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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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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果這十年來的武林少了獨孤笑這個人,那江湖中的日子真是太平凡、太無聊了。 最少,不會有獨笑三步刀幹下九件驚天動地以及數不清的傳聞軼事。如果一個沒有英雄的武林,那還有什麼意思?如果這個英雄的名字不好聽,那又有什麼意思? 「這十年來武林不是沒有人才,也不是沒有英雄。」江湖上流傳這樣一句話:「但是,像獨孤笑這種人最少有五十年的時間沒有在武林出現過……」 「他有什麼特別?」 「他很孤傲——孤傲的心、孤傲的刀、孤傲的眼神、孤傲的笑容,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他的武功也是很孤傲?」 「對,三步刀,一刀三式沒得活。」 「嘿嘿,孤傲竟然也算特別?什麼世界?」 「別不服氣,這是他的風格——一種充滿神秘與魅力的個性。小子,江湖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崇拜他,想跟他見一面談兩句話。」 西湖的風吹在夏天的花叢柳絮,特別令人迷醉。 湖畔,少說有兩三百家茶子,這間少聞聽波亭就是其中之一。像這種茶,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聊上三句,無拘無束的是這兒的鄉土人情。 「有一半的人崇拜他,另外一半呢?」問這話的是個十八、九左右的年輕人,長相是挺不錯的。不過他神情就一副懶散散的樣子。好像從不把什麼事當真。 「另外一半的人……」坐在他對面的是個老頭子,剛剛才和對面這個年輕人認識。只見他沉了沉眉哼哼一笑:「就是想殺他的人。」 「乖乖,和半個武林為敵?他怎麼活得下去?」年輕人搖了搖頭,道:「不長命哪——他有沒有朋友?」 「沒有。」 老頭子歎了一口氣,看了眼前這位年輕小夥子一眼,道:「他沒有朋友,因為沒有人有資格做他的朋友。」 年輕人哈哈大笑了起來,這種笑法可令老頭子滿臉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小夥子,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那個孤獨獨笑!」年輕人笑聲不停,可是吸引了整茶子裡的眼光。 「一個沒有朋友的人怎麼能夠活得痛快?」年輕人可是說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話:「一個活得不痛快的人又如何稱得上是英雄?」 這句話很令人變色,也很令人不滿。 就在剛剛老頭子才說過,江湖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崇拜他孤獨獨笑。現在,在他們坐著的這張桌子旁就圍了六個人惡狠狠、冷冰冰的看著這個笑聲不止的年輕人。 老頭子見多識廣,早就溜到了一旁又找人搭話了。 「那小子這回死走了!」老頭子苦笑的搖頭道:「這六個人分成三路;那三個空手的壯漢是關外鼎鼎有名的雪天三鷹,那左側的道士是武當的清虛道人,另外兩個則是近三年來華山最有名的『雙璿玉女劍』劉玉楓、沈女蓮……」 「的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人在那端仍舊是談笑自在的看了四下這些人等,呵呵笑道:「各位有何指教?」 「臭小子你膽敢侮辱孤獨大俠——」雪天三鷹的老三莫不憂冷冷道:「既然有種說話,就連名字一道吐出來。」 「我的名字?」年輕人吃吃低笑,點頭道:「很好,很好。爺爺我正想讓武林的人全知道咧!今天是開張第一炮,天晴風和是個好日子……」 他還有閒情雅趣的啜了一口茶,這才道:「我姓單,大名扣劍!嘻嘻,單扣劍就是我,我就是單扣劍!」 單扣劍?江湖中根本沒有這一號人物。 瞧他這張嘴臉,別說是莫不憂他那個火爆脾氣受不了,就是一向涵養不錯的劉玉楓,沈女蓮也忍不住雙雙挑眉斥喝:「恁得倡狂,就不知道手下有幾分斤兩……」 雙璿玉女劍隨喝出鋒。一走先天八卦劍路,所謂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一是後天八卦北坎南離東震西兌左側乾坤右置艮巽。一氣喝成八八六十四式,兩相互換交疊運用,刹那這套華山大天地八卦雙劍足可變化出四千零九十六式來。 「嘖嘖嘖。」單扣劍大不以為然的搖頭道:「好看不中用,你們是怎麼成名的?」 談笑出手,「啪」的一響劉玉楓、沈女蓮約兩把劍硬是被人家給夾在手上——手上的一本書頁裡。 沈女蓮又驚又怒,睜瞪眼一看書冊封面。乖乖,八個篆體大字當面——「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小子的兵器是書?而且是經書? 「叮,叮」兩響一道,是那個叫單扣劍的小子抽書回來時把華山這兩位大姑娘的劍給拗斷。這回,劉玉楓和沈女蓮更是心驚膽跳,見著人家的真功力。 拗斷像拗把豆腐,有這種功力的人江湖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少。 