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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第五回

  時近晌午,驕陽耀目。

  唐門大廳內,聚集著幾乎所有的唐門弟子,他們正在觀看一場並不緊張激烈的對弈。

  對弈的雙方,一個是唐竹老人,另一個則是半個上午都未露面的衛紫衣。他二人正在下圍棋,而在他們的身後,分別站著面孔冰冷的唐胡盧和麵帶微笑的唐情。

  此刻,唐竹老人正捏著一粒黑色棋子,思慮良久,遲遲未落。

  衛紫衣一抬頭,笑道:「唐老前輩,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莫非有心事?」

  唐竹老人終於落下了棋子,搖頭道:「沒有。」

  衛紫衣笑道:「別瞞我了,你要是沒有心事,是絕不會走出這步棋的。」

  唐竹老人定睛往棋盤上仔細一看,也笑了。原來他方才走的那步棋是連初學圍棋的人都不會下出的臭棋。

  但唐竹老人不答卻反問道:「難道你就沒有心事?」

  衛紫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的心事和你是一樣的。」

  唐竹老人不相信地道:「不見得吧。」

  衛紫衣道:「那我們不妨都在手心寫上各自所想之事,看看是否相同。」

  唐竹老人當即表示同意道:「嗯,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未待他吩咐,一名唐門弟子已送來了兩支浸了墨汁的毛筆,分別遞給了唐竹老人與衛紫衣。

  二人很快地都在手心裡寫了幾個字,各自將手心展開放在對方的眼前,當他們看清對方手心中寫的字時,互相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泛起一絲苦笑。

  因為,唐竹老人與衛紫衣都分別各自在手心中寫上「秦寶寶」三個字,原來他倆的心事果真是一樣的,他二人都在想秦寶寶。

  苦笑有的時候並不是真的很苦,相反,卻是很甜。因為秦寶寶是一個天生幸運而又獨一無二的女孩,無論什麼人想到她,都會很開心,甚至包括她的敵人。

  唐竹老人與衛紫衣現在就是這樣心情,其實他們之所以苦笑,只是覺得世上只有秦寶寶才能使他們心神不定,連下棋都沒有心思。

  可秦寶寶天生就討人喜歡,他們也不得不如此。

  衛紫衣看了看大廳門口,問道:「派去喊寶寶的人應該到仙客居了吧?」

  唐竹老人道:「按道理他們早就應該回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人呢?」

  唐情在旁插嘴道:「不會出什麼事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唐胡盧一邊冷聲道:「大哥多慮了,像寶少爺這樣機靈的人,又怎麼會出事?」

  唐竹老人想了想,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一個人的聲音由大廳外傳了進來,聲音很大,近似於嘶吼。

  唐竹老人並沒有因這人的聲音打擾了自己的思緒而感到有絲毫不快。

  相反,他與衛紫衣倒同時笑了起來,他二人覺得這頗為尖厲刺耳的聲音很美妙、很動聽,天下沒有一種聲音能比得上它。

  大廳內的唐門弟子,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也都露出了久未展現的笑容,開心地笑了。

  但是,有一個人的嘴角卻泛起了苦笑,真正的苦笑,這個人就是唐胡盧。

  因為,他聽到了這個聲音是有人在喊:「寶少爺回來了!」他覺得這個消息是自己最不願聽到的。

  眾人目光觸處,就看到隨著話音,由大廳外急匆匆地走進一個人來,正是那名被唐竹老人派往仙客居的唐門弟子。

  唐竹老人與衛紫衣不再下棋,他二人都站起身來,他們先前根本就無心下棋,下棋只是為了等秦寶寶而在消磨時間。

  現在,秦寶寶終於回來了,他倆哪還有心思再看棋盤一眼?

  可令人奇怪的是,在那名唐門弟子的身後並沒有秦寶寶的身影,這是怎麼回事?

  衛紫衣愣了愣,剛要發問,卻見大廳外,一前一後走進了兩頭毛驢!

