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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反常之中必有陰謀。

  李北羽不斷口水的看著我們那位玉大小姐又是打水擰毛巾,又是幫他擦臉整衣服什麼的。

  到了後來,李北羽實在是忍不住了,乾咳了幾聲還待要說話;我們玉大小姐已經尖叫道:「李公子,你病啦?還是毒發了?快……快躺下——」

  當下,李北羽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便叫玉珊兒給壓回了棉被內。

  玉珊兒又道:「乖乖躺著,冷不冷?來,多加件棉被……」

  還加?這妞兒不知從那兒幹了十來條棉被回來,真壓的人呼吸也難。

  李北羽只能苦笑,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玉珊兒還似乎不滿意的皺皺眉道:「好像不夠……」

  不夠?李北羽差點跳了起來,急急遭:「夠了……夠了……」

  「哼,那夠——」玉珊兒嗔道:「看你像小孩子一樣撒嬌。別怕我麻煩,我再向掌櫃的借十條棉被來……」

  「拜託你吧——」李北羽哀求道:「不被壓死也熱死啦——」

  玉珊兒冷哼一聲,便起身要往外走;此時,門外有人發聲道:「玉姑娘在嘛?老夫王泰元……」

  一聞此聲,李北羽如逢大赦噓了七、八口氣。

  忽然,心裡又是一緊,如果我們這位王大夫一診斷沒病如何是好?

  當下,眼看玉珊兒開門請藥師王到了床前,卻還是無計可施。

  玉珊兒瞅了李北羽一眼,方以憂容滿面,哀切的聲音朝藥師王道:「大夫,你要救救這位公子,他……他……」

  說著,竟是哽咽不成聲。

  藥師王乾咳了一聲,很有職業水準的聲音道:「姑娘別急,待老夫先把脈看看……」

  藥師王說著,便伸手「抓」出李北別的手,當真把了起來。

  片刻,那王泰九面露驚愕之色,複又垂目細心捏著;只是那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原先,藥師王的表情落在玉珊兒的眼裡,只道這老狐狸和李北羽那小狐狸兩個串通好了。

  直至藥師王垂目顫身,額上一顆顆汗珠冒出方覺察出情形不對。

  這一急。玉珊兒不覺脫口道:「大夫,有何不妥?」

  樂師王只是閉目不語,臉上表情更是陰陽不定;忽而紅、忽而白,甚至有些烏青發黑。

  話中真切,已有關懷,再無半點戲弄之意。

  這一下,看著玉珊兒更是心驚膽跳,暗想:「人棉被蓋多了總不會有什麼鬼癆子怪病吧?」

  想著,便將目光投向李北羽。

  只是,我們這位李北羽先生臉色安好的很,尤其嘴角那一抹淡淡笑意,叫人不知的打上一巴掌好還是擁上去抱住親一個好!

  一有這兩種感覺,她玉珊兒也不禁錯愕起來。

  自己是怎麼搞的?原先不是恨死李北羽這小子嘛?怎麼現在對他的感覺好像變了樣。

  她想著、想著,眼光不禁楞楞的看著床頭上的李北羽,姑娘人家一有了心思,那雙瞳子可瞞不住啦!

  只見那眸子中盡是醉意,混合著許許多多複雜的情意。

  她納悶,為什麼李北羽這麼好的武學造詣不顯露出來,而老是扮成一副「欠揍」的樣子?

  那個少女心中不想他日郎君是個英雄?

  玉珊兒想著、想著,又有了一絲悲哀上心頭。

  這臭小子一定是在所愛的女人面前才會顯露真工夫的。

  就如同那些公雞一般,遇上了母雞才會昂頭闊步將那頂鮮紅雞冠頂的老高來炫耀。

  照此,我玉珊兒便不在他李北羽眼裡了?

  一念及此,挫敗之感不禁又油然而生。

  可是,他為什麼又兩回以命相救?

  尤其在雅竹小館那幕,竟以血肉之軀那葬魂玉針!

  便是無情,也會動容!

  這瞬間的轉念,她不禁憶起葬玉、埋香兩人之語。

  當時,她們說及李北羽心中只有她時,那等神情眼光斷斷不是造作演戲!

  女人,唯情深有感之時,才會有那種無可言喻的眼神!

  這一路思考下來,玉珊兒不禁有些癡了。

  李北羽啊,李北羽;你到底是何等居心?

  她思緒不斷,又想到十日之後玉風堂的比武招親;宇文長卿、百里憐雪、蕭飲泉,那一個都萬萬嫁不得的。

  然而為了顧及玉風堂的威名,又不能以身殉節。

  如今,李北羽昨夜和「風流王」那一戰;以及數日前他為玉風堂解危而打敗宇文湘月的一戰,大是說明了他足可以和宇文長卿等人相捋。

  問題是,他為何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玉珊兒輕輕、輕輕,自心底湧出了一聲嘆息,將心神收了回來。、方一抬眉定神,驚見李北羽雙眸如醉望來!

