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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飛雪山的破荒老人、吃年老人早已監視大舞這房老久時間。他們亦訝異於眼前窺見之事。

  無論如何,此刻絕對是他們攻擊最好的時刻。

  外頭大廳上的大山老人已和夏侯風揚相互陷入智、力相搏的激戰中。這裡頭正是天助我也,值是對方三人于全力施展療傷之刻,可便此不費吹灰之力順手擒來。

  三人心意相通,一撮嘯裡已紛紛破窗、破壁而入。

  當先的是破荒老人,當見他巨臂一揮便硬生生將京千靈退到一旁。

  大敵鬥現,京大小姐可著實吃了一大驚。但覺眼前身影兩幌,七琴老人和吃年老人亦落入屋中冷笑。

  他們三人恍若未視著自己的存在,已自一字排開橫列於大舞一干三人之前,細細打量著。

  吃年老人卡卡怪笑,一喉頭裡吐出乾澀的聲音道:「兩位兄弟,我看我們同時出手擊打這三個小子的神藏穴。如此不但不會引起內力反激,也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這話,便指的是要抓活口!

  京千靈訝異著,忍不住叫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七琴老人一回檔過頭來,斜眼一睨京千靈哼哼笑道:「這個小妮子大概是龍小印口中的京千靈了……」

  龍小印?難道她走火入魔的請了這些飛雲山遺老來對付大舞和自己?

  京千靈雙眉一挑,恨聲道:「是龍小印叫你們來的?」

  七琴老人重重一哼,正待出聲,卻是身旁的破荒老人搶道:「七琴,先料理這三個小子再說不遲。」

  便是,七琴老人一揮袖將一股氣機擊出逼退了京千靈撞出門外。同時,和破荒、吃年同是右掌化指點撞向大舞、魯祖宗、柳無生的前胸神藏大穴!

  那京千靈被震退了出來,這廂望入房內見得三老出手,不禁肝膽俱裂,大叫取刀在手:

  「住手!」

  此刻京千靈已是悲駭異常,奮不顧身的執刀往前沖去,便直挺攻向當中而立點擊大舞的破荒老人。

  一利薄刃正堪堪劃破了破荒老人背脊衣袍,冷不防一隻手自破荒老人的前面伸了過來,挾住。

  便此,再也無法挺進半分。

  京千靈錯愕的是,眼前這三個老頭子俱維持著方才點穴時的身姿屈身不動。而最好笑的,卻是握捏刀鋒的,赫然為大舞那小子胖胖的食指和姆指。

  京千靈呆了呆,旋即明白了似的大叫:「好哇,你們三個騙我……」

  可不是,大舞和柳無生、魯祖宗個個伸了懶腰站立而起,笑道:「我們到前頭去看看夏侯和大山的交手情形……」

  大山老人當年在江湖中行走時便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

  他不屑于凡常那類拳來腳往的比武方式。

  所以,每回決鬥時必得是別出心裁,另辟一徑。

  當然很少不依照他的習慣的。因為他的對手一向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這些都跟他一樣自視甚高。

  自視甚高的人一向不怕對方出什麼怪點子來挑戰。

  這回,夏侯風揚出的怪題目大山老人可不覺得好玩。

  啥怪玩意?

  無它,只不過是種天干地支大洛書算學的決鬥法而已。

  天支有十,是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地支十二,是名: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至於洛書,本身亦應著河圖。亦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同應著:二七為南、一六在北、四九占西、三八位東、五十居中。

  河洛為先天八卦之數,正應於幹、兌、離、震、坤、艮、坎、巽位置。而後衍生出後天八卦來,正是:離、坤、兌、幹、坎、艮、震、巽。

  以上天干、地支、河圖、洛書、先後天八卦總成中國數千年來的算學。不僅僅是用以蔔命、風水、設陣之流,尚且是中國最早的數學。

  那夏侯風揚早已參研陣式、算學多年,如今撞上了自視不凡的大山老人正好用這一套來難難他。

  便是有約者,在地上畫出九宮之格,且叫先後天八卦數理書入其中,並且將紫白洛書飛入其內。

  紫白洛書是名: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亦各有屬星為,貪狼木、巨門土、祿存木、文昌木、廉貞土、武曲金、破軍金、左輔土、右弼火。

