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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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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小七絕對相信的一件事是,這個「陳媽」一定不會超過四十歲。因為,易容術可以改變容貌、聲音、身材,卻不能改變一個人的眸子。 米小七在一溜眼陳媽的眼珠子時,可以感覺到一種成熟女人如蛇蠍的陰冷。而這種眼光,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八旬老婦人的身上。 因為,年歲時光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這座山洞內並未如所料的幽暗陰森。通暢寬敞的通道,上頭不時投射陽光進來。一道道形成的光柵,有如迷蒙的山水畫,潑之間明暗更顯得出一種意境的美。 洞的底端,米風正坐於一座精銅間檻牢裡。 米小七心中一慟,忍不住奔了過去,隔著欄杆叫道:「義父——,小七來看你了……」 便這一聲裡,已忍不住淚水噗涑而下,米風聞聲睜開了眼,激動的哼了一聲,方一個起身落到杆前隔著和米小七互握,顫聲道:「孩子——,他們有沒有侮辱了你?」 米小七搖頭,緊著道:「義父——-,你受了不少苦?」 米風苦笑一聲,歎了一口氣道:「苦倒是沒吃,三餐也好的很——只是………」 米小七心裡一縮,急道:「只是怎個?」 「她用了八針渡海的方式釘住我的穴脈,叫義父手腳受控罷了——」米風深深歎一口氣,又道:「想不到這門奇術至今還流傳於世間。」 「八針渡海?」米小七訝異道:「小七不知……」 米風點點頭,沉聲道:「這是將苗疆一種名為『熱情草』的毒草配以三十六種玄色毒物潤養。待長至三寸三分高時必須於半年之內移種於北冥的冰地之下。」 米風苦笑著,搖頭道:「如此十年之後,這『熱情草』成冰結針,是名『八仙』!將這『八仙』毒針打入人體,恰似神話裡的八仙渡海,優遊於人體之中……」 米小七驚道:「那……如何能解?」 米風大大逼歎,道:「這『八仙』針若是運氣催動了,立即冰銷化成『熱情』八毒針,天下無可悻免者。若是不取,則定釘於八大重穴之上,武功未廢也似成了廢人——」 米小七早已是淚眼婆娑,顫聲道:「那,果真天下無可解法?」 「有是有——不過……」 「請義父明言——小七誓死要解義父身上『八針渡海』以稍盡孝思——」 米風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道:「天下,只怕唯有獨孤世家的碧寒宮天地寒氣可解了——」 「獨孤世家碧寒宮?」米小七咬牙抬頭,盯住落天而下的光柱沉沉道:「早晚——,得闖一趟——」 「不用了——」米小七身後有一道聲音冷冷道:「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米小七大驚,回頭眼前已然看見獨孤斬夢!她大驚,訝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獨孤斬夢淡然一笑,兩眸子經光閃動既自負又得意:「九重鬼寨那一處秘地我獨孤世家不知道?」 米小七在刹那間想起了百空大師臨終之言。 米尊和獨孤世家的淵源很深,百空大師懷疑當年少林寺八名師兄弟便是受劍於他們聯手之下。 那麼,米尊透露這地點給獨孤斬夢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了。有此認識,她反倒沉著了下來,哼道:「我不管你怎麼進來的,不過,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辦?」 獨孤斬夢笑了,而且笑的很冷肅:「我知道剛才你和冷無恨決戰一次。所以——,你現在沒有能力跟我動手!」 米小七承認,現在如果動手只是多餘的。 獨孤斬夢又淡淡道:「不過。為了讓你安心,我可以把米風一起帶走。甚至解了他的毒來替我們證婚——-——」 他說的很慢,但卻很有力。每一個字,都是米小七無法拒絕的誘惑和威脅。 獨孤斬夢又補充道:「無論你答不答應,我一定把你帶走——我想,這點你很清楚……」 米小七太明白了。獨孤斬夢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 所以,他一定會做的到! 