思。

  秦寶寶活絡一下筋骨,至於沒有了武功,此時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沖他一笑,道:「大和尚,你心好,保佑你早日到極樂世界享福。」

  這不是咒人死麼?海鯤和尚隱忍不發作,道:「你再拖拖拉拉,別怪老子不客氣。」

  翻一下白眼,秦寶寶道:「我早說我沒聽清楚,只聽瘦僧很小聲的提到什麼秘錄,又說不要給『海鯤師兄』知道,那肥僧忙點頭說『瘦師弟』好高明,該咱們立一次大功,『海鯤師兄沒得神氣了』,我說大和尚,你真是他們師兄啊?」

  海鯤和尚突地一把捉住寶寶左肩,喝道:「你再想想,到底是什麼秘錄?」

  秦寶寶左肩傷痛未好,被他一提疼痛不已,叫道:「我想不起來了,你不放手我就不想。」

  海鯤和尚恨恨放手,怒道:「老子一生為所欲為,卻受你威脅,要是你想不出一個字,老子先剝下你左臂!」

  吐吐小舌,秦寶寶裝模作樣地沈思著,好一會喃喃道:「好象有什麼明的……」晃晃腦袋,道:「讓我再想想。」

  海鯤和尚忙道:「是啊,你想清楚點。」

  秦寶寶肚裡暗好笑,表面上卻似傷透了腦筋。

  海鯤和尚等得不耐煩,又不願就此放棄,催促道:「你想到了沒有?」

  攤攤手,秦寶寶道:「沒辦法,他倆很神秘,只因我最愛『明』字,所以才注意到,換了你大和尚,或許能聽個一字不漏。」

  她知道說得愈少,海鯤和尚愈可能相信,果然海鯤恨恨自語:「這兩個叛逆,不想活了。」

  頓了頓,又道:「不對,明明在悟心那裡,那會落人他倆手中。」

  雙目如電瞪視寶寶,喝道:「是不是你在胡說八道,想趁機逃走?」

  秦寶寶心道」你倒也不是全草包」,假裝怒道:「我是不是騙你,你大把年紀了還分辨不出麼?」

  有說等於沒說,海鯤和尚卻點點頭,喃喃道:「師父說分上下二冊,他倆人或許得了一冊。」

  想著提起寶寶右臂如飛上山。

  秦寶寶有點佩服他的推測能力,更為悟心大師頭疼,心中念轉:「大和尚叔叔若為我而交出書,我會被罵死。」

  眼見少林寺在望,這海鯤和尚提著她腳不停的飛快上山,秦寶寶心中一急,低頭張口咬住海鯤臂膀肉……。

  這種無賴手法,也只有在失去武功時才做得,海鯤和尚吃痛」啊」一聲,甩不掉寶寶牙齒,盛怒之下想一掌打破寶寶腦袋,總算及時理智回來,狠狠甩寶寶一個耳光子,將她打飛了出去,驀地——

  一個藍影斜刺裡射出,接住寶寶昏過去的身子,卻是跟蹤而至的大領主展熹,這時,悟心大師得到回報,也帶領門人自山頂飄灑而至。

  海鯤和尚見勢不對,全力攻擊展熹,以圖奪回人質,招招不離他手中的秦寶寶,展熹閃身回避,瞥見有一條人影飛快的從底下疾射而至,喝道:「你師弟來了。」

  海鯤和尚一怔,展熹趁這時,雙腳踢飛他的戒刀,卻聽得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展,這一腳可踢得不錯。」

  卻是衛紫衣趕來,戰平腳程較慢,落後好大一截。

  悟心大師也帶領門人來到,合什道:「展施主也來了,及時救獲寶寶,老納感激不盡。」

  展熹回禮道:「救是救了,寶寶可吃了大苦頭。」

  把人交到悟心大師手中,悟心又交給衛紫衣,低聲道:「施主請送寶寶到她從前住處歇著,等料理這邊的事,老納有事相商。」

  衛紫衣本不願干涉少林家務事,遂點頭答應,只回首將海鯤和尚仔細瞧幾眼,和展熹、戰平隨知客僧入山。  秦寶寶從前住的茅屋維護妥當,並沒有因地震而垮,竹制家俱已舊,更顯古色古香,衛紫衣第一次來此,就感覺這裡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只不知怎會養出寶寶這樣的調皮搗蛋鬼,大概是天生怪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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