  除外,再隔別以上元、中元、下元。

  夏侯風揚看著大山老人頭大了,笑道:「你我鬥智、鬥力,先發者在這九宮座內踩下一數,並且推衍出五行生克以及生、五、延、六、禍、天、絕、伏之位。如果,以上八宮之屬五行克外飛而至的紫白九星,則計算天干地支相算餘數。此數,便是看對方要捱上幾拳可好?」

  夏侯風揚這一大串下來,直搞得大山老人差點昏了頭。倒是,他冷冷笑著。

  先前他鬧堂直闖虎霸鏢局的目的亦是要引得虎霸鏢局中這位號稱「冷明慧傳人」最可怕的人物。

  而殺著,自是在破荒、七琴、吃年他們三人身上。

  他大笑,立即和夏侯風揚雙雙踏入九宮之中騰躍了起來。這比試可大難,不但是兩人對算學需大為明瞭以搶「生氣」一方,並且要逼得對方進入「絕命」一位。

  同時,亦需計算自己移位方向合之於天干,移位步數合之於地支,以為後來計算之用。

  如是,足足一柱香之後,夏侯風揚忽的大笑,道:「閣下輸了!」

  大山老人早已搞不清楚是怎的回事,這廂夏侯風揚,一叫他忍不住站在原地哼道:「如何說?」

  夏侯風揚笑道:「此刻屬中元一甲六十年。閣下所立為辛亥天干地支數,是以為坤命。」

  大山老人哼道:「那又如何?」

  「既為坤命,閣下所處之格乃是這九宮所向的坎位絕命方。」夏侯風揚淡笑道:「在下是為辛未天干地支,是以為乾命。所立之處是兌位生氣方!」

  大山老人沉吟了片刻,投目向後頭瞧了瞧,仍不見破荒他們所約定的暗號出現,不由得皺了皺眉,道:「好。就算老夫敗了,你待要如何?」

  夏侯風揚一笑,道:「辛亥與辛未之間相差四十之數!」

  大山老人臉色一變,冷笑道:「夏侯先生之意,便是要老夫白白受你四十拳腳?」

  夏侯風揚淡淡一笑,道:「大山老人若不想依循所約,夏侯風揚亦不敢動手。」

  不動手,那便是動口了。這事一傳出千里,天下俱成一大笑話笑。大山老人臉色變了變,咬牙道:「好!就算老夫讓你四十招又如何?諒你這小子亦無能傷我分毫。」

  「承情」。夏侯風揚抱拳一揖道:「夏侯自思修為尚不至差到這般。」說著,便一揚身動手。

  夏侯風揚說的沒錯,到了第三十二手出招時,大山老人已然躺了下去。

  「好,好一手「歸宗五回頭」。」大舞鼓掌笑著站了出來,朝夏侯風揚笑道:「冷大先生那信函中別有玄機你看出來了?」

  夏侯風揚淡淡一笑,道:「冷大先生應試在下,在信函封套裡暗藏了一種心法,夏侯差幸悟了出來。」

  大舞樂了,笑道:「那你也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是。」夏侯風揚笑了回去:「我想冷大先生這番用意在於看看夏侯某是不是定得住性……因為,成為冷明慧的傳人是莫大的榮幸。

  而且也往往容易令人為之得意忘形,果真如此,心性不定之人如何將來能擔付武林大任?

  所以冷明慧暗中將心法藏寫於信函封套的內面,如果不是思慮細密之人絕難猜測到他的用心。

  因為,冷明慧在信函上並未注明何時,何地相見。

  夏侯風揚想到的是,冷大先生必然還有所測試。而且,是相當困難的一種。

  那信函的內功心法很快便有殊勝成就。

  但是,也需要數日的光陰去參悟它。

  夏侯風揚想到的是,可能就在今天冷大先生會派人前來鑒定。

  「不錯。」大舞歎了一口氣道:「等一下就會有人來評鑒這件事。如果,夏侯你老先生晚了一天發現,今天決計不能有此成就……」

  這個意思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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