  他頓時笑了,笑得好開心,目不轉睛地看著。

  衛紫衣知道,秦寶寶肯定躲在其中一頭毛驢的肚子裡,她又在玩毛驢藏人的遊戲了,衛紫衣是這個遊戲的首位受害者,這回他倒要看看又是誰在倒楣了。

  唐竹老人等卻皆瞪大了雙眼,他們並不知道這是秦寶寶玩的花樣,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他們看到的是兩頭驢子,而不是秦寶寶!

  眾人正在納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時,卻見兩頭毛驢已一搖一擺地走到了大廳的中央,得得的蹄聲在安靜的大廳裡聽起來格外的清脆、響亮。並且,其中一頭毛驢還搖搖晃晃地走到唐竹老人的跟前,一下倒在了地上。

  唐竹老人見狀,不由得心中微怒。他正欲質問那名傳信的唐門弟子,見衛紫衣等人在場又不得不忍耐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從自己面前這頭毛驢的肚子中竟然爬出了一個人,這個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唐竹老人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他看到的這個人並不是秦寶寶,竟然是自己的孫子唐傑!而且,唐傑剛剛站起身來,又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唐傑喝了兩壇酒喝得已經過量了,但他本來應該是能支持得住,不至於連站都站不穩。

  可是由於他躲在毛驢的肚中悶了半天,又是趴在地上走著路,酒勁不住地往上湧,他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唐門大廳,可已經爛醉如泥了。

  衛紫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一定又是秦寶寶的傑作。看著唐傑的慘狀,他雖表示同情卻又無可奈何。

  唐竹老人並沒有對唐傑發火,相反的,倒是有點關切之心。

  他揮了揮,命兩名唐門弟子將唐傑抬下去休息。

  可唐傑卻硬是賴著不走,唐竹老人並沒有責怪唐傑,他自己是哭笑不得,一個勁地苦笑。

  是的,若不是他命唐傑陪著秦寶寶去吃早茶,唐傑也不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常老人覺得這一切自己應該負全部責任,並不能怪罪唐傑,更不能遷怒于秦寶寶。

  包括唐竹老人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二頭毛驢的身上。

  他們相信,這頭毛驢的肚中一定藏著秦寶寶。

  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果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秦寶寶不慌不忙地由毛驢肚中鑽了出來,而且她還搖晃著腦袋,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衛紫衣上前兩步,故意—板臉,道:「寶寶,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秦寶寶一噘嘴,不樂意地道:「大哥,你可不要冤枉了寶寶。」

  衛紫衣又好氣又好笑,一指唐傑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秦室寶滿不在乎地道:「是他自己願意的,又不是我逼他的。」

  真是天曉得,若不是她逼著唐傑裝扮驢子,唐傑又怎會自討苦吃,受這份洋罪?可是,秦寶寶臉上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卻又不得不讓人信她說的全是真話。

  衛紫衣當然不相信,他是最瞭解秦寶寶的,可還未等他再問,唐傑卻已嘴裡哼哼著道:「不怪寶少爺,是我自己要鑽驢肚的。」

  他的話剛說完,立即又從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回呀,他不想被人抬下去也不行了。

  大廳裡,頓時爆發出了一陣笑聲,眾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聲之中不乏包含著對秦寶寶的敬佩之意。

  因為,能讓人做了不願做的事,而自己又不敢有半句怨言,硬要說是自己要幹的。有這樣能力的人,恐怕非秦寶寶莫屬,只有她才能夠辦得到。

  就見秦寶寶一頭撲到了衛紫衣的懷中,撒嬌道:「大哥錯怪寶寶,寶寶要罰大哥。」

  衛紫衣此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好賠笑道:「好,是大哥錯了,大哥認罰。」

  接著他又問道:「寶寶是想讓大哥給你當馬騎,還是學貓叫?」

  秦寶寶把頭乖巧地一偏,眨著機靈的眼晴,道:「大哥又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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