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祁鈺 > 妙手天嬌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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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這種內功高手來說,十日不眠不休也不會感到疲勞,所謂休息,只是調整呼吸,平心靜氣而已。片寸 用不了片刻,衛紫衣已入大腦空靈之境,因日間的拼殺而紛亂的氣息也漸漸平息,他已進入神遊之界。 此時,十丈之內的動靜,已難逃他的耳朵,佛家所謂的「天耳通」正是如此。 他聽到有人從遠處向房間走來,這裡是一間平房,房間都在院子裡的,來人是從院外走到院內,且往自己的屋中走來。 一個人的武功深淺,是可以從腳步聲聽出來的,輕功再好的人也有腳步聲,只不過聲音小點而已。 來人練過武功,顯然不是店小二,來人的腳步聲很重,說明武功並不好。 一個武功並不好的人怎麼敢來惹衛紫衣? 衛紫衣感到有點奇怪,以至於認為來人並不是來找自己的,可是來人已經在敲門了。 衛紫衣皺了皺眉頭,手一揮,門閂已自動拉開,這個功夫叫「控鶴術」,非內功極高之人不能為。 門打開時,一個白麵微須,黃衣圓領的小鬍子已走了進來,他進來後,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衛紫衣微怒道:「你在看什麼?」 小鬍子連忙道:「這屋子裡只有你一個人,而你並沒下床,這門是怎麼開的呢?」 衛紫衣微微一笑,隨手一揮,那門又「吱呀」而關,門閂也緩緩扣上。 小鬍子大驚失色,道:「控鶴術?」 衛紫衣淡淡一笑,道:「你的武功雖不高,見識卻不少。」 小鬍子更加奇怪,道:「你我並末交手,你又怎知我武功不太高明呢?莫非你會算命?」 衛紫衣覺得這個小鬍子倒不討厭,當下微微一笑,道:「武功越純,體內渣質越少,腳步聲就越純,你的腳步聲濁而又雜,縱是練武,也並不高明。」 小鬍子羞愧地歎了一口氣,道:「大當家說得不錯,小人天生愚笨,毫無學武素質,別人只用一天就可以學好的,我卻要花上足足一個月,你說可氣不可氣?」 衛紫衣道:「一個人若是笨點,反而是福氣,你聽過精明過人的人會有善終的嗎?」 他歎了一口氣,又道:「血雨江湖,風波不斷,一個人縱有天大本領,也難逃命運的擺弄……」 小鬍子的話觸動了心事,衛紫衣不由感慨一番,為何江湖外的人總想入江湖,而江湖中人卻很想退出呢? 這種事情並不僅限於江湖,婚姻如此,學武如此,世上的事大抵皆如此。 衛紫衣感慨一番後,開始問道:「你是誰?來找我幹什麼?你從哪裡來的?」 小鬍子一一答道:「小人趙天龍,從洛陽而來,奉主人之命,特來講衛大當家前去一敘。」 衛紫衣道:「你家主人是誰?」 趙天龍道:「我家主人乃江湖末流,名字說出來,大當家也未必聽過,家主姓賈,單名一個德字。」 賈德這個名字,衛紫衣的確沒聽過,他笑道:「你家主人的名字聽起來就像「假的」一樣。」 趙天龍也笑道:「家主人也一直嫌名字不好,但那是父母所賜,不敢擅改。」 衛紫衣點點頭,道:「你家主人找我有事?」 趙天龍道:「家主人久聞大當家大名,恨未能見,恰好在洛陽城遇到一個小孩,名叫秦寶寶……」 衛紫衣心中大驚,急道:「後來怎樣?」 趙天龍道:「家主人見他衣衫破爛,因饑餓而昏倒於路邊,於心不忍之下,帶回住所調養,一問之下,方知是衛大當家的弟弟,家主人久聞大當家英名,正恨無緣結識,遂令小人星夜趕路,欲往子午嶺,想告知秦寶寶的消息。」 衛紫衣道:「你既往子午嶺,又怎會往這裡找到我?」 趙天龍道:「那寶少爺說大當家會追來,家主人命我一路查訪,不得有失,小人遇店必問,因從寶少爺口中得知大當家相貌,故而有跡可查,遂來到這裡。」 他的武功雖不好,但口齒伶俐,經他說得清楚,衛紫衣已明白了前因後果,刹時心中一片驚喜。 小傢伙終於回心轉意,特意叫人來找我了,他為什麼不回子午嶺呢?嗯,恐怕是面皮薄,怕回去不好意思,先見了我再說。想到這裡,已是喜上眉梢,立刻賞了趙天龍一片金葉子,趙天龍忙不迭連聲道謝。 衛紫衣此時,已是恨不得一步跨入洛陽城,當下道:「趙兄弟,你趕快去準備馬車,我們連夜趕去。」 趙天龍答應著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已租了一輛馬車,衛紫衣上了馬車,馬車已向前駛去。趕車的老漢坐在車門外,趙天龍恭恭敬敬地坐在車門口,目不斜視,身子不動,只是當他偶爾面向窗外時,臉上已有得意之色。 秦寶寶吃飽之後,便和青衣人來到一間宅院,宅院裡的僕人、丫鬟很多,但一看就知沒有一人是練過武功的。 秦寶寶問青衫人道:「你就住在這裡?」 青衫人道:「這只是我的一個落腳之處,並不常常來住。」 秦寶寶道:「這麼說,你還有不少這樣的房子羅?」 青衫人道:「是的。」 秦寶寶喜道:「如此說來,你是很有錢的了,那麼明天我們再吃「燴牛羊舌」。」 青衫人苦笑道:「你吃上癮啦?」 