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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奇儒 > 快意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三〇


  那貝雨虹雙目盡赤,怒道:「這賤賊殺了我兄長,豈可便宜了他。」

  司馬舞風朗聲道:「貝姑娘難道願意玉姑娘就此喪命?」

  那無智大師亦頷首道:「阿彌陀佛。貝施主,我們就稍稍後退商量吧。反正,守住了這片林子,蕭施主無論如何也是走不掉的。」

  無智大師這一說,那貝雨虹只有恨恨一跺腳,後退到了林子之中。

  司馬舞風暗暗噓了一口氣,只見那玉珊兒傳來感激一眼。他不由得回報一笑,也轉身進入林中而去。

  待眾人退開,那蕭飲泉突然開口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玉珊兒勉強一笑,嘴角滲血道:「為了埋香姑娘。」

  「為了香兒?」蕭飲泉眼中有了生機,他口裡依舊冷然道:「為什麼?」

  玉珊兒輕輕一笑,道:「因為,埋香姑娘為了你,她可以犧牲一切。她為的是什麼?」

  蕭飲泉一愕,茫然道:「為什麼?」

  「為了你的重生。」玉珊兒雙目盯住蕭飲泉道:「你就此死了,那埋香姑娘在地下有知豈會瞑目?」

  蕭飲泉身子一顫,旋即語調一悲道:「香兒已死,飲泉如何能活?」

  便此一句,其情深何?

  玉珊兒不禁熱淚溢出,呆呆望著蕭飲泉。半晌,她才歎口氣道:「真想不到,你對埋香姑娘之情用深如此。」

  蕭飲泉淡淡一笑,不答。

  那玉珊兒輕問道:「你為什麼千里迢迢到這黃山來?」

  「因為香兒喜歡這裡。」蕭飲泉淡淡答道:「所以我來!」

  玉珊兒只覺得眼中盡是淚水。想不到,這人人談之色變的蕭飲泉,竟然也有感情如是!

  單是感情,這趟千里轉戰已較一般人偉大許多。

  她心中一激動,急切道:「你想想,難道不願親手將埋香姑娘的骨灰埋在這黃山之中?你難道忍心她對你的冀望無始無終?」

  蕭飲泉心中一震,想得是埋香日日夜夜為自己操心。他臉上溫柔了許多。

  玉珊兒吐了一口血,仍然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想想啊,埋香姑娘希望你做個怎樣的人?」

  為了補以往之過,當以剩餘之年造福武林。如果行不得,不為天下人諒解,那便歸隱山林!

  蕭飲泉其中似乎又傳來埋香的低勉:「做個有用的人,別讓我們的孩子蒙羞。」

  孩子,孩子。

  蕭飲泉的心在抽痛,突然,他抓住玉珊兒的肩頭急道:「你說、你說,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好?叫什麼名字好?」

  玉珊兒心頭一震,脫口道:「知過。就叫知過。」

  「知過,知過。」蕭飲泉喃喃念了十來回,竟仰天大笑道:「好名字,好名字。蕭知過、蕭知過。哈、哈、哈。」

  其笑聲直傳一山內外,驚那飛鳥群起。

  玉珊兒已聽聞出那在林中眾人急來之聲。立時,抓住蕭飲泉手掌道:「快,以我為要脅,往那深山頂峰而去。」

  那蕭飲泉還在猶豫,玉珊兒急聲道:「還猶豫什麼,你竟如此負心要讓埋香姑娘不能瞑目嗎?」

  蕭飲泉心中一驚,左手抱壇,右手扣攬玉珊兒,皺眉道:「你受了重傷,能撐得住嘛?」

  「可以。」玉珊兒急道:「快走吧。」

  貝雨虹只能恨恨的望著蕭飲泉大步的扣住玉珊兒往那深山裡頭而去。因為,玉珊兒是人質,她不能不考慮到玉風堂和司馬世家。

  司馬舞風一力阻止下手,所以,為了顧及八大世家的聯盟,她只有忍了下來。無智大師和淩塵道長可也不敢造次。他們兩位不出手,別人更是不好上前阻攬。所以,蕭飲泉走的很平安。

  正當眾人要自尾後跟隨。忽的那司馬世家的弟子來報:「百里憐雪和李北羽公子已自西路下山而去。」

  司馬舞風一驚,那無智大師和淩產道長早已各自提氣往那西路而去。

  一個蕭飲泉,外加一個百里憐雪,立時便叫眾人大亂了起來。不知如何抉擇才好。

  更可怕的,是蕭飲泉和玉珊兒一路,百里憐雪和李北羽一路。

  這個錯縱複雜的關係,立時轟動江湖!

  杜鵬聽到這個消息時實在好笑。

  李北羽和百里憐雪搭一路,玉珊兒和蕭飲泉走一起?真不曉得那兩個瘋子在搞什麼把戲兒?

