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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好,好一句為天下蒼生所著想——」門外頭,董九紫隔著門板大笑道:「董某有請閣下飲茶一敘如何?」

  蘇佛兒一笑,隨手將斗笠覆蓋在頂上。應道:「與君一席談,想當是有勝讀十年書之喜——」

  說話間,已是拉開了門栓。門外,董九紫含笑而立,而奇的是他也戴著覆紗鬥\笠。蘇佛兒這廂笑道:「你我這般打扮只怕會嚇了人。」董九紫大笑回道:「若不如此,你我現了真面目只怕更要引起騷動了。」這話玄和自是盡在不言中。蘇佛兒一笑不再表示什麼。當下一豎手含笑道:「請——」

  溪客棧的後院顯然是經過主人巧奪天工的佈置。單單是那一流環在四周的活水便叫人訝異驚歎。

  「這水是引自南端潯江的地下水源頭。」董九紫微笑的啜了一口茶,續道:「這客棧主人當真稱得是神鬼莫測之能,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將之引上來又複注了回去。」

  蘇佛兄含笑茶,四顧了一下這座「了情園」,但見入目的不但是雅致巧妙,而且隱約間自有不可言不可說的神機妙數龍在其中。

  且看左方那四座大理石雕成的花壇,其分佈呼應便有「府相同會」之妙。

  他淡淡一笑,同道:「看來,董兄對這位溪主人瞭解的不少?」

  董九紫搖了搖頭,深思中歎了一口氣:「不!莫說董某,就連我師父對這位前輩亦無能探得其妙。」他抬眼,沉吟接道:「天下,除非他自己說了,否則恐怕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風,輕輕拂動四下豎柱上的琉璃燈火,一片光蘊裡這十來桌上已生了七成左右。

  蘇佛兒再度看顧了四周餘人一眼,含笑道:「看來,今晚大概是平靜不了了。」

  董九紫好整以暇的招呼了一聲小二,。叫了幾樣配茶的點心,這才回道:「這個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修羅大帝今晚來不來?」

  蘇佛兒輕輕道:「董兄和他有過節?」

  「過節說不上——」董九紫含笑道:「只是天生沖上了,只好彼此撞著點。」

  蘇佛兒沉吟了片刻,抬頭將一雙精湛的眸子由自己鬥竺下透向對方的面罩內。

  卻是,對方亦深深望著自己,也竟是在觀察的了。

  蘇佛兒凝思了須臾,將桌上茶壺執於手中,便向董九紫手前茶杯倒下。僅此一個簡單的動作,董九紫似是一震,淡笑中任由蘇佛兒倒滿了方舉杯一飲而盡。

  一切,在無言中進行。

  董九紫將杯中茶喝盡,放下杯子一笑。:「閣下出手湯于自然無心中董某已先輸了先機。而閣下倒茶之間全然無可破綻著,董某又輸其間。」

  他一歎,站起來道:「董其喝下這茶,便知有所不如。」

  這話間,他已是抱拳無言而去。

  蘇佛兒呆楞的望著他的背影,隱隱間只覺掌心出汗,直似經歷了一場搏命大戰。

  方才,原只是試試對方功力深淺,刮是差點受創于對方那身深不可測的護身罡氣。

  「你猜出他是誰了?」蘇佛兒身後有一道沉穩而自信的聲音道:「毫米之間,就是你先悟了大悲心法而勝過他……」

  蘇佛兒在震驚中同頭,便看見了雪衣老者含笑而立。

  蘇佛兒立起恭敬道:「前輩神機莫測,晚輩但聞受教。」

  雪衣老者仰天朗笑一聲,將一雙鳳鸞眸子掃視了園內數桌客人一眼,方坐到蘇佛兒對面。

  於此,只見雪衣老者自取上茶壺倒茶入方才董九紫的杯中,邊道:「小兄弟不必客氣。你心思夠快夠密,想是由董九紫的言談中猜出他是東海傳人的弟子?」

  「是——」蘇佛兒恭敬道:「晚輩是由董兄所透露的點點滴滴中分折出來的。」

  所以,他要單挑東海傳人以前得先試試他的弟子功力。若是,今夜敢於董九紫之手,那明年之戰也不用試了。

  雪衣老者稱許的點頭,淡淡道:「蘇大俠有子如此,當真可謂是後繼有人了………」

  蘇佛兒心中又複一震,抱拳同道:「晚輩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以不便取下面紗來……」

  「我知道——」雪衣老者將杯自桌上取起,置於掌中含笑道:「董九紫錯在茶喝的太急……」

  說著間,只見茶杯中水化成一道細細水柱往蘇佛兒身前空置的杯內而來。

  隨這水柱,自有一道不可言諭的力勁氣機充塞於兩人之間,但覺若百槌擊身罩住蘇佛兒周身上下。

  蘇佛兒心下大驚,這老人一身修為可說臻至武學最一口高造詣。每每舉手投足便見不可言的天地大氣!