秦寶寶嘻嘻笑道:「那麼貴的東西,當然好吃,最好晚飯再來一盤好不好?」 青衫人道:「吃不上兩天,這裡的牛羊就要死光了。」 秦寶寶道:「割舌不至於死呀,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真是我的小弟弟。」 青衫人面色不變,暗地卻憤憤道:「且讓你得意幾天,一旦利用你殺了衛紫衣,你的小命也就到頭了。」 心中想著,臉上卻笑吟吟地帶秦寶寶來到一間臥室,道:「你今天晚上且在這裡住下好不好?」 秦寶寶見這房子很漂亮,家俱小巧別致,色調柔和淡雅,地上鋪著雪白的波斯地毯,襯得秦寶寶身上衣衫更是破爛。 秦寶寶見這屋子好像特意為自己佈置似的,不由笑道:「真是好漂亮,我身上這樣能進去嗎?」 青衫人道:「隨便你,如果你願意,可以在裡面打滾。」 秦寶寶才不管地毯有多名貴,早一頭撲到地毯上,前後翻翻滾滾,好不開心。 青衫人冷冷地看著,當秦寶寶轉頭看他時,他又換成了一副笑臉。 秦寶寶一直在想,他怎樣利用我來害我大哥呢? 對秦寶寶來說,大哥的性命是頭等重要,至於自己受的氣且放到一邊去吧! 青衫人靜靜地停了一會,道:「秦少俠有何吩咐,下人會去做的,在下先告辭了。」 秦寶寶順口一句:「小弟弟閣下慢走。」 青衫人冷笑不已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很小,並不是因為房間小,而是因為東西太多,從而顯得很擁擠。 牆壁四周,都是一排排的櫃子,櫃子上全是一個個小抽屜,每個抽屜都編了號碼,注明抽屜中物品的名稱。 青衫人在這些抽屜面前是來走去,臉上陰笑著,低聲自語道:「該用哪一種方法好呢?」 「用毒藥最佳。」一個人推門而入,身上白衣如雲。 青衫人一見此人,立刻一揖到地,誠惶誠恐地道:「不知閣下駕到,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白衣人笑道:「都是香主的人又何必客氣。」 青衫人道:「香主可好?」 白衣人笑道:「好。」 青衫人道:「我正在躊躇,幸虧閣下來了,你剛才說用毒藥,又是什麼原因?」 白衣人道:「秦寶寶和衛紫衣兄弟情深,雖偶有矛盾,但絕不至於到了相互殺害的地步,也就是說,你就算殺了秦寶寶,秦寶寶也不會幫你殺衛紫衣的。」 青衫人笑道:「秦寶寶是在詐降,在下已知。」 白衣人道:「你知道就好。」 青衫人道:「若是用毒,那該如何用法?衛紫衣何等精明厲害,他若是可用毒殺,恐怕早已死了。」 白衣人道:「衛紫衣經驗極豐,且天生警惕,用毒藥是無法害他的。」 青衫人道:「那你剛才說用毒,又是何意?」 白衣人笑道:「你下毒殺衛紫衣,衛紫衣自然會覺察,可是若秦寶寶用毒殺他,衛紫衣必死。」 青衫人道:「秦寶寶怎會毒殺衛紫衣?兄弟剛才還提醒我,莫非忘了嗎?」 臉上已有不信之色。 白衣人笑道:「用毒的方法千變萬化,又何必拘泥一種,「隔山打牛」是拳法,豈不也可以用到毒上?」 青衫人一片茫然,道:「哦?」 白衣人道:「你需配出一種毒藥,令秦寶寶服後暫時不死,當他和衛紫衣相遇時,卻可以通過手掌相觸,而將毒質傳到衛紫衣身上,這樣衛紫衣豈不就中毒了?」 青衫人附掌大笑,道:「真是好計策,這個方法當真高明,在下絕對是想不到的。」 轉念一想,眉頭又皺在一起,為難地道:「這種毒藥我聞所未聞,倉促之下,恐怕配不出來。」 白衣人拍著青衫人肩膀,笑道:「何需你配,香主早已配好,我已帶來了。」 說完取出一個小小瓷瓶,道:「這叫做「七日追魂散」,無色無味,不易辨別,非古玉不可測也。用了之後,前六日一無異狀,至第七日,則七竅流血而死。一旦入了人體,就混入血液,還可通過汗液排出,服用後,可在無聲無息中殺人於七日後。你若事先準備解藥,自己服瞭解藥,自是無事的。」 青衫人稱讚不已,大為嘆服地道:「這真是曠世無雙的奇藥,若是多配一點,天下豈不是我們的?」 白衣人歎道:「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此藥效果極好,可是配製極難,所用的藥材,都是世上奇寶,香主只是恰逢其會,才配製了這麼一小瓶。」 青衫人歎道:「可惜,可惜。」 白衣人也歎道:「的確可惜,不過,若用它殺了衛紫衣,那麼縱有萬金之貴,也是值得的了。」 青衫人道:「這藥怎麼用呢?」 白衣人道:「用酒、水、器物都可以下毒的,方法和其他毒藥相同。」 青衫人道:「秦寶寶極為聰明,且心懷鬼胎,對我們送去的東西,他一定會起疑心的。」 白衣人笑道:「幸虧此藥可以隔物傳毒,你只要在他需用的器物上灑上一點,秦寶寶必會中毒的。」 青衫人笑道:「如此說來,方法可就太多了,秦寶寶中毒後,明天見衛紫衣時,就可以幫我們一次忙了。」 白衣人微笑道:「此之謂一石二鳥之計,用此計,既可殺了秦寶寶,又可殺了衛紫衣。」 青衫人大笑道:「衛紫衣一死,那天下豈不是我們的了。」 白衣人微笑道:「天下遲早都是我們的,我想我們不會等得太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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