但是,如果這把劍的劍柄握在武功不像差的人的手上,而拗的令人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可是真工夫了。 劉玉楓、沈女蓮的臉色一陣青白,耳裡可聽得那個姓單的嘻嘻笑道:「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如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這回兒她們兩個真是又氣又急,單扣劍所念的這一段經文,正是夾住她們兩道劍鋒斷刃的所在。更令她們心裡震驚難堪的是,這回下山之前師父靜聽師太也曾叫她們好好參悟金剛經的這一段經文。」這位施主令貧道佩服——「清虛道人頷首一笑,緩緩道:「談笑世間出手不帶紅塵味,雄渾圓融難得慈悲心。貧道佩服得很。」 單扣劍看了一眼這名俊偉的五旬道人笑道:「清虛道長人稱武當山門的四棵巨松之一,不知另外三位道長今在何處?」 清虛道長雙眉微動,輕笑道:「施主這問似乎有目的?」 「當然是有,不然豈不是成了廢話?」 單扣劍哈哈朗笑,星眸兩道光清澈如電的射向清虛道長接道:「虛空萬變,武當四松;松風起動,無不披靡。單某人耳朵聽多,手上可癢……」 清虛道長點頭淡笑,輕嘿一聲:「有意思——不過,想要見識我們幾個師兄弟『松風起動』,還得有相當的份量。」 這話他一出口,在旁的沈女蓮和劉玉楓表情可不好看了。方才自己兩人一招落敗在這老道的眼中似乎還不是很夠格? 她們兩位大姑娘臉上正不好看,偏偏姓單的這小子又側過頭來做了個鬼臉,一付看戲的模樣,氣死人了! 那一旁的雪天三鷹早已忍不住紛紛斥喝一聲,六隻拳頭十分有力的撞扣下來。 單扣劍還在笑。 「老鷹如果用拳會永遠捕抓不到獵物——」他搖了搖頭:「可惜的是,你們虛幌的這一招永遠也沒有機會變成了爪來傷人!」 話說的好快,字字清楚入耳。更快的是那本書,不,不,是那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有鞭炮聲?每個人的耳朵都聽到輕脆的咯卡咯卡一串響起。然後,緊接著是三個大男人的哀嚎! 劉玉楓和沈女運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們忽然想到方才如果單扣劍對她們下重手,現在是不是也跟雪天三鷹一樣的被廢掉了武功? 「我從不殺人!」單扣劍的表情相當的嚴肅,「這是你們的運氣。最少,依你們三個去年在九華鎮吳家一十六條人命而言,早已是死有餘辜。」 清虛道長的一雙濃眉深深沉下,「吳家十六條人命是他們做的?」 他看向雪天三鷹,對面的三個壯漢此刻似乎忘了雙腕碎裂的痛苦急叫道:「道長,別聽這小子胡言……」 「敢做不敢當?」清虛道長沉聲喝道:「生有何用?」 「道長饒命!」雪天三鷹的老大連不絕差點跪了下來,哭喪著臉道:「看在我們三兄弟武功盡廢的份上饒了我們吧……」 「是啊!我們當時是一時糊塗。現在我們既然認罪了,請道長大發慈悲心——」老二段不斷可全沒了方才那般霸氣,低聲哀求道:「我們嫁罪給馬奔是我們的錯,不過,那個姓馬的也不是什麼好人……」 江湖四大盜,天馬行空縱天下。每一個在武林行走的人都知道——「天上的雲、地上的馬、水中能行走的人,還有一個是有燈光就有他的影子。」這四個人是近七年來最令人聞名喪膽的巨盜。 嫁禍給馬奔無疑是令人十分可以接受的方法。 清虛道長冷沉沉的道:「馬奔歸馬奔,我們武當派自然會找他替武當還個公道。但是,你們這筆血債貧道一樣要替吳家討個公道。」 他冷喝一聲,揮劍如風飛撩。 這一劍出手,沈女蓮和劉玉楓只有佩服的份。 清虛道長完全做到了腕如蛇、身走風、頸似柱、腳踏雲這四種境界。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份的肌肉配合的絕妙。 一劍剌出似有若無,稱得上是清靈絕妙隱隱中又具有高山巨嶽不可撼搖的氣魄。 但是,偏偏就有人能擋住清虛道長的這一劍!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清虛道長的臉色可真是十分的難看。在他的劍鋒上,有一本書和一支孔雀的羽翎。 書,這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當然是那個單扣劍小子的。「我說過今天要放了他們。」單扣劍歎氣道:「所以,今天在我面前我不希望任何人殺了他們——」孔雀翎的主人呢? 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我姓那,單名一個群字!」這個大美人露出貝齒輕笑道:「這三個人是我那群要殺的人。」她看向清虛道長的眼光轉向單扣劍嘿聲輕笑著:「我要殺的人,誰也阻止不了。」 有意思,這戲越來越好看了。在旁邊的老頭子忍不住拍起手來叫道:「快下注,押看看那一邊贏——」什麼話?雪天三鷹可是一輩子也沒想到會落到今天的下場叫人家耍著當賭局。不過,他們又能說什麼? 「很好,很好——」單扣劍看著眼前這位大美人一眼猛點頭道:「這麼說來咱們難免要一戰了?可惜——」「可惜什麼?」那群挑了挑眉,昂首道:「是不是嫌本小姐名氣不夠大,輸了就更不光彩啦?」 這女人很聰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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