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儒 > 砍向達摩的一刀 | 上頁 下頁
二一


  「你還有一個非接受我招待不可的理由。」宋飛唐歎了一口氣,道:「沈破殘也是十六懷古堂的人,是跟我爹磕過頭、歃過血的兄弟。」

  為了這點,魏塵絕來了。

  「洗清你冤情最好的方法……」趙一勝告訴過他:「那就是跟著來復仇的人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讓他由心底裡知道你是背了黑鍋。

  現在,沈破殘死了。

  十六懷古堂的少堂主親自和魏塵絕在一起,別人當然就比較用眼睛看變化,而不會用手去行動。

  更何況,在滿廳歌妓飛舞的時候,武年年沖了進來。

  「你說過讓我跟在身旁,為什麼獨自一個跑掉?」武年年的語氣很生氣,道:「是不是怕我殺了你?」

  誰都知道事實不是這樣。

  但是,這句開場白後武大小姐就可以大落落的坐下。

  宋飛唐都趕不走的人,淩雲山莊裡還有誰敢說話?

  所以,跳舞的女人依舊跳舞,彈琴的女人還是彈琴。

  不說話的魏塵絕還是不說話。

  這一切好像很平靜,卻忽然有人來訪。

  「稟告少堂主,外頭有兩名道長要拜訪魏公子。」

  道長?莫非是武當派的道士?

  宋飛唐看了一眼魏塵絕,人家可鎮定得依舊喝著桌上的龍井茗茶。

  好像不反對?

  不反對就請人進來了。

  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昂首闊步,大笑的邁進來。

  走路的是兩個人,進來的卻有四個人!

  因為,他們的肩頭上各扛了一個。

  夏竹、冬酒!

  「真巧啊魏公子!」一飛道長撫須大笑道:「聽本派在這地面上的弟子提起你在淩雲山莊。」

  一影道長也大笑接道:「我們兩個追這對兔崽子好不容易終於有了結果。」

  他看了宋飛唐和武年年一眼,又複看了那些歌妓一巡,意在不言中。

  「你們表現得太好了。」宋飛唐鼓掌著朝那些女人笑道:「下去歇一歇吧,喚你們再出來!」

  那些鶯鶯燕燕走了,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方是輕咳了一聲,朝武年年道:「武姑娘,令尊之死和這些殺手有關……」

  武年年皺了一下眉,問道:「有什麼關連?」

  「令尊之死,魏公子是被嫁禍的……」一飛道長說著,對趴在地上的夏竹和冬酒踢了踢,嘿道:「這其中關係了一個大陰謀和代號『死亡』的行動……」

  一影道長接口道:「我們查出了……」

  查出了什麼?

  一影道長根本還來不及開口,夏竹和冬酒忽然彈身出手。

  薄薄銳利的短刃插沒在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的身體內。

  好快速猶勝於風,雙雙又朝門外竄去。

  宋飛唐怒喝起身,武年年也跳了起來。

  卻是,魏塵絕拔刀出手的速度最快。

  只見他一個身子由桌子後翻身在半空,直揮刀砍向門口欲出的夏竹、冬酒背後。

  他的刀砍向別人的背後,自己的背後呢?

  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的劍忽然自下而上的斜裡刺出。

  夏竹、冬酒也迅雷般的回身搏殺。

  魏塵絕根本不管背後,刀勢依舊。

  依舊的將夏竹和冬酒的手臂砍了下來。

  背後的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呢?

  宋飛唐就算沒辦法一招內殺了他們,最少也能擋得下他們刺出的兩把劍。

  武年年傻住了。

  怎麼會這樣?這兩個男人好像早就知道?

  他們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一切的行動是如此的完美,破綻到底在那裡?

  宋飛唐忽然很愉快的笑道:「你為什麼有把握我一定會替你擋下這兩劍?」

  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的兩劍銳利已極,絕對是要命的劍招。

  魏塵絕淡淡一笑,終於說了一句話,說道:「因為,你的客人死在淩雲山莊很難看。」

  「好理由!」宋飛唐拍手大笑,忽的雙目一凝,道:「如果我也是要你死呢?」

  魏塵絕的目光並沒有看他。

  他是看著一飛道長和一影道長,淡淡道:「那樣的結果是,他們兩個也會少掉一條手臂!」

  好大的自信。

  宋飛唐忽然發覺自己那麼賣命好像是多餘的,他只有歎氣的朝「一飛」、「一影」道:「你們最好記得,女人扮男人永遠是裝不像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想起扮成男人的章兒玲。

