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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聞人獨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光彩,道:「怎麼對付天品金刀就怎麼對付『清白的劍』!」

  「是嗎?」

  柳夢狂反問一句,淡淡的笑著。

  「我絕不會用同一種劍法去對付兩個人!」柳夢狂淡淡一笑,轉身面向京師城門,道:「而且我一生中的出手從來沒有重覆過!」

  他從來不用同一招對付不同的人。

  當然,他所有的劍法也不可能一樣,因為他向來是一劍必勝,而被他打敗的人常常就此消失。

  聞人獨笑算是一個例外。

  「在我和古元文交手以前,只要你想出來我仍舊會把機會讓給你!」

  柳夢狂臨走以前道:「但是你想得到『帝王的心』?」

  帝王的心?

  「帝王的心」如何破碎「清白的劍」?

  在晨風中,聞人獨笑有如傻子般仰首站立著。

  多久?他不知道。

  「喂!難道你的肚子不餓?難道你要一直站下去?」沈蝶影這女人可真會找,歎氣道:「我翻遍了全城,終於想到你在這裡……」

  聞人獨笑冷冷的收回了目的,挑眉道:「在我想事情,尤其是很重要的事情時,最恨人家打擾!」

  「我也是!」沈蝶影也夠大膽,道:「但是我更知道餓著肚皮永遠想不出好方法……」

  聞人獨笑冷冷一笑,道:「你錯了!」

  他曾經放棄了萬福洞內無以計數的家產,為的是清淨自己的心進入深山中體驗野獸求生存的氣魄。

  所以他相信的是?餓著肚子更容易在撕殺中生存下來。

  這是一種原始、野性的生存意念,強悍無比。

  「好吧!你有你的看法!」

  沈蝶影嬌媚一笑,抬頭看了看日色,嘿道:「但是現刻即將是掛午時的時候,人家朱煜德的大壽酒席要開了。」

  這像是如果等人家戰完了,自己才想出來那又有什麼用?聞人獨笑難得沒繃緊了臉。

  「承謝提醒!」

  更難得的是他會跟沈蝶影道謝。

  「真是令人吃驚!」沈蝶影歎了一口氣道:「不愧是一家宗師,是非恩怨分明得很……」

  她的這句話卻是引起聞人獨笑極大的震動。

  是非恩怨分明!

  這就是「帝王的心」?用來破解「清白的劍」的「帝王的心」。

  他的一雙眼眸在大笑聲中發光,甚至不可思議的大手伸出一拉住沈大門主的柔荑,二話不說的往城門走。

  好大的步子跟得沈蝶影差點跑了起來。

  她喘氣,並不是因為走得太快,而是女人的心!

  東王府今天可夠瞧的熱鬧。

  鄰近前後左右八條街道可說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打從一早起,四面八方前來的賀客爭個川流不息。

  單看門口負責招呼的執事有十位之多便可見一般了。

  當然,京師城裡有頭有臉的人不少,所謂比排場講面子在這節骨眼上大夥兒可是一較高下各逞奇能。

  不消一個時辰掛牌,那麼可以同時容納近百人的大廳已經叫賀禮堆得連走路都不太順暢。

  「東王」朱煜德可是當朝大紅人,加上他是皇帝朱元璋的堂叔,那可真是有心人大力巴結的對象。

  這時便可看出朱煜德對那一人物看重的程度。

  賀禮有十來名家丁負責搬運送入後頭的倉庫內。

  朱煜德大剌剌的坐在廳中央聽著總管王漁豪的報告。

  「城東布成新員外送來七尺紅珊瑚一對、五彩珍珠十二顆。城東楊總兵送來戰國時代兵甲胄兩件。西城白孤裘六套,以及千里馬一雙。湖北府道陳節度使送來千年古碧一隻、琉璃佛像一尊、不醉杯一隻……」

  朱煜德聽著,隨手一揮道:「全送進倉庫去!」

  如此反覆,堊漁豪一件一件報告,朱東王則一路皺眉,幾乎全叫人送住了倉庫放著。

  直到,「一妙先生送來四美女背印染龍畫一幅!」

  「一妙先生?」朱煜德雙眸亮了,哈哈道:「這幅畫好好掛起來!哈哈哈!能得到他的藝品真是令人驚喜!」

  他這番話可是令不少人皺眉訝異,個個在心裡想,這個一妙先生是何許人物?竟然受東王如此重視?

  當下,只見幾名下人必恭必敬的拿了畫懸掛在牆上的鉤釘上「刷」,「四女背印染龍畫」展開了來。

  一時間,眾人不由得紛紛讚歎。

  這畫果然傳神極了,那畫中龍若隱若現,直欲是從遠方欲破紙騰飛出來。

  「好,好!妙,妙!妙不可言的一妙先生!」

  朱煜德站了起來,此刻已是接近晌午時分,道:「我進去休息一下,將剩下的賀禮全送入倉庫去!」

  「是!」王漁豪恭應了一聲,眼瞧朱煜德就要離去。

  但是冷不防有人叫道:「王爺稍慢!」

  耶?這時誰敢大小聲來著?

