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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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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羽仙大叫:「蘇小魂——」出手!唐羽仙咬牙、閉眼,出手! 琉璃破空往蘇小魂的背,在陽光下,是道七彩的陘! 陘,來自天外虛無飄渺間;來時無跡、去時無蹤。有形無相!琉璃子已到蘇小魂背後,天下無人可解!無人,除非是唐羽仙! 嘟!一聲,琉璃子嵌入門楣。蘇小魂已經停步,就讓這一切相思情化回宇宙大地之中吧!!後面,傳來唐羽仙撲到的泣聲。蘇小魂歎一口氣,又要舉步。身後,唐羽仙又躍身而起。 唐羽仙泣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連一點點機會也不留給別人?告訴我!」 唐羽仙淚如珠斷,蘇小魂並沒有回答她。死吧!大家生無法相聚,便死也在一起同赴黃泉。唐羽仙一咬牙,掌上握起地上一顆琉璃子,正狠了心,再度出手!這回,出手的慢,那道七彩的陘畫的也慢,因為,已經凝聚了唐羽仙一生的心血功力。那弧彩陘,已落下,落在蘇小魂!唐羽仙縱然想救,也已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有誰可以阻止琉璃子如此光彩的殺機?有誰可以阻止唐家排名第二的暗器? 觀音淚! 觀音有淚,淚眾生苦! 只有唐笑的觀音淚可以阻止七彩琉璃子的死亡虹。 唐笑出手。淚迎虹橋,虹斷淚! 唐笑和唐雷已在溪岸,他們走來,涉溪而過。唐雷站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有長歎。唐笑走到蘇小魂面前。 唐笑道:「我來了!」 蘇小魂也笑道:「你來了!」 兩個男人無言,該說的、想說的,都已在他們雙手緊握中說盡。男人和男人之間,並不一定要用話來溝通。唐笑明白,蘇小魂明白,可是唐羽仙不明白。 唐羽仙道:「哥——,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 唐雷顯然也明白,道:「我們為武林、為唐家。」 唐羽仙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蘇小魂願意?」 唐雷道:「我知道,因為唐伯伯已經委託了他,而他也答應了。」 「你怎麼知道?」唐羽仙猶惡狠狠瞪著蘇小魂的背。 「因為這是男人對男人的委託!這事,女人不太懂。」說話的是大悲和尚。不空大師則已經站在一個極有利於出手的位置,目標是蘇小魂!「喂!師兄,可別剛照面就想演全本鐵公雞啊!」大悲和尚的反應真快,立即擋住不空大師的出手位置。 不空大師道:「師兄,你別急,小僧不過是想問問蘇施主幾句話。」 蘇小魂聞言,朝不空大師抱拳道:「不知大師有何指教?」 不空大師道:「施主今日身負數十條命案,不知施主的作法將是如何?」 蘇小魂笑道:「大師心中八風大動,不知大師又將要如何?」 不空大師微笑道:「老衲心中是第九種慈悲風,是為天下蒼生而怒,恐怕是施主心動,而以之看老衲……」 蘇小魂點頭道:「大師禪機如此之深,又為何執著是非?以大師大智眼難道不可測出有人陰謀加害?」 不空大師微笑道:「老衲『觀心』,心中唯識!」 蘇小魂接道:「觀者何人?心是何物?」 不空大師一愕道:「觀者是佛,心本無物。」 蘇小魂大笑道:「既是佛,何來執著於有觀、無觀?心無物,又何須強調慈悲?」 不空大師一愕,正想接話,只聽見蘇小魂又大喝道:「你是誰!」 不空大師聞言如遭雷震,當時呆若木雞兀自對一空浮雲發愣。口中喃喃自語:「我是誰?我是誰?……」 大悲和尚見景,突然悠悠道:「四大皆空,四大為何?」 蘇小魂接道:「風火水土,本是無相!」 大悲和尚道:「禪的道理在那裡?」 蘇小魂道:「在目前。」 大悲和尚道:「我為什麼看不見。」 蘇小魂道:「你心中有一個我,當然看不見。」 大悲和尚道:「我因為有我看不見,你看見沒有?」 蘇小魂道:「你不但有『我』,水有『你』的觀念,在你我二者困擾之中,怎麼會看見?」 大悲和尚道:「假使我沒有你我的觀念,能否見禪?」 蘇小魂道:「沒有你和我的觀念,那誰看見了禪?」 這是當年中國佛教史上著名的惟寬禪師和一名和尚的談話。不空大師既是少林壯年一輩中有數的高僧,自然對此段禪門公案甚為熟悉。只是平日是由書入目,看來是一番思索,而現在自己正瀕臨思維界限,而聽得此一公案,當下便如當頭棒喝,一下子醒悟人間糾纏,恰如天上白雲過隙,本就是勿須用什麼心留住。 如是眾生真如之法,體性空淨,而有無量煩惱垢染,若人雖念真如,不以方便種種薰修,亦無得淨。以垢無量,偏一切法,故修一切善行以為對治。若人修行一切善法,自然歸順真如法故。 不空大師想到這裡,竟仰天長笑,對蘇小魂和大悲和尚長作一揖,也不說話,雙袖一掠飄然便往西而去。 蘇小魂讚歎道:「不空大師由執著之中解脫出來,爾後成就當真不是我們所能量計的了。」 大悲和尚也道:「今日他能明心見性,以後少林一派自可身負起武林重責。」 大悲和尚的話隱有深意,這個少林重責並非指武學而言,而是指仁義的俠風。可以看見的,是繼當年達摩東渡之後,所遺下少林寺面壁九年的天地氣機,已由離去的這位不空大師所承綿。 另一端,唐羽仙可不管什麼禪機不禪機,好不容易等到蘇小魂和不空大師談完了。唐羽仙走了過來,站到蘇小魂的面前,道:「我問你,你心中真的只有鍾玉雙,而容不下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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