  果然,「一飛」和「一影」逐漸變成了女人。

  一對很漂亮的女人。

  宋飛唐笑道:「你們大概是『伍兩』中的一雙剪刀?」

  他的笑忽然變得不懷好意,道:「范影和貝玉笙,杭州十六懷古堂找你們好久了。」

  看起來是真的。

  這廳堂內忽的就多了十二名看起來有相當扎實功夫的漢子,一個個挺立如標竿。

  範影吃吃的笑了起來,脫掉袍底靴面下墊高的皮片,瞅著眼道:「宋公子,還是不要浪費你的生命吧,結大了仇大家以後都不好見面」宋飛唐嘿的一笑,晃了一下,先點住夏竹、冬酒的穴道丟到一頭,叫人抬到裡面去了,這才說道:「誰有把握自己一定勝?我沒有……」

  他大笑著,又道:「你們有嗎?」

  范影和貝玉笙本來是有,而且根本不把這十二名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的年輕劍手放在眼裡。

  現在,宋飛唐的一句話卻讓她們狐疑起來。

  這十二個人從跨出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半點呼吸。

  沒有呼吸的意思是,一口氣在體內流轉得極為順暢。

  相同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十二名劍手的內功修為不但精純,而且正宗一流。

  貝玉笙有點兒小皺眉了,道:「宋公子的神情可比嘴巴上有把握得多了!」

  宋飛唐還是微笑著,輕輕道:「你們立即可以明白了,不是嗎?」

  十二把劍出來的時候既整齊又簡單。

  看起來好像很單調,似乎太規律而少了變化。

  范影卻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是很奇異的感覺,感覺到這十二個人同樣一條心一個念頭:殺死自己。

  真的,她只感覺到十二個人只想對付自己,好像根本與身旁的貝玉笙無關。

  所以,她忍不住看了貝玉笙一眼。

  貝玉笙的表情也和她一樣,那雙眸子說明了恐懼。

  現在她們終於知道這十二個人的可怕,也想起這十二把劍在江湖中傳說很久的一個名稱。

  十五年前,杭州懷古堂的大堂主宋懷古就曾在天下找到四十三名資質優異而相近的八九歲少年。

  傳說中描述,宋懷古讓這四十三名少年生活在一起,並且共同學武。

  據說每年都會去掉一些人,直到了近三年才沒有這些年輕人的消息。

  所以,人們也忘了有這件事。

  大半的人都認為那個計畫失敗了,因為從來沒有過那些年輕人出現在江湖的消息。

  消息好的,在三年前猶知道當時只剩下十二個人。

  從此以後呢?

  「一條心的十二把劍」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且祭劍的物件又是大名鼎鼎的「伍兩」中的剪刀。

  她們有偌大的壓力,卻不可能不反抗。

  老實說,范影和貝玉笙的武功的確好。

  挪移的身法,搶攻的戰技都是一流的。

  但是宋懷古親自調教的這十二把劍會是簡單的貨色?

  范影和貝玉笙終於倒了下去。

  名動天下的兩把剪刀斷了?

  「你們只是剪刀的替身。」宋飛唐的聲音有一絲惋惜,道:「因為,我們對剪刀下過手的目標身上傷勢做過分析,她們兩個聯手最少可以擋住一百招以上。」

  而眼前這對女子不過擋了二十一招而已。

  這個「範影」歎氣道:「你們的作為太可怕了一點,想不到死人也可以告訴這麼多事。」

  她笑了笑,看了那十二名劍手一眼,冷笑了起來,道:「宋大堂主訓練了十五年的人十二個,還能叫我們擋得下二十一手攻擊,嘿嘿!不怎麼樣。」

  宋飛唐大笑了起來,雙眸閃動道:「我對他們的要求是『勝』,慢慢的勝和費盡全力一搏而勝不同。」

  「範影」和「貝玉笙」的臉色變了。

  甚至連魏塵絕似乎都為這句話在深思。

  「反正我們的時間很多對不對?」宋飛唐笑道:「剛剛看完了女人跳舞,再看看女人耍劍不是很愉快的事?」

  宋飛唐到底是怎樣的一號人物?

  武年年的眼眸中第一回有了奇異的深慮。

  這個人可比想像中可怕得多了。

  靜沉沉的夜裡,靜沉沉的房間內。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會做什麼事?

  魏塵絕和武年年可是什麼事都沒做,一個盤腿在床上,一個冷冷負手而立於窗前。

  這樣有多久了?

  武年年好像覺得悶了起來,轉身一刃就刺了過去。

  這個出手好快,魏塵絕的刀鞘卻也擋得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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