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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我…」南宮博把嘴邊的話咽下去,韓翔天的這位千金小姐從小嬌生慣養,不涉塵世,太真誠、太純樸了,無憑無據再講也是枉然。

  他話頭一轉,扯到眼前的事,道:「好吧,這件事權當我沒有告訴你,不過,你知道林南奎要我們向誰去請安嗎?」

  「嗯?」

  「陰陽顛倒黃鱷魚!」

  韓瑛一愣道:「我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南宮博道:「他是個雲遊四海的頭陀,兩年前才在這獨秀峰頂結廬修煉,脾氣特壞,任誰打擾了他必殺無疑,一到天黑又變成善良的好人,這話是前幾天我父親親口告訴我的,要我千萬別犯忌。」

  韓瑛一驚道:「這……果有此事?」

  南宮博道:「沒錯,不過你別怕,他不殺女人的,林南奎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

  韓瑛想了想,道:「大師兄恐怕不知道姓黃的脾氣這麼壞!」

  南宮博搖頭道:「連我父親都知道,他怎會不知道?」

  韓瑛道:「他當初不是沒要我來嗎?」

  南宮博道:「沒我保護他對付你易如反掌,所以我才讓你跟來的!」

  韓瑛仍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我大師兄決不是那種人,你千萬別瞎猜!」

  南宮博欲言又止,歎口氣想了想道:「好吧,我現在不勉強你,不過你得答應我,等會見了頭陀,我講什麼你都得點頭,千萬不能插嘴打岔!」

  韓瑛道:「既然是這樣,不如不去見他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麼!」南宮博詭秘地一笑,「放心,只要你聽我的話,保證沒事!」

  韓瑛信任地點點頭。

  兩人沿著崎嶇的小道攀上山頂看見一座像醉漢般歪斜著的大茅屋。

  韓瑛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了南宮博的胳膊,但想到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臉一紅又鬆開了。

  南宮博心裡有點害怕,只注意對付眼前的倒沒注意韓瑛。

  他頂禮膜拜,高聲道:「黃老前輩,晚輩南宮博、韓瑛前來拜見。我們本不敢擅入寶地,只是受了長自派門人林南奎的差遣,才冒昧上山,務請黃老前輩原諒,晚輩兩人沒齒不忘大恩大德!」

  只見一個相貌兇悍的頭陀從茅屋裡跳出,用擂鼓般的響聲喝道:「他自己不來送死卻叫你們來送死,人在哪裡?」

  南宮博早聽說父親講過這頭陀吃軟不吃硬,便裝成誠惶誠恐地說道:「他在山下憩息,要我倆上山來向你老捎個信。我倆知道這是殺頭的事,他卻把刀架在我倆脖子上,還說『你們不敢去,就只看得起姓黃的怪物,看不起我林大俠』,我倆想,死在這個無名鼠輩手裡還不如死在你老手裡,就上來了。前輩,你快點把我們殺了吧!」

  韓瑛在一旁聽得與事實不符,想糾正,但想著諾言,只得強閉雙唇。

  黃鱷魚譏道:「我不殺你們,要殺那廝!」

  說罷,他張開雙手,大鵬似的向山下飛躥而去。韓瑛見頭陀去勢兇猛,埋怨南宮博道:「你怎麼能這樣說,他現在找大師兄算帳去了!」

  南宮博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道:「我不這樣說就躲不脫眼前的禍事。」

  他心裡道:「你大師兄能借刀殺人,我就不能如法炮製?」

  韓瑛焦急地往下趕去。

  南宮博忙道:「野頭陀很是厲害,別送死!」

  韓瑛腳步不停,一邊道:「我怎麼能丟下大師兄不管!」

  南宮博無奈,跟著往下奔。

  兩人還沒到半山腰,就看到黃鱷魚與林南奎已經打了起來。

  頭陀擺開坐馬式,前推一掌,林南奎總要退後近丈。

  以林南奎功力,竟被人家像皮球似的擺弄,兩人才領略到頭陀的本領。

  林南奎沒想到會引火焚身,他知道頭陀的厲害,因此在對方一掌推來之時,絲毫不敢馬虎,擺成童子朝聖之式,盡調丹田之氣於周身,以防被掌風所傷。但一股勢抵萬鈞的氣浪壓來時仍硬是把他釘在地面的雙腳拔了起來。