  蘇佛兒將一心放空,置於桌上的右手暗暗以「菩駝夜菩駝夜」、「地利瑟尼那」、「波夜摩那」三式相抗。

  但覺,自己的一股氣機緩緩托起對力的罡氣,同時泛成十轉法輪要阻止對方下注的茶水但此僵持中,那水柱如虹像是凝固在半空中似的。

  猛可裡,數聲暴喝響自四周;隨怒斥聲中左右兩桌七個人已然欺身動手。

  左邊的四個,用的是罩在掌上的利金鐵爪鉤;右面的三個,則是四把短刃外加一柄長劍。

  這廂出手,全數是招呼向雪衣老者的身上。

  蘇佛兒見此一驚,待想收手好令雪衣老者得以從容應付。卻是,雪衣老者含笑道:「事小一樁,何足掛心?」

  說著,左手隨意由桌面上劃了一弧半圈;這一順手的舉動裡,蘇佛兒可看得清楚!

  只見眼前這雪衣老者先迎上左方的八隻鉤爪,便兩相接觸之際,雪衣老者的手指抖動了幾下。

  妙的是,手指跳動間堪堪是點擊那四個人的手腕上。

  迅速交錯裡,八隻手腕傳來輕脆的骨骼碎裂聲。

  勢不止於上的,是雪衣老者不停的動作,那左臂一弧線擊轉,左掌腕骨在迅間像是脫開了般,恍恍然似柳絮因風起,游屋於四刃一劍之中。

  電光石火問的交錯裡,雪衣老者中指一彈,但聽得叮叮急響中,三個人躺下去的速度並不北原先的四個稍慢。

  這些看到蘇佛兒眼裡不由得又是震驚又是嘆服。

  嘆服的,自然是對方的武學造詣鬼神莫測。

  而震驚的,則是眼前這位神秘的雪衣老者他的武功心法,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所習大勢至般若無相波羅蜜神功有著微妙的相通之處。

  他心中一念方生,對端的雪衣老者已自是從容無礙的將一注水落滿于眼前林內。

  蘇佛兒朗朗一笑,抱拳道:「前輩武學造詣深不可測,晚輩望塵莫及……」

  雪衣老者淡然一笑,回道:「天下青年一代,可和少兄弟你爭鋒的,只怕難找難有……」

  蘇佛兒正待要說什麼,雪衣老者已一笑而起,接道:「今夜不會太寧靜,屆時還得仰仗小兄弟的天蠶絲了。」

  蘇佛兒聞言又是一震,忍不住脫口而出:「前輩到底是何許人?」

  雪衣老者仰天一笑,抬眼望瞭望由院門走進來的小西天和唐玫,招呼道:「兩位,請隨老夫來——」他說著自是往外走去。

  至於,地上那七名刺客則早有店小二提抓抓的往裡頭去了。

  蘇佛兒沉吟方才一幕,一腦子。頭緒終究是想不出這雪衣老者的來歷。信步之間,已是踱到了前頭樓梯上下口之間。眼角閃處,但覺一道人影由上頭下來。

  反應裡頭,蘇佛兒抬頭上視,便看見了米小毛正動也不動的注視自己。

  蘇佛兒心中一陣狂跳,他緩緩沉穩著一口氣開始一步一階的往上走去。

  也不過須臾,兩人已然是差階而峙了。

  「閣下好眼熟——」米小七一雙眸子湛湛有神的注視著:「我們……可是在那兒見過?」

  蘇佛見顫震了一下,喉頭咕嚕一響終是沒有發出聲音來。米小七皺了眉,又緩緩道:「會讓我記住的人,只有深仇大恨的敵人和思義並重的朋友——」

  米小毛的手動了稍動,聲音略寒:「如果是朋友,沒有道理不敢見人——」

  米小七的朋友俱是忠肝義膽之人,自是可光明正大的行之於世,犯不著以紗覆面。

  那麼,米小七的結論,眼前這個人就是敵人!

  蘇佛兒現在已然可以感覺到一股駭人的氣機罩身而來。而且,滲滲破透的,是封住所有生門的肅殺。

  他有著千種情愫在心中翻動,眼前情勢米小七若是出手,只怕有石破天驚之力。

  問題是,她倒底將自己想成了誰?

  蘇佛兒正是進退失據間,他又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抱著兩個嬰孩的女人!

  單文雪嬌豔天下的姿容覆蓋在黑色面紗之下。但是,就只看他那雙柔荑凝脂般的皮膚以及婢婷而立的身姿,呆子也可以想見眼前這女人必是麗絕天下。

  這是一種味道,一種屬於真正美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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