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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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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傲出刀,恍恍如來自地冥幽光,已快無以復加。速度、距離、力道已然天成。 紫木天君便等的是此時,口中一聲狂笑,雙手又複一轉。只見紫金斷魂棒前半段竟然飛出,俞傲刀勢掠過,僅能留著一絲血痕在紫木天君左頰。紫木天君所剩半截斷魂棒中,唰——的跳出一鋒刀,便順由下反上嗑住俞傲的刀,不使回落回。如此,俞傲空門大開! 黑水天君厲笑一聲,右手暴伸,抓向俞傲肩井穴。俞傲臨危不亂,一提氣,又複上升了三尺往後倒翻。誰知,那黑水天君故意留此空隙,便要待此時。只見黑水天君袖中黑水一絲如線直射往俞傲。俞傲只聞一股惡臭而來,心知不妙,又一側身,只是稍緩了一點。右手已被濺了幾滴黑水,俞傲立即覺得痛徹入骨。那些大半落于地上的黑水,「嗤」的一聲直濃濃冒煙和一陣惡臭撲面。 俞傲一咬牙,將刀交予左手,揮刀,便將右手硬給砍了下來。臉色不變,直盯著黑水天君。那黑水天君和紫木天君顯然被眼前俞傲的氣勢所懾,不禁各自眼中泛起了恐懼之感。 一道人影由馬車中奔出,落到俞傲身側。出手,點了幾指止住了俞傲的流血。來的人是大悲和尚。大悲和尚朝黑水天君道:「阿彌陀佛,施主好狠的手段,不怕天譴嘛?」 黑水天君冷笑道:「天理在各人的手上。和尚你怎麼不想一想,你們一路殺來,又犯了多少殺孽?」 大悲和尚歎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為虎作倀,可是不知回頭是岸?和尚一路而來,若非施主的手下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又何嘗不是多方好言相勸?就以現在而論,路是天下人可走之路,施主又何必苦苦阻撓?」 紫木天君冷笑道:「和尚,廢話少說。那個北斗在車上你好好交出來便罷,否則……」 大悲和尚道:「車上空無一物,你自己不會看?」 紫木天君冷笑道:「嘿、嘿,和尚你想瞞誰?看看車輪的深痕,便知道馬車中不只你一個人!」 大悲和尚一愕,好個老江湖。那端,馬車底部潛龍扶住北斗走了出來。大悲和尚歎道:「潛龍你瘋啦——怎麼讓北斗老頭出來。」 潛龍也歎了口氣,北斗接口道:「是我想出來的。」 北斗一說話,便咳了起來。大悲和尚待要阻止,那北斗望向俞傲,抱歉道:」俞兄,一臂之失,是北斗罪過。」 俞傲淡淡一笑,道:「沒事,討得回來。」 北斗又複咳嗽,竟往黑水天君而來。潛龍叫道:「喂——,北斗老頭,你可別亂來,會要命的。」 北斗一笑,走到黑水天君面前,雙頰已因氣喘火紅,直盯住黑水天君,道:」你是用那只手使毒?」 黑水天君凝視北斗,看他已然氣力不支,也不放在心上。再說,右袖之內的毒水尚可用七、八回,以如此近的距離,北斗當然逃不掉。黑水天君放心的將右手前伸,指向北斗道:「就是這只,怎樣?」 這時,在場幾個人的心都提吊了起來,不知道北斗是要做什麼?此際只要黑水天君一出手,北斗必然和俞傲同樣的結果。北斗竟然還笑道:「你何不試我看看?「 這話,黑水天君以為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不禁結舌的呆望北斗,好一會才道:「你真的想試?」 這時潛龍也似由驚訝中恢復正常,叫道:「北斗老頭,你幹什麼?那傢伙手上說不是苗疆的『蠱灰亡魂水』。」 黑水天君冷笑道:「不錯,老夫袖中的正是蠱灰亡魂水。算你這小子識貨。」 北斗淡淡一笑,道:「出手吧!」 這話,又令在場眾人倒抽一口冷氣。俞傲接道:「北斗,就算我們敵不住這門子毒水還可以避啊——,你又何必……」 北斗無言,只是盯住黑水天君的雙眼,冷冷吐出兩字:「出手!」 黑水天君真個一股寒意爬了上來,眼前這個老頭子太過於神秘莫測。明知必死,為什麼尋死?他的企圖是什麼?這點,在旁的紫木天君也隱隱覺得不妙。眼前這位病得快死的老頭子,其氣勢所淩,竟迫得人無法喘氣。黑水天君還在猶豫,北斗大喝,往前跨了一步,道:「出手?」 黑水天君已無從選擇,手袖中,一線黑水噴出,直穿北斗胸膛!北斗一咬牙,忍住痛,再往前一步,喝道:「出手。」 