  在別人,准被跟著推倒,但林南奎受名師調教過,內功深厚,意沉丹田架子不變,原樣移動近丈,在氣浪變衰時墮身落地,仍是童子朝聖式。

  黃鱷魚第一次遇到接自己一掌而不倒的人,騰空跳起來,落地坐馬再發一掌,林南奎又被推移近丈原樣落地。

  韓瑛和南宮博趕到山下時,林南奎已接了十幾掌。韓瑛見他臉皮轉紅,竟成了柿子臉。知道他已氣竭力疲,情勢危急。

  她見南宮博背著手,一臉的無動於衷,心想:「他與大師兄有誤會可以袖手旁觀,但我與大師兄是同門手足,即使前面是死亡,也該挺身而出。」就揮動雙掌跳進圈子裡。

  南宮博大吃一驚。他清楚韓瑛絕受不了頭陀一掌,可又來不及阻止,只得跟著跳進。他不敢稍懈,立即朝黃鱷魚背後拍出一掌。

  他學成了這玄陽內功,功力甚是深厚。

  黃鱷魚剛把林南奎打出丈餘,正想再一掌將他斃命,發覺背後掌風立即旋轉身體。

  南宮博發出這一掌只為把怪物吸引到自己身邊,在對方身體跳轉過來時已經收招,擺成一個「小道獻茶」的姿式。萬鈞氣浪推來,他也像林南奎般原樣移後近丈。

  韓瑛明白自己功力不夠,見南宮博肯作援手,立即變勢逃出圈子,儘管如此,她臉上已被黃鱷魚掌風灼傷,一陣火辣辣的痛。

  林南奎在頭陀攻擊南宮博時抓緊時間調氣蓄精。

  他不敢撇下南宮博逃跑,日後若被怪物傳揚出去,他在江湖上必將臉面丟盡,難以立足。這時,他照樣朝頭陀背後推出一掌,頭陀跳轉身打他,又把他推開去,這時南宮博又從背後起掌……

  林南奎、南宮博配合默契,暫時敵住了黃鱷魚。

  韓瑛心想自己雖然進不了圈子,暗器總是可以放的,就傾囊中所有,把飛蝗石、鐵蓮子等天女散花般打出去,儘管傷不著頭陀,也算盡了一份力。

  畢竟黃鱷魚武功老到,南宮博、林南奎各接了一百多掌後漸覺氣竭,身體被愈打愈遠,落地也遠不如開頭般扎實。

  紅日懨懨,這種時候不可能再有一流高手趕到相助,兩人心裡都懊悔不該使用借刀殺人計。

  心一亂意即散,南宮博先被頭陀一掌打了個筋斗,林南奎跟著也被打翻在地。

  韓瑛見情勢危急,不顧一切躍入圈中。

  南宮博痛苦地叫了聲「完了」,林南奎也著急地驚叫起來。

  然而奇跡出現了。黃鱷魚這時不僅沒對韓瑛施以殺手,卻像遇到瘟神似的掉頭跑了。

  韓瑛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直愣著雙眼看著頭陀跑了。

  紅日落入西山。

  林南奎、南宮博喘著氣來到韓瑛的身邊,納悶地道:「你身上帶著什麼厲害東西?」

  「沒有啊。」

  韓瑛翻翻美麗的、人見人愛的眼睛,指西天,道:「他不是被稱為陰陽顛倒嗎?大慨太陽落山他就變成善人了!」

  南宮博道:「然而那也用不著慌慌張張啊!」

  林南奎道:「我聽說江湖上有一種邪功,練成之後至剛至陽,白天功夫厲害,然而不能接觸到陰氣的東西,否則會功力大損,所以晚上不能出來,也不能發功!」

  韓瑛道:「也許這黃鱷魚練的就是這種功夫吧!」暮霧如煙,鳥雀歸林。

  三人不指望當日趕回京城,只想找個投宿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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