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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最少也值得十兩銀子!」大悲和尚歎道:「這等美味只怕大內禁宮也做不出來……」

  鐘玉雙贊成,瞅向六臂法王道:「大和尚以為如何?」

  「好!」六臂法王笑道:「比那大漠風沙好得多!」

  蘇小魂朗聲一笑,道:「待滅了狂鯊,擒下第五,法王何不在此暢談十天十夜?」

  六臂法王心裡一陣溫暖,喝了口茶道:「施主當未忘我們之間的……」

  蘇小魂大笑道:「那又何妨?」

  六臂法王一愕,也大聲道:「是又何妨?」

  這一頓,每個人都吃得很滿意。

  當然,也有人聽得很滿意。

  梁大就坐在他的掌櫃台後頭,眼睛看的是桌上的算盤,手上打的是盤珠子;耳朵呢?只不過是把近百名來客中吵雜的聲音,單獨挑出蘇小魂那桌的來聽罷了。

  東海狂鯊幫有四殺組。

  如今,狂暴、狂風已滅。

  「無限」去殂殺冷知靜。

  此外,還有一組叫做「亡人」。

  亡,就是死,就是消失,就是沒有。

  亡人的組成份子只有四個人,他們的名字就叫做梁心、梁大、梁二、梁三。

  齋一刀在十年前這帶他們自海上來,到了長江分流白免湖畔的桐城開了這家大名樓。

  十年來,他們負責監視長江沿岸的官兵活動,將情報傳到海上。

  是以,每回的剿討,狂鯊幫早已先機在握,反令明朝水師灰頭土臉。

  另外,他們偶而也幹幹殺手的行業。

  一年之內,最多下手的目標沒超過十個。

  十年下來,也不夠八十來名。

  當然有一個原因是,值得他們下手的目標太少。

  眼前,就有四個!

  梁大不禁興奮起來,手指撥弄盤珠子也有些顫抖。

  他已經通知了八個武功絕對不錯的幫眾下手。

  雖然這八個人一定回不來,可是夠了。

  只要從他們身上的傷痕,便可以明白眼前這四個人的內功回力,使用手法。

  梁大不一定看得出來,他相信梁心一定辦得到。

  良心酒樓的梁心,只要是在他酒樓內,沒有什麼事他辦不到的。

  因為人們看見梁心的時候,不是很慚愧就是笑的很愉快。

  會漸愧,是因為做錯了事被梁心看見;很愉快,是因為梁心從不動口罵人動手打人。

  所以,桐城有一句話:大名樓有一個有良心的梁心。

  梁大一推算盤,自笑了起來。

  人們怎麼會知道從不當面打人、罵人的梁心,卻是黑暗中最會殺人的人!

  蘇小魂和鐘玉雙一踏入雅竹三房,立時到了窗前四顧了一番。

  鐘玉雙愕道:「怎麼啦?有什麼不對?」

  蘇小魂細細看了一番後頭的雅竹園,方道:「這大名樓有幾院?」

  鐘玉雙歎道:「你不是比我還清楚嗎?雅竹、濤軒、落雁、君子,總共四院兩百一十六房……」

  蘇小魂點頭道:「只怕今晚雅竹院裡便有事。」

  「有事?」鐘玉雙嬌笑抱住蘇小魂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成了未卜先知?」

  蘇小魂一朗笑,也抱住鐘玉雙,卻在她耳旁低聲道:「大概來了八個……」

  鐘玉雙也低聲回道:「沖著我們?」

  「我們只分到四個!」蘇小魂輕笑道:「和尚們分了四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

  這時,蘇小魂和鐘玉雙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人,兩個緊緊抱著,往那床上移動。

  鐘玉雙將頭埋入蘇小魂胸前道:「怎麼知道的?」

  「殺機!」蘇小魂已然抱著鐘玉雙上了床,身子一壓的同時順勢說道:「那個叫梁大的掌櫃打算盤中透出來的殺機,指著是我們四個人……」

  鐘玉雙一笑,道:「和尚們不知道在幹什麼?」

  和尚正在下棋。

  棋盤上,黑白對峙;一旁,則是上品的普洱茶。

  大悲和尚落下一子,滿意的喝一口茶道:「好——真的好——難怪這大名樓果然鼎鼎大名……」

  六臂法王招子在手,落下棋盤,也呷了一口茶道:「何止好,簡直是服務到『家』。」

  大悲和尚竟伸手抓了自己兩顆白子,六臂法王的兩顆黑子擺上了棋盤,笑道:「如何?」

  六臂法王點點頭,右手上猶拿著茶杯。

  忽然,左手動了動,那二白二黑子便移動了一下位置。

  六臂法王放下茶杯,笑道:「對不對?」

  「對!對極了!」大悲和尚大笑,出手!

  六臂法王也出手。

  破窗紙而出的,是棋盤上那二黑二白的棋子!

  蘇小魂覺得撞破人家鴛鴦好事是很煞風景,而且很無趣的事。

  這種事,他不幹;他更不願意讓人家來撞破他的好事。

  所以,當四名蒙面漢子從窗外要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用天蠶絲把窗戶打開,以便讓這四個人進來快點,而且也不會在三更半夜吵到別人。

  當然,進來快點的意思,就是出去也快。

  鐘玉雙顯然也不願人家撞破好事煞風景,她的紅玉雙劍只不過在這四個人的手掌外關穴不輕不重的刺一下而已。

  為什麼不刺腳讓他們留下?

  鐘玉雙的理由很簡單:「因為窗子……」

  窗子?這跟窗子有什麼關係?

  「蘇小魂為什麼不讓他們撞破窗戶?」鐘玉雙道:「因為沒窗遮掩,做什麼事都不方便……」

  至於做什麼事,那只能意會的了。

  鐘玉雙還有第二個理由:「首腦是誰我們已經知道了,抓這些小羅嘍幹什麼?殺了造孽,不殺擺在房裡那才真的煞風景呢!」

  所以,與其到頭來還是放了,不如叫他們用自己的腿早早離開就是了。

  梁大昨晚顯然沒有睡好。

  那八個笨蛋連一點聲音都沒弄出來就跑的不剩人影。

  尤其那四個躺在竹子下面睡覺的更是可恨。

  身上多出了黑、白色的圍棋子。

  梁大的目的沒達成,無論是打穴的手法,或是劍傷的傷口,全然看不出使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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