  往洛陽尾隨上官絕的這一路上,他早已接獲玉風堂傳來的消息。上官世家主人上官豪自八天前受到地獄風使重創後,已然是病息焉焉。

  所以,上官絕必然急,急著趕回洛陽去。

  林儷芬的疑問是:「地獄風使既然可以輕易的殺了皮謹、貝爾言、右知文等三位世家主人,為什麼不殺死上官豪?」

  杜鵬苦笑,座下的快馬緊緊跟在上官絕之後十來丈處。他奶奶的,老子真是命苦,如此折騰了八天下來,這把老骨頭真的都要酥了。他大大歎一口氣,回答林儷芬方才的問話:「上官世家在洛陽對不對?」

  「沒錯。」

  杜鵬一笑,道:「現在,上官豪遇刺,全天下武林當然都會知道上官絕必然是連夜的趕回上官世家是不是?」

  「這也很正確。」林儷芬道:「難道他們下一個目標是上官絕這小夥子?」

  「不是。」杜鵬歎一口氣,道:「全天下的人都這麼想。所以,沿路上從霍山到這裡最少有二十三撥武林人物暗中在跟隨,看看那位地獄風使是怎樣的一號人物。」

  林儷芬心中一驚,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不殺死上官豪,而引得上官絕一路回洛陽;目的是要將全武林的注意力擺在上官絕身上,好進行下一個殂殺目標?」

  「正確極了。」杜鵬苦笑,座下快馬依催。

  林儷芬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回洛陽做什麼?他們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一定不在洛陽。」杜鵬分析道:「第一,整座洛陽城裡正是風聲鶴唳之中。第二,位於洛陽的四大世家已去其三,只剩下一個南宮淵。嘿、嘿,他們才不會對老狐狸隨便下手。」

  他歎了一口氣,補充道:「所以,我們不去洛陽。」

  說著,座下的駿馬已逐漸慢了下來;那林儷芬一愕,也放慢了馬程。她皺眉道:「那我們要去那兒?」

  「往西。」

  「往西?往西去那兒?」

  「舞陽!」杜鵬已調了馬頭,淡笑道:「哥哥我就等在舞陽城裡的慕容世家。」

  舞陽,距離眼前也不過是半天路程。

  林儷芬明白了:「我們一路上假裝跟著上官絕由霍山北進,到了這舞陽城附近時才突然轉向,令他們大出意料之外?」

  「小女子變得聰明了點——」杜鵬大笑道:「哥哥我聽說那慕容摘星的地窖下有五十年狀元紅,少不得去大飲。」

  酒醒寂寞飲小雨,

  又醉相思落大夢。

  「鴛鴦遊來兩心許,一番我心一番你!」

  蕭飲泉呆呆凝望手上的方帕。正是那日,幕阜山下龍馬小莊解毒時,埋香所贈的情意。他苦苦一笑,深沉入心的痛。

  伸手,輕撫摸那骨灰罐子。

  由昨夜和玉珊兒上山,至今又是黃昏時刻。

  黃山北峰染夕紅,他心滴血,如夕。

  玉珊兒呆望著眼前這人,望那深沉的悲哀、迷惘的眸子,如石的軀幹、如灰的心死,以及……手上鴛鴦方帕!

  「鴛鴦遊來兩心許,一番我心一番你!」

  酒醒寂寞飲小雨,

  又醉相思落大夢;

  冷楓小刀落月詩,

  常叫多情應笑我。

  千古來,多少英雄豪傑、才子佳人、達官顯貴、市井小民;永遠相同的,說不盡的,是愛情的故事。

  有的人很轟轟烈烈,有的人很平平凡凡;然而,沒有誰比誰偉大!因為,世界上有些東西不是可以此較、可以計算的出來。

  愛情,就是其中的一個!

  蕭飲泉長長噓一口氣。眼前,坑洞已深,木碑已取。他盡力使自己臉上毫無表情,把抽搐絞緊的心和骨灰罐子往下放,放入永無止盡的黑暗之中。

  忽的,玉珊兒由懷中取出一顆明珠來;那珠,在初月升冉之下,猶是熠熠發光。便是,上等碧血沉香夜光珠!她手輕伸,先放置於骨灰罐子之下;立時,只照得那坑內生氣有華。

  他心中一動,眼裡已有了感激之色。她一笑,淡淡道:「她死的很令人敬佩,所以,不因埋於黑暗之中。」

  不因黑暗,便是光明。

  碧血,自古便是忠烈的意思!那麼,碧血沉香夜光珠呢?

  蕭飲泉的心震動,將罐子放於珠子之旁;茫然的,將土一寸一寸掩蓋。

  每一把沙石,便是……一把血淚!

  終將分別!墳已成,碑已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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