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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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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長的沉默,明冷香激動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十指,握住自己手掌的十指已冷。 她的心也冷了。 郎君的雙手終於無力的垂落,沉重重的彷如自己的心掉入了地獄,又輕飄飄無力的有如自己的靈魂也被抽離。 真想不到一代梟雄的羽公子會死于盛年之時。 明冷香已無淚,立起的身姿有如石像般的挺直。 悶悶的天雷轟轟而來,越來越近。 終於是閃電夾在霹靂中猛擊著大地。 「你放心吧!我會完成你的遺志……」 明冷香輕輕的聲音由心底響起,道:「石劍的秘密和獨孤斬夢的第十七劍……」 她長長吸一口氣,聲音變得嘶啞而厲,道:「我會用這兩種武功殺光他們替你報仇!」 聲音穿出了地窖和淩空而落的大雷鳴響共振。 嘩啦啦!好大的雨奔下。 好大好大的雨,雨打在傷心人的身上。 碎石般的雨珠打在身上很痛。 痛,可是怎能和心中的痛相比? 新墳初,連天也哭。 潘雪樓忘了自己曾有淚水。 鹹鹹的,滑過雙頰沾濡在嘴角,鹹鹹的。 刀猶在手,情卻已死於心中。 羿死奴的心呢? 多少次夢裡,曾想過有一位親人? 一位就好。 不管他是斷手缺腳,甚至是瘋子都無妨。 只要知道這世界上有人和自己是相同的血緣,他願意跪倒拜伏在天地間三天三夜。 他知道他有。 卻是在最接近的時候上天又帶走了她。 雨,更大。 羿死奴忽然有一股怒氣沖上了頂門,恨! 他好恨天,好恨地,好恨人間千百事。 更大的雨,更激昂的奮怒。 忽然一聲厲的長叫由心底長嘯而出,在大雨中羿死奴狂奔了起來,好快好快的被雨幕遮住了身影。 黑情人在訝異中想追,卻叫鄺寒四的手輕輕拉住。 「現在誰也勸不了他……」鄺寒四的聲音充滿了悲涼,道:「心病只有心藥來解。」 自古來失心瘋的確不是可以勸得醒。 黑情人深深歎了口氣,眼前的潘雪樓背影不動如山。 更大的雨卻越發顯示出這道背影的蒼涼。 他一歎,走向前輕輕拍了一下這位朋友的肩頭,道:「唐姑娘絕對不希望你這樣……」 黑情人凝視著墳碑,上頭是用刀一痕一痕的刻出驚心動魄的字。 「愛妻羽鈴之墓」!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因為刀鋒刻處的深邃而令人強烈感受到刻劃者的心情。 無情如死。 「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鄺寒四也站到了另一側,他緩緩而有力的接道:「但是我更知道找到楊雪紅姑娘會對唐姑娘的死知道得更多。」 潘雪樓的眼睛忽然閃了一下。 「她們出固陽城後,先往北繞再往東入關。」黑情人的聲音也激昂了起來,道:「以羽公子來回的時間計算,約莫可以猜出方位內十裡方圓。」 潘雪樓的目光終於抬離了墓碑,每一個字說出得好吃力,道:「你們去,我留……」 一陣沉默後,潘雪樓緩緩又道:「別阻止我……」 黑情人終於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潘雪樓留下來的目的,殺羽公子。 潘雪樓最後一句話卻表明了如果是朋友就別勸他。 但是,以潘雪樓的一把刀能殺得了羽公子和明冷香? 黑情人沒有說話,鄺寒四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有馬蹄破雨踏水而來。 是誰? 殺氣一彈指間蒸破了雨珠,變成朦朧的一層水氣。 在這個時候來的人,來這種地方的人幾乎只有一種。 殺人的人。 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潘雪樓去殺羽公子,黑情人在歎氣、在苦笑,但是最少可以阻止任何一個人來破壞這種肅穆的氣氛。 人影在馬背上。 黑情人彈身而起,擊中「黑情人」已是凝視將發。 「停!」是個女人的叫聲。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卡拉嬌媚的身影在雨中輕笑著,雨珠從發梢滴落。 幾許流海貼在額頰特別有一番味道,黑情人看了她一眼,冷嘿道:「你倒有膽敢來?」 「怕什麼?」卡拉咯咯笑了,道:「你應該奇怪的是我為什麼找得到你們的行蹤?」 鄺寒四冷哼哼乾笑著。 這可是大事,連卡拉也知道的話,羽公子和明冷香又會如何不知? 卡拉看著黑情人和鄺寒四一眼,最後的目光落到潘雪樓的背影。 眸子忽然變得好溫柔。 黑情人見過不少女人。 他可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這是一種女人對仰慕的男人時才會出現的目光。 「羽公子死了!」 「什麼?」 三個男人同時訝叫,潘雪樓更是激動回身跨步。 這一跨好大步的到了卡拉的騎座之前。 「怎麼死的?」 「死在一個人一把刀下。」卡拉看著潘雪樓,雖然雨正大,但是那種眼神絕對熱切得可以融化一切。 「那把刀的名字叫『淩峰斷雲刀』。」卡拉緩緩的道:「而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潘雪樓。」 好長一陣沉默,潘雪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真想不到羽公子就這樣死了! 想不到啊!他在這刹那間忽然若有所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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