米小七答應,因為她除了不得已的苦衷之外,還有一個目的——查出少林寺之災,是不是獨孤世家和米尊聯手? 當然,事情也關到米老太爺之死有沒有關聯? 她最後一個疑問是:「冷無恨的人呢?」 「那個姑娘?」獨孤斬夢雙眼精光閃動,冷哼道:「算她見機的快,叫一個老婆子帶走了。」 米小七歎氣,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夜入丑時,正值萬籟寂靜。蘇佛兒卻由一股莫名的心痛所催醒。他茫然四顧,是什麼喚叫著他? 四月二十九,天上無月。 有的,只是披滿一穹的星辰如河。他心悸動著,為什麼會這樣?有誰,有誰可以令他於夜低徊由夢而來? 他大大歎了一口氣,只是無聲無息的又躺了在大地的懷抱中。 身右,一幢屋宇正在建造中。 「嘿、嘿,這是給你們兩個的新房!」怪大師的話又再度環繞於耳際:「小子,以我們兩個大男人深厚的武學底子,至晚明天傍晚就可以完成了——」 蘇佛兒翻了個身,便看見身側的單文雪。她一容皓潔無華的面龐,鼻尖稍滲著浮泛的汗珠。 婀娜倩姿小躺枕於碧草之上,一襲衣衫略風而動。微露的玉腕蔥指,軟玉輕搭在一朵盛開的小黃花之旁。醉人的,是由長睫一線直挺的鼻樑到朱唇淡抿。 風,由天際外來,吹動了伊人的發梢。起動間,彷佛若千百的柳絲揚散開來。 盡盡的是,千種風情入眸、入心、入意。 如許佳人,又有何怨? 蘇佛兒不太明白,隱約中只覺另外有一道人影在心中盤旋的著。他知道,是無時不思念于心的米小七。 她呢?她人現在在哪裡? 蘇佛兒一歎,閉睜眼之間,佳人亦正凝眸望來。 「你正在想她?」問的人,聲音保持著平淡。 「是——」回答的人,坦白的承認。 「在你心目中,她……」問話的人輕輕一歎:「是無可取代的?」 蘇佛兒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來回答,並不是怕傷了單文雪`的心,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我只能說……」他緩緩而慎重的說道:「她是不可能消失的——在我的心目中……」 單穩雪眼睫爾閃跳了兩下,輕輕逼問道:「是不是……有人可以和她並列?」 蘇佛兒有些窘迫,半晌才將目光正視著單文雪道:「你——,非常的令人感動……」 單文雪微微的笑了。笑的很安慰,也很滿足的閉上了眼。 她知道,一切的付出終於有了美好的結局。 因為,「感動」兩個字往往代表著感情。而且,是很深、很執著的那一種! 蘇佛兒也閉上了眼。他朦朧入睡之前想著,明天,一座新的屋舍、新的天地就將完成。而自己也要和一名女子在那裡面共度一生。 人間仙境,鴛鴦雙侶;天下間,還有什麼勝過於此? 這般沉沉想著,再望眼身旁女子,只見她臉上浮著一絲笑容。想來,一陣心裡真喜泛入了夢中。 怪大師對屋子裡裡外外看了個遍,他著實滿意極了。大笑聲中沖著立在身旁的蘇佛兒和單文雪道:「好啦!這洞房可像樣,免得夜夜露宿連天也怪老夫——」 蘇佛兒心境似是開朗了些,抱拳道:「大師,我們以後可是鄰居了——」 「哈,」怪大師大笑道:「現在還不夠熱鬧——待你們兩個生了成群的小毛頭來,這穀裡才真翻天咧——」 怪大師這白話直道,刹時叫單文雪雙頰飛紅,卻仍是不失落落大方的道:「師父這般取笑,徒兒以後豈有時間得到您老人家的真傳?」 怪大師心情顯然大好,呵笑道:「好、好——這檔子事由你們兩個小倆口商良商量,別人可是幫不上忙的——」 蘇佛兒和單文雪尷尬互望一眼,只見怪大師往前一跨,大剌剌站到蘇佛兒面前道:「小子,你準備好了沒有?」 蘇佛兒臉上表情一陣奇異。暗暗裡,他可以感覺到有一雙眸子正無塵無染的看向自己! 他一歎,隱藏於心。一抹淡然的笑意浮起:「七情小落一生樓,三生緣來來弄夢遊!佛兒一切但憑六代祖做主!」 「好!」怪大師一巴掌拍在蘇佛兒肩頭道:「拓磊豪爽漢子才能配得上是本門中人。今夜,就在這新居中舉行大禮——」 說著,怪大師仰首大笑,便自顧喜氣洋洋的往他所住的「唐詩送宋佛說樓」而去。 「唐詩送宋佛說樓」今晚洋溢著一片喜氣。 雖然,連新郎新娘加起來才三個人,可是一切卻不簡陋。 堂廳正中,偌大的一個雙喜字,兩旁的燭火則是用樹脂成柱點燃著的。 淡淡一股松杉幽香,把這屋裡的感覺昇華了起來。 左右壁上,各有著列代傳人宗師的畫像,恍若之間又有著一份的莊嚴肅穆。 怪大師則坐于父母大位,笑嘻嘻望著兩位新人。這兒,蘇佛兒襟上一朵大紅花,單文雪雖沒有霞冠紅披,倒是一張豔絕天下的臉容緋紅小透而更顯得嬌媚異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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