  柳帝王咧嘴笑著,朝人家大王爺呵呵笑道:「朱煜德,咱們以前見過了面!」

  這更大膽,竟敢直呼東王的姓名。

  那朱煜德瞧著柳帝王上下,本來是一雙冷肅的眸子,卻在片刻後亮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柳帝王?」

  「可不是?好久不見了!」

  咱們柳大公子大剌剌的往前,一搭一勾人家的肩頭,親熱的道:「喂!你記不記得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柳帝王已經是個大混混,最少有四個省道的大小混混市井無賴在手中控制。

  而那時,朱元璋和陳友諒正在大戰,幸好是有柳帝王暗中相助,否則兵敗戰死的不一定是陳友諒而是朱元璋!

  朱煜德呵呵笑著,低聲答道:「當然,要不是小兄弟你率領那些不怕死的傢伙硬燒陳友諒的糧庫,還真是會艱苦死戰哩!」

  「好啦!記得就好!」柳帝王嘿嘿一笑,道:「現在為了面子,請王爺你這一回事可不可以?」

  「啥事,儘管說!」

  「那幅畫……」柳帝王指著「四美女背印染龍畫」,嘿道:「王爺以為怎樣?」

  朱煜德心頭一跳,道:「你……想要?」

  「不是!」咱們柳大混說了句讓朱煜德差點昏倒的話,道:「就像當年火燒陳友諒的糧庫一樣,燒了它!」

  這下東王的臉色可怪了,道:「喂!柳兄弟,你幹啥跟這畫過意不去?難道繪畫的人跟你有仇?」

  「有沒有是另外一回事!」柳帝王嘿嘿道:「問題是,這畫裡含有劇毒那才真的是會讓人哭!」

  朱煜德可真的嚇了第三跳。

  「有毒?真的有毒?」

  「對!而且是奇毒無比的『冷香火』……」

  「怎麼證明?」朱煜德的信心動搖道:「如果沒有的話,那豈不是白白糟塌了這幅妙筆絕畫?」

  「什麼屁畫都沒有生命重要吧?」柳帝王壓低了嗓子,嘿嘿道:「最少哥哥我送一樣東西補償你就是了!」

  「什麼東西?」朱煜德可是在衡量。

  「極樂神石!」

  柳大公子的聲音好低好低,聽到了朱煜德的耳中卻跳了起來,這可是嚇第四回!

  「你好大膽,連那玩意兒也敢盜來?」

  「當今皇帝聖上老爺會怪我嗎?」柳大公子翻了翻眼,嘿道:「三年前人家進貢時他本來就要送我啦!只是哥哥嫌麻煩一直借放在他那兒……」

  朱煜德知道的確有這回事。

  「好吧!」他可是掩住了欣喜,故作有可無不可的樣子,道:「兄弟你一句話,想怎麼辦就怎麼做!」

  接下來的事可又讓上百名的賓客「嘖嘖」稱奇了。

  分明朱王爺相當重視、珍愛那幅畫,怎麼平空冒出個小子在耳根嘀咕了一陣就送了人家?

  而且那小子還叫人端弄了一盆火來擺到前庭,一彈手就把畫給扔了進去,這刹那,無人不錯愕驚訝。

  更令人訝異的是,熊熊的紅火變成了深湛的藍色,刹那一縷縷的黑煙有如亂竄的怒蛇往四下激射幅散。

  旁兒的皮俊、夏停雲、夏兩忘早就準備好了。

  他們用極樂神石浸在一缸水中,立時用杓子舀了放入口中往黑煙噴去,「嗤嗤」之聲有若裂帛刺人耳膜。

  說也奇怪,那醜惡詭異的黑煙一碰上三個人口中噴出來的水氣,立即化成白色煙霧上升。

  如此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方才一切燒盡,這當兒只看得東王朱煜德目瞪口呆,兩邊太陽穴鼓鼓跳著。

  好驚駭人的劇毒!

  「那個一妙先生到底和本王有何仇恨,竟然下這種劇毒?」朱煜德走到柳帝王身邊低聲而憤怒道:「本王只是久聞其人神秘而多才藝,所作陶瓷書畫皆稱脫法于古人之外,別致一格而已……」

  「這不幹你的事兒!」

  柳帝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在下的事。」

  朱煜德可迷糊了,人家送的禮關這個柳帝王啥過節?

  「反正場面由你應付!」柳大公子笑了笑,道:「至於亂子就由柳某人和這幾位朋友擋著就是了。」

  這廂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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