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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李木劍笑道:「柳兄也不差啊!」

  兩人相視一笑。

  柳殘雪笑聲一頓道:「李兄,我們何不連袂同行?」

  李木劍一愣,這柳殘雪到底是什麼來歷,又要與自己同行,目的何在呢?

  柳殘雪有意明白似的道:「李兄,是不是怕小弟與你同行圖謀不軌,暗算於你?」

  怕!李木劍可從來沒怕過。

  往往最普通的激將法,卻是最有效的。

  李木劍明知這是在激他,可是卻無法拒絕了,這就是他的性格,他不想示弱。

  看來,這柳殘雪對他倒是挺瞭解的,要是換了別人,在這種環境下,絕不會冒險的。

  李木劍卻敢,所以他說道:「好!柳兄,那這一路就多承關照了!」

  柳殘雪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天色越來越暗,仿佛要下雨似的。

  二人順著官路,並肩而行。

  原本很平常的路,卻越來越詭譎起來。

  仿佛,這路通向的是地獄。

  李木劍與柳殘雪並排談笑而行,誰也沒有超前,誰也沒有落後,因為,誰也不肯冒險。

  兩人越來越快,到最後已展開輕功,飛馳而行,二人明是趕路,實則是一場較量。

  暮春三月,雨來得很快,淅瀝的小雨已淋濕了路面。

  雨中,只能看清兩個灰影越來越小,瞬間功夫已成為兩個黑點。

  假若細心眼快的人,一定能看清二人奔行的路線,竟形成一條無雨的通道。

  二人的身形猛然刹住,一左一右,與起步時一樣,不差分毫。

  更令人震驚的是,二人身上一點也沒濕,甚至二人站定之後,頭上的雨像受到了阻擋似的。竟落不下來。

  李木劍與柳殘雪相視片刻,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雨,這才淋濕了二人的衣服。

  李木劍在停下的瞬間,瞧見柳殘雪的鞋邊略有水跡,但他卻裝著不知道,爽朗地道:「柳兄,你我不分勝負,旗鼓相當啊。」

  柳殘雪卻苦笑道:「李兄,不必替小弟掩飾了,我是輸了,你知道的。」

  好厲害的柳殘雪,你當真輸了嗎?

  李木劍微笑道:「柳兄你並沒盡全力。」

  柳殘雪眉頭一展道:「李兄,難道你就施盡全力了嗎?」

  兩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任憑雨濕衣裳。

  至於二人有沒有盡力,那只有二人心裡有數了。

  他們停住身形的緣故,是因為馬路中間正橫躺著一具屍體,一具膚色烏紫,七竅流血,中毒而死的屍體。

  李木劍淡淡地道:「好厲害的毒,似乎比奪魂鏢上的更加厲害陰損。」

  柳殘雪不敢接觸屍體,掌底勁風急起,已把屍體掀翻過來。

  「噹啷!」從屍體手中掉下一枚藍汪汪的毒鏢來。

  「奪魂鏢!」二人同時說道。

  掉下的毒鏢與殺獨角怪的鏢式樣一般無二,那麼,死的一定是奪魂鏢沙定了。

  柳殘雪又一掌把屍體震翻過來,俯身仔細察看。

  「碧嶙針!」他驚呼道。

  李木劍驚愕地問道:「什麼是碧嶙針?」

  柳殘雪道:「是『碧嶙魔姬』的成名暗器,針上有毒,比奪魂鏢更為厲害百倍。」

  李木劍搖頭道:「如若對女人疏忽大意,那就等於自殺。」

  柳殘雪道:「不錯,看沙定的致命處在腦後玉枕穴上,就說明他沒有把女人放在心上。」

  李木劍聳聳肩道:「可惜!他一定死得不明不白。」

  柳殘雪輕笑道:「看這些被殺的人都是著了暗算,我們可也不能疏忽大意噢!」

  李木劍自信地道:「柳兄放心,我現在絕不會再粗心大意的,因為,吃過一次虧的人,是不會再有第二次的。」

  柳殘雪強笑道:「但願如此。」

  李木劍對柳殘雪道:「柳兄,是不是也把他埋了,那兒正好有一個坑。」

  柳殘雪道:「當然,同屬武林同道,這是應該的。」

  說完,柳殘雪又照樣埋了奪魂鏢沙定的屍體,在通往鬼城的路上,又多了一個冤死鬼。

  雨已停了下來,天色卻沒變好。

  兩人沒有再較量輕功,緩步而行,卻依然並肩不差分毫。

  柳殘雪邊走邊道:「李兄,你倒是挺謹慎的。」

  李木劍一笑,說道:「柳兄,走上這條路的人誰不謹慎,難道柳兄不會嗎?」

  柳殘雪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

  誰不謹慎呢?

  除非,這個人是不想活了。

  接下來是一陣子默行。

  李木劍心裡暗自嘀咕,這柳殘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來奪寶藏?又有些不像。

  雖然,李木劍覺得柳殘雪的事有些俠義味,但他說話的語氣,眼神卻又太過偏激,有些邪惡。

  像柳殘雪這般年紀,李木劍應當很容易和他交上朋友的,但他又不知怎麼的,就是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

  大概是柳殘雪城府太深的緣故吧,使人總覺得他對人不是那樣的真誠熱情。

  比如,柳殘雪似笑非笑的神情,就令李木劍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心事。

  朋友,應當是真誠與熱情的結合。

  李木劍正想得出神,柳殘雪突然對他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心機很深?」

  李木劍一愣,想不到柳殘雪竟能看破他的心思,在這種人面前,根本就用不著隱瞞,所以,李木劍點頭道:「是的!」

  柳殘雪輕笑道:「在江湖上混的人,如果沒有心機,那麼他早就死了。」

  「你的話有道理。」

  「你害怕了?」

  「不!」

  「為什麼?」

  李木劍平靜地道:「因為有心機的人並可怕,可怕是那種既有心機又會偽裝的偽君子。」

  「你好像在說我?」

  「沒有!」

  「哦!」

  「你雖然極具心機,卻不是偽君子。」

  「那我是什麼?」

  「那只是有你心裡最清楚。」

  柳殘雪笑了,笑得很神秘。

  他說道:「你好像也很瞭解我。」

  李木劍微笑道:「不,我對你並不瞭解。」

  「我們能成為朋友嗎?」

  「不知道!」

  柳殘雪又笑了,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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