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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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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人,更要命的是他們手上的兵器。 七尺長的方天戟,含有香氣的紅纓槍、十繭堅硬如鐵的拳頭,甚至還有一副骷髏。 但是無論是劍、是刀、是槍、是戟,甚至是拳頭和骷髏都沒有一個人的小指頭來得厲害。 蕭遺歡的小指頭之所以可怕,因為那兒系了幾絲一圈又一圈的紅線。 紅線就好像神話中月下老人用的那種。 只不過在孟懸唐手指頭上比較短。 短到只有三寸長,正好可以匝兩圈。 「那種兵器叫『紅娘』。」魏遲留記得李五指曾經告訴過他:「和月下老人的紅絲線不同的是,它是閻羅王的勾魂索。」 魏遲留很快就明白那個時候李五指提起這件兵器時為什麼臉色那麼沉重。 「最高的殊勝成就,可以同時彈出十絲。」李五指歎氣道:「人們給它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拾情赴!」 拾情赴,赴黃泉! 魏遲留在回頭的刹那,猶能數出總共有十道紅影奔面。 不過這也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去數東西的數目。 *** 布孤征好像是天地間的一部份。 沉默默的坐在十丈外一座矗高突起的沙丘上看著。 金黃大襲的衣袍坐在金黃大方的椅上立在金黃大塊的沙丘上。 凝止! 甚至連風走到了這裡都得輕輕的滑過,不敢稍稍帶動四支椅腳下的砂粒。 如果有唯一的例外,那就是他的眸子。 一種充滿譏誚的眸子,發出奇異的光彩。 那是看到死亡時的興奮。 他看到八個聚攏到魏遲留的身上,刹時,一合而分,就算來的時候那麼突然,八個人轉眼間又消失無蹤。 風,九月有著一點點悲涼的氣息。 還有煽動著血腥的味道。 魏遲留的馬已經變成了八塊,人呢? 風好像由西方來的更強了一點。 布孤征撣了撣衣袖,緩緩的站起來挑目。 是長城,長城後橫山大城的方向。 他笑了。 每一步走著,就距離一個人越來越近。 她的確是個很美的女人,他想,尤其坐在銅鏡之前攬抬腕的時候,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配得上一起放置同映。 布孤征跨過了魏遲留的體,很用心的走著。 每一步好像是用盡了全力。 他沒有再回頭。 因為死人沒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有時死人「說」的事情會比活人多得多。 風吹動的時候,不會計較你是死冷冰冰的體,或是生蹦亂跳的活人。 魏遲留的衣襟裡,風吹得脹脹好滿,也吹出了一絹羅帕。 羅帕有字,細細纖秀,是女人的字跡。 *** 「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可憐人意,薄于雲水,佳會更難重。細想重來,斷腸多處,不與者番同?」 這是羅帕上的字。 「這不是唐姑娘的字!」李五指說得很肯定,道:「雖然很像,但絕對不是她的字!」 誰都知道李五指的五根指頭可以寫出連大書法家本人都誤以為是自己無意中寫下的筆跡。 潘雪樓絕對相信他的每一個字。 不過他還是要問:「天下除了你李大先生以外,還有誰可以模仿別人的筆跡到連魏遲留也認山來?」 「我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李五指輕輕一歎,踱到了視窗望牖外而出。 一池水在後苑,這一夏似乎來得特別快,綠荷已經舒展著翠碧葉子在耍著四月的風。 他看了片刻,方才回頭反問道:「你追這件案子已經有七個月。」一頓,雙目凝成一線盯住對方道:「為什麼?魏遲留跟你是什麼關係?」 「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吃過一次飯的朋友。」潘雪樓淡淡笑著,誠懇的有如他那襲雪白的長衫,道:「在長白山六虎客棧裡,他曾經請我吃過一頓飯,就是這樣而已。」那是一年前的事。 李五指不得不欣賞瞳子裡映著的這個人。 他相信在那頓飯裡,潘雪樓和魏遲留一定變成了生死之交。 因為這兩個人都是英雄。 英雄和英雄之間往往不需要說太多的話,也不需要認識太久的時間。 他們的人似乎和一般人有點不同。 「布孤征,」李五指又望向了窗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吃力,道:「天下除了我以外,只有布孤征可以做到這點。」 潘雪樓的心往下沉。 布孤征也是個英雄。 「雖然這個人的個性有些奇特。」潘雪樓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嘶啞的道:「但是在他一五五十牛歲中似乎沒有做過壞事?」 「你能明白最好!」李五指看著一隻蝴蝶停在正中央那朵蓮荷上,喃喃道:「他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 唐羽鈴一直不知道這個人帶她到洛陽來做什麼? 她並不認識布孤征,甚至聽都沒聽過。 唯一知道的是,這個人的勢力好像很大,而且很受到尊敬。 從橫山大城到洛陽大邑一個月的行程裡,任何一座城鎮的停留總會有不少的人來聽從指示。 彷佛這個叫布孤征的男人好像神明似的,不但那些人的難題在他三言兩語解決了,有些人的生死也往往輕輕一句交待而已。 唐羽鈴並不笨,也看出這個人有幾個得力又年輕的手下。 宋暖雨和於尋尋用的是劍,柳晴風則經常握著一把又沉又重的刀。她雖然不會武功,不過還分得出來那個叫任念陵的武器是槍,宋問恨用的則是戟。 至於現在正聽從布孤征指示的兩人,何添殘一直沒有帶過什麼武器,大概是拳、掌之類的吧! 魏遲留曾經為她解說過武林世界裡的事,那時她只覺得很好玩,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日由自己獨自面對。 她輕輕一歎,看了身旁的布孤征一眼,又看向站立恭肅在前面的另外一個人,夏斜。 「這個世界上有人用一種你想都想不到的東西當武器。」魏遲留曾經笑著說:「哈……是用骷髏!」 她那時只以為是魏遲留逗自己,嚇自己的玩笑話。 誰知眼前這個叫夏斜的年輕人用的正是這般。 何添殘和夏斜顯然聽完了指示,雙雙抱拳退下了。 在門檻處,交錯進來的是蕭遺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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