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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三章

  好多的兵器在舞動時,兇手的刀芒是最暗的。

  那麼,握住最暗的刀芒染血時,兇手的心是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燈苗已高高的挑起。

  武當派的妙法廳裡已坐好了該在場的人。

  武當七子除了一飛、一影外,由一古掌門當中大位坐列,秦老天、柳危仇、章金聆、武年年。

  甚至,飄忽不定的邱擠天也咧嘴沖著主角兒猛笑。

  主角,當然是魏塵絕。

  因為他在今晚要說出青峰鎮那一戰的情景。

  他的每一個字都關係著武林中可能的風暴。

  「我那一刀揮出時,陳相送在我的右邊,孤主令在前。」魏塵絕說得很簡單、很清楚,道:「武大先生在背後……」

  他的左肩背那一刀已經證明的確如此。

  「沈破殘在梁上……」魏塵絕的聲音沉了沉,道:「安西重和他的雙戟在我的左後方……」

  秦老天沉聲道:「比武大先生還後?」

  「是!」

  柳危仇的聲音更低,道:「武大先生那時是用右手揮刀?」

  「是!」

  用右手揮刀,左方必然較少顧及。

  更何況坐方的人是和他同一行動,稱兄道弟的「好朋友」。

  柳危仇問這話的目的是要確定每個細節。

  「這麼說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安西重?」章金聆看了武年年一眼,緩緩道:「是不是?」

  「不一定!」魏塵絕很難得分析事情給別人聽,但是在他朋友面前他會開口,道:「那時候武大先生的刀架在沈破殘的槍上。」

  沈破殘的槍有機關巧變。

  它不但可以夾住刀鋒,而且可以抽彈槍裡刀。

  「最後刹那,我出刀騰身扣槍擋住武大先生一刀。」魏塵絕緩緩沉聲道:「從我落身到反手出刀並不太長!」

  這刹那,已足夠讓沈破殘按動機關夾住武斷紅的刀往前一推迎向魏塵絕的刀。

  而且,槍上的氣機足以讓武斷紅斃命。

  邱擠天忽然問道:「有沒有第三種可能?譬如陳相送那小子用暗器,或者孤主令用指力按開了沈破殘那小子的槍尾機關?」

  八路英雄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兵器和武功路數。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章金聆淡淡一笑道:「不過,沈破殘沈英雄一定會知道。」

  一古道長雙眸一閃,輕輕說道:「知道的事不一定會說,是不是?」

  每個人都愕住。

  如果沈破殘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呢?

  以八路英雄彼此間的認識很可能有意無意間知道對方的秘密。

  照魏塵絕分析的情況來看,每個人都有此可能。

  只不過安西重和沈破殘的可能性最大。

  「嘿嘿嘿!你說了半天還是不能改變是你殺了我爹的事實。」武年年冷沉沉的望著魏塵絕,煞目道:「不管怎樣,人是死在你的刀下。」

  這是魏塵絕所無法反駁的事。

  「趙一勝殺光了我全家。」武年年倏忽站了起來,一步步的接近魏塵絕,甚至明目張膽的將薄刃落於掌中指著對方的脖子,冷笑道:「你又殺了我爹,誰也不能說我報仇是不對的事。」

  秦老天看這情勢,終究有他江湖風浪的經歷,輕輕一咳,說道:「武侄女何須這般急?報仇之事可以等找出兇手以後再說不遲。」

  武年年雙眸閃動,昂首笑了起來,聲聲錐人心骨,道:「找到兇手以後?嘿,找兇手跟我殺了這小子有什麼關係?」

  這話問出來還真塞人口舌。

  魏塵絕已經分析出當時的情況,也很明顯的讓每個人心裡有一番計量誰是最可能的兇手。

  是呀,這剩下的事是找出真凶,和武年年報父仇是兩碼子事。

  章金聆卻能把兩碼子事變成一回兒事,道:「我們如果想知道為什麼兇手想害死武大先生,就得讓魏公子活下。」

  邱擠天拍手大笑道:「對極了,這話太有道理!」

  有道理在那裡他並不知道。

  反正只要魏塵絕這小子能活著跟他比武就好。

  章金聆輕輕一笑,忽的晃到武年年的背後道:「兇手害死你爹的居心叵測,或許事關武林的一場風暴。如今,他最擔心的是魏兄是不是知道真正的兇手,為了怕漏身分,必然會三番兩次的襲擊魏兄滅口。」