  李北羽原是嘻皮笑臉看著玉珊兒,只待這妞兒有什麼異常舉動出現。

  誰知,玉珊兒那一看便是如老僧入定,眸子中複雜表情和情意,竟前後一瞬可相差如天地淵別。

  他原先還不信,越是注視看下,心下越是驚喜、疑惑!但見玉珊兒眼中盡是醉蒙。

  中間,總那夾雜一絲微嗔、小愁、輕怨。

  這目光,足可叫天下男人沉睡十天十夜。

  李北羽是個男人,而且是深愛玉珊兒的男人,他能不醉?

  「扇兒發威,鬼神也逃;你敢站著,遭殃莫怨。」

  這是玉珊兒的外號,這如母夜叉般的外號會今李北羽動心的女人?或者李北羽看上的是玉珊兒的外貌?

  認識李北羽,是李北羽真正朋友的人都知道,李北羽不是這種人。

  那麼,玉珊兒吸引李北羽的地方在那裡?

  那就是真正玉珊兒的為人。

  兩年來,玉風堂從不對外宣佈曾經有兩回少了一百萬兩銀子的事。

  因為,玉滿樓也知道,是玉珊兒取走的。

  幹什麼?賑災!

  東南沿岸倭擾頻重,那數省人民幾乎是民不聊生。

  於是,玉大小姐便拿了它的名下兩百萬兩賑災去了。

  此外,自小生日得贈的珠寶、玉器,亦是一一變賣了來救濟河南省境的災民。

  是而,玉珊兒在江湖上如惡母羅刹!在尋常百姓中,便如同觀音佛祖!甚至,東南沿岸和河南南省內,一般貧苦民眾都立有玉珊兒的長生牌!

  這點,才是玉珊兒真正吸引李北羽的地方。

  兩人這番癡望思索,竟足足有了一個時辰光景。

  待那前院嘻笑吵雜之聲驚醒,早已不見了藥師王!兩人相顧一愕,旋又失笑出聲。

  便此一笑,一切俱明白于對方心中。

  玉珊兒忽的覺臉上雙頰紅燒,竟是不敢再望向李北羽雙瞳。

  方一垂頭撥弄衣角,感受那份溫馨奇妙的情景。

  「嘩啦」一響,已有人影自左、右兩方窗牖破入!

  是葬玉和埋香!

  葬玉此時眼神大見複雜、冷峻,口裡輕吐一字:「殺!」

  便同時,埋香已欺進身來,十指微彈中,一抹淡淡香味已充塞於室!正是那天下聞之色變的埋魄香蘭!

  同時,葬玉亦一揚身,皓腕連振,一連十二道光芒俱擊向玉珊兒而至!

  這端,玉珊兒正惱怒這兩個女人破壞自己好事,大大煞了一番風情。

  尤其她們又曾和李北羽共處一室,新仇舊恨這一番來,便叫我佛也動怒!

  玉扇已揚,拍打揮間便是玉風堂中至奧的「飲風三十八扇」!只見飛舞處,那風之起沒,如浩瀚長江,似天來黃河。

  兩相一交錯,三聲嬌呼齊起!

  李北羽苦笑坐看,只見葬玉、埋香雙雙俱跌撞於牆。

  而玉珊兒也是傷情頗重,顯然左、右臂上俱有了葬魂玉針沒入。

  這下可好了,三個女人為自己打了一架,現在可個個掛彩,叫他李北羽怎生做才算是好!他一苦笑,躍下床來。

  方待要舉步,一聲嬌呼又自窗外隨人影進入屋內!

  宇文湘月!

  李北羽一愕,苦笑抱拳道:「宇文姑娘別來無恙?」

  宇文湘月淡淡一笑,嗔視李北羽,再看看自己執於手上的粉紅緞帶笑道:「這帶子叫你斷了一半,可要賠啊!」

  李北羽歎了一口氣,假迷糊道:「姑娘有沒有找錯人?」

  「沒有?」宇文湘月嬌媚一笑,聲音更甜:「就是叫你給弄斷的——」

  這廂是風情萬種,那廂三個女人是個個咬牙切齒。

  雖然,男人最得意的事是兩個女人為自己爭風吃醋。

  可是,如果是四個,而這四個個個隨時可以變成母夜叉、奪命婆,我看你能高興到那裡去?

  李北羽還自苦笑要辯,那宇文湘月已笑道:「昨晚我看你用翎羽打敗」風流王「王務先的時候就認出來啦——」

  李北羽心往下沉,慘了,以後打架可都幹真的了。

  李北羽這端老是苦笑不說話,那宇文湘月自個兒說了半天也自覺沒趣啦!再一細看,屋裡這三個女人是受了傷,莫非全是為李北羽爭風吃醋?

  這一下,我們宇文姑娘也上火了。

  尤其,那李北羽目光不時投向玉珊兒更是撩起她那一肚火化成殺機!

  立時,嘴角一冷笑,道:「李大公子,大概是小女子昨晚作了夢,認錯人了——」

  李北羽急道:「是啊,嘿、嘿,作夢難免的嗎……」

  話聲方停,駭見那宇文湘月正死命攻向玉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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