黑水天君只覺胃在翻滾,又一次出手,這回,射向北斗雙眼,又是「嗤」的一聲,腐肉臭味傳出,窒人鼻喉,北斗咬牙忍住痛,再往前托了一步,大喝道:「出手!」 這一聲,好似要將黑水天君逼瘋了一般,手中連振,黑水一道道噴出。突然,無聲無息中,黑水天君似乎發覺自己少了什麼? 北斗出劍,無聲無息!北斗的最後一劍,斬飛了黑水天君的右臂,那道激噴的蠱灰亡魂水竟全數落到紫木天君的身上。而同時,劍勢不絕,畫了一圈圓,如同秋夜月滿,回刃破斷了黑水天君的天柱穴。 秋月劍下,秋月劍法。 北斗交匯處——死亡! 鍾玉雙觸目驚心於傳回來的消息。武當山大會之後,江湖群俠以一個月的時間攻破了冷楓堡。而同在這個月的時間內,龐龍蓮大肆擴展他在長江中上游的勢力,甚至遠達苗疆一帶。其勢之強,幾乎可謂控制了半個武林。 另外,北斗之死,俞傲斷臂的消息,也叫她為老友的折損而憂心不已。再由消息中傳來;冷明慧根本不在冷楓堡中,而他的行徑忖測,可能是往京城而去。京城!對鍾家而言是很忌諱的地方。當年,鍾家祖先曾為當今朝廷立國之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卻因功高震主而遭陰謀算計。所以才會流離四處,回到祖先原先開發的地下城隱居。自此,兩百年來鍾家便絕少外出。 鍾玉雙最關心的,仍然是蘇小魂的安危。尤其當時留下的「佛法無邊,釋迦登座」之言,不知蘇小魂能否參透就是山西北境的廣靈?鍾玉雙歎口氣,繼續看著傳回的消息,知道殺害白先生的兇手梅夫人,已然由趙任遠要押回京城覆命。趙任遠在武當山阻唐羽仙而受重傷,經過一個月的調養,總算康復。現在已經沿路趕入京城中。 鍾夢雙進入時,看見鍾玉雙那付愁眉的樣子,道:「小妹,你怎麼又愁眉苦臉了?蘇小魂冤情獲得平反,這點你該高興才是啊——」 鍾玉雙歎道:「只是,這代價太高了。我想,他心裡一定很不好過。」 鍾夢雙無言,只有長歎一口氣。鍾玉雙又道:「朋友為了他喪命,加上武當、鷹爪幫的大量折損,以及圍攻冷楓堡時江湖人士的傷亡……」鍾玉雙說到這裡,突然皺眉道:「奇怪,這裡為什麼沒有唐笑前輩的消息?」 「這,」鍾夢雙猶豫未答。鍾玉雙倏忽站了起來,急道:「三姊,唐前輩,唐前輩是怎麼了?」 鍾夢雙歎一口氣,幽幽道:「唐前輩死了——」 「死了?唐前輩死了?」鍾玉雙頹然道:「唐……唐羽仙知不知道?」 鍾夢雙苦笑道:「知道。而且,而且將唐前輩的體帶走。目前行蹤不明,……」 鍾玉雙頹然坐回了椅上,低聲道:「唐前輩之死,蘇小魂心就更難過了。而唐羽仙又攜走了唐笑的體,這……這,蘇小魂只有反過來找唐羽仙,……」 鍾夢雙道:「為……為什麼?」 鍾玉雙苦笑道:「蘇小魂是重友情的人,今天唐前輩為他而死,若是連墳前都無法祭,他又那能心安?」 鍾夢雙長吸一口氣,還留最後一線機會道:「可是他這個月還是參加了冷楓堡之役……」 鍾玉雙搖搖頭,聲音輕泣,道:「那是於公。於私,他定會選擇先尋唐前輩的墳前祭拜。屆時,武林風言四起,蘇小魂緊追唐羽仙。三姊,你想,就算蘇小魂完成了心願,能尋到這裡來,無心堂的伯叔們又會怎樣想?」 鍾夢雙這時已無了主意,只有呐呐的道:「那……那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鍾玉雙突然站了起來,跪在鍾夢雙跟前。鍾夢雙大驚,急扶起鍾玉雙,道:」小妹,……怎……怎麼這樣。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姊姊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鍾玉雙泣聲道:「絕……絕不能讓蘇小魂來我們這裡。不然,不然眾位伯叔必殺了他……」 鍾夢雙道:「不……不會的。伯叔們不是沒見解的人,他們會思索為什麼蘇小魂要追唐羽仙……」 鍾玉雙道:「不,不……就算蘇小魂被允許進入,伯叔必也不許他再離開此地,以免江湖上的流言破壞鍾家,說鍾家硬是強搶了唐門的女婿……」 鍾夢雙急道:「留在這裡,也……也沒什麼不好……」 鍾玉雙淚順頰下,道:「不,不,姊姊知道的,蘇小魂是人中龍鳳,鍾家隱居非他久留之處。況且,天下間多少不平也待他解決,怎又可能……」 鍾夢雙歎道:「你……你想要怎樣?」 鍾玉雙臉上堅定的一字一字道:「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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