  一雲道長此刻頷首道:「章公子此言甚是有理。」

  當中的一古道長忽的撫須道:「武姑娘,你就權且從眾人之意,一旦尋出了真凶後再論報仇之事。」

  武年年平舉著那柄薄刃,雙眸閃了幾閃,銀牙一挫,哼道:「我為什麼要聽你們的?魏塵絕,如果你敢負責任,就讓我一刀殺了你祭拜武家血仇……」……「」放肆!「一直沒有出聲的一波道長忽的拔身而起,落到武年年身旁,重哼道:「在武當派內豈是讓你倡狂之地!」

  說著,一柄古松劍亦遞出指向武年年凝住。

  一波道長這個舉動是激昂了一點,眾師兄弟看了難免有一絲的驚訝。

  登時武年年臉色煞白,恨聲道:「老毛子道士,想以大欺小?我偏要殺給你看……」

  刃光一轉,揮出一泓流暈奔向魏塵絕的喉頭。

  那一波道長雙眸冷沉,揉身挺劍,也老實不客氣的劈向武年年的左頸而下。

  這兩人的動作好快,幾乎令眾人沒有時間驚呼。

  章金聆此刻距離最近,一聲輕斥裡那柄「帝王七巧弄魔扇」已展,化成一排打出似橋。

  他的目的是想同時阻止武年年和一波道長。

  魏塵絕的想法呢?

  師父遺言要他找到大悲和尚,所以他沒達到目的以前不想死。

  師父要他無論如何不能殺武斷紅,所以沒找到真凶以前他也不甘心死。

  刀鞘,象牙黃斑的刀鞘猶在桌上。

  刀卻已揮出。

  好快的一刀,劃出美麗而詭異的泓光。

  輕輕濛濛的有如是情人裹住胴體的薄紗。

  這一刀,砍的是一波道長。

  因為到了最後的變化,誰都看的出來一波道長刺向武年年的劍忽然轉向迫至魏塵絕的眉間。

  章金聆已經沒有機會變招阻擋。

  因為黑檀扇的扇骨已纏住了武年年的刃鋒,卻意料外的一波道長古松劍轉了個向。

  轉了個估計中可以阻止他刺向武年年的劍路。

  在那種情況下,魏塵絕不出手自救還有誰可以相救?

  一波道長倒下去的時候是滿臉的不信。

  「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行動?」

  武年年顯然也有些吃驚於這個變化:魏塵絕並沒有回答「一波道長」的問題,他只是捂著腹部迸開的血口緩緩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出廳外。

  他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而他要做的事也已經替武當派做了。

  柳危仇掀開「一波道長」那張精巧得令人讚歎的人皮面具時,沉沉哼道:「果然,『伍兩』已經開始行動!」

  每個人對「伍兩」的瞭解都不多。

  甚至,連基本的資料也沒有。

  地獄盟是個奇怪的組織,身為盟主的柳危仇也是個奇怪的人。

  奇怪的組織,奇怪的人,當然也比較知道一些奇怪的事,說道:「『伍兩』總共有七個人,五名『變神』作週邊刺探第一波攻擊,兩名『剪刀』做真正的致命攻擊。」

  這是他對伍兩所知道的一切。

  章金聆隨著到魏塵絕的房間時,只見那位見無道士正緊張的問著魏塵絕:「怎樣?對方是不是出手了?」

  魏塵絕可是難得的一笑,看了門口的章金聆一眼,方說道:「沒有你早先那席話,可能你再也沒機會跟我說了。」

  這是一種感謝的方式,他的笑和每一個字都是。

  見無道士顯然得意又有點害羞的傻笑兩聲,像是有什麼話卻又顧忌著門口的章金聆不好說。

  魏塵絕沒有出聲,沒有出聲表示這個章金聆是真的,而且是個可以聽的朋友。

  章金聆有一陣感動湧了上來。

  他自己可奇怪了,難道魏塵絕的友誼那麼令人珍貴?

  「見寂師兄的事呢?」見無的眉頭皺了起來,有幾分的感傷道:「平素他最照顧我了,如果他真的已經死在那些魔頭的手中,我一定要報仇!」

  章金聆此刻跨入了房內,關上了門扉,轉身說道:「除了對方假冒一波道長和見寂道兄之外,你還發現了誰?」

  見無搖了搖頭,道:「我發現一波師叔是假冒之事完全是湊巧,因為,酉時是他行功的時辰,平時派中弟子不知,只有我和見寂師兄服侍在旁過,所以才曉得的。」

  所以,「一波道長」要在酉時教練見無是犯了一件大錯。

  一件令自己丟掉性命的大錯。

  「伍兩總共有七個人!」章金聆輕輕一歎道:「另外五個人躲在那裡?」

  他歎氣的是,那雙最可怕的「剪刀」躲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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