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_聖劍神刀_秦紅

一一九

　　雷始平微微道：「你見到屍體後，就能認出兇手嗎？」

　　張方遠道：「不錯，跟華容有關係的人我都差不多知道，只要她是怎麼死的，我就能大致判斷是誰下的手。」

　　雷始平仍在沉吟，淩雲卻道：「好！假如你真有這個把握，倒不妨讓你看看。」

　　說著首先在前引路，丐幫的弟子自然不敢攔阻了，恭身肅立分列兩旁，張方遠毫無所懼地跟在他的身後。

　　雷始平卻沒有跟過去，二人走進草堂，只見林玄鶴身上帶著劍傷，垂手凝立在一具紅漆棺木旁邊。

　　淩雲見那具棺木已經蓋好了，不禁微怔道：「你怎麼把棺蓋封上了，那屍體還要辨認的。」

　　林玄鶴望了張方遠一眼道：「屬下並未封死，因為怕灰塵沾汙屍體，才暫時蓋上，隨時都可以打開的。」

　　淩雲道：「好！你把它打開來。」

　　林玄鶴頓了一頓，欲言又止。

　　張方遠卻迫不及待地道：「她又不是你們丐幫的人，要你們這麼小心幹嗎？」

　　說著大步上前掀開棺蓋，卻另外還有一層白綢遮住屍體，淩雲怕他的動作太魯莽冒瀆了易華容的遺體，正想上前掀開白綢。

　　林玄鶴急叫道：「掌門人！動不得。」

　　淩雲的手已摸到白綢上，連忙又縮了回來道：「為什麼不能動？」

　　林玄鶴頓了一頓才道：「這位夫人的遺體因壽衣未及準備，故而才用素綢擋了起來。」

　　淩雲一呆道：「這倒是造次不得。」

　　張方遠連忙道：「難道她身上沒有穿衣服？」

　　林玄鶴道：「原來的衣服為血跡所汙。」

　　淩雲一聽忙道：「張……先生，你我似乎不便。」

　　張方遠笑了一下道：「她當年還跟我一床睡覺呢！就是不穿衣服，我看看有什麼關係。」

　　說著去掀白綢，淩雲忙道：「等一下！」

　　張方遠回頭望著他。

　　淩雲一揮手道：「林道長請出去。」

　　說著自己也背過身子。

　　林玄鶴會意，連忙退到門口，同時還招呼淩雲道：「幫主也請出來吧。」

　　淩雲本來也想出去的，可是他又怕張方遠會對易華容的遺體作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乃搖搖頭道：「不！我背著身子就好，你出去吧。」

　　林玄鶴目中似乎另外有別的意思，但是他想了一下，只是輕輕地道：「掌門人要小心一點。」

　　張方遠已不耐煩地道：「你快滾吧！易華容生前對我那麼好，我還沒把她看在眼裡，現在人都死了，難道還會對她屍體怎麼樣？」

　　林玄鶴低頭退到屋外，淩雲究竟不太放心，目中雖然不敢移近棺中，卻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張方遠的舉動。

　　只見他一掀白綢，連忙退後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拔劍，淩雲大吃一驚，連忙趕上大喝道：「你想幹什麼？」

　　口中叫著，手上的長劍也卷了過去，卻見棺中屍體也躍了出來，一片寒光向張方遠罩去。

　　由於淩雲的動作太快了，剛好趕在張方遠與棺木之間，他的本意是阻止張方遠去破壞屍體的，這一下卻擋住了張方遠，那片寒光罩向了他的身上。

　　基於本能的反應，他利用聽風劍上的招式，回身撩出一劍，當當一陣激響，把他逼退了一步。

　　屍體怎麼復活了？他正在心中駭疑，見那屍體根本不是易華容，而是剛離開不久的司空慕容。這一驚比諸屍體複生尤大，他張口結舌，語無倫次地問道：「司……司空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司空慕容手挺秋痕劍，一臉怒色，瞪視著張方遠厲聲道：「張方遠！你這個卑劣無恥的畜生，你還有臉來見我母親的遺體？要不是淩大俠替你擋了一下，我早已割下你這顆狗頭了，不過你別高興，今天你還是難逃一死。」

　　張方遠凝視了她片刻，突地哈哈一笑道：「原來你就是華容的女兒，好，好極了，早知你這麼漂亮，我就不會跟華容決裂了，耐心地守著她，等你長大了……」

　　司空慕容聽他越說越不像話，粉臉一寒，殺機洋溢，手中秋痕劍一舉，又待攻了上去。

　　淩雲卻看見華容屍體仍是留在棺底，這才明白剛才司空慕容是睡在她母親的屍體上，躺在棺中，大概是想出其不意，一下子殺死張方遠的，難怪林玄鶴對自己一再暗示。

　　第五十九章　各逞心機

　　張方遠雙目瞪得像銅鈴一樣，怒吼了一聲，司空慕容手勢略動，劍光輕閃，張方遠又吼了一聲，口中鮮血直噴，同時還吐出了幾枚斷齒，痛得雙腳直跳。

　　大概是他想嚼牙自盡，被司空慕容先發覺了，一劍削落了他幾顆牙齒，而且還冷笑道：「你假如能用牙床把舌頭咬斷，我倒是可以發發慈悲，准你早點解脫。」

　　張方遠既無法回答，也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像瘋獸一般亂蹦亂跳，司空慕容的臉色上始終是一片冷漠。

　　張方遠已無力為戰，她自然也收了劍式，可是她仍注意著張方遠的一舉一動，發現他有自殺的意圖時，就用劍在他身上重要的地方刺一下。

　　一個人連續遭受到裂頰、敲齒、斷指的慘刑，而且這些部位都是人體感覺最靈敏的地方，假如張方遠沒有武功基礎，恐怕早已被疼痛刺激得昏過去了，就因為他忍耐的能力超過常人，他身受的痛苦也倍于常人。

　　雷始平的表情與司空慕容一樣，好像頗為欣賞這殘忍的活劇，淩雲卻忍不住了，皺皺眉頭道：「司空小姐，你還是殺死他算了。」

　　雷始平笑笑道：「虧你還是個男子漢，怎麼心腸這麼軟，以這人生平行事，難道不應該受點罪？」

　　淩雲怫然道：「始平！你怎麼也說出這種話來了，不錯，我是個男人，可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對於敵人最嚴厲的處置方法，也不過是一劍削下他的腦袋，絕不會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折磨敵人。」

　　雷始平笑笑道：「所以這就是女人比男人厲害的地方，你別看女人平時溫順得像一隻依人的小鳥，凶起來卻是像一頭猛獸。」

　　淩雲不以為然地道：「始平！你說錯了，我雖然沒見過猛獸噬人的情形，可是我知道猛獸絕不會是這個樣子害人的，你們簡直是……」

　　雷始平緊緊接著問道：「是什麼？」

　　淩雲頓了一頓，才大聲道：「是惡魔！」

　　雷始平與司空慕容都為之一震，四隻眼睛同時盯在淩雲的臉上，她們也同時明白淩雲對她們此時的反感。

　　雷始平立刻道：「雲！如何處置張方遠是司空小姐的權利，我們可干涉不了。」

　　司空慕容朝她望了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淩夫人，我只顧自己快意懲仇，竟忘了你與張方遠之間也有一段過節，現在我把他讓給你處置。」

　　雷始平怔了一怔，知道司空慕容的用意在加深淩雲對自己的反感，乃笑了一下道：「司空小姐此言當真？」

　　司空慕容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胸中的一口惡氣已經出了，淩夫人要怎樣對付他都行。」

　　雷始平笑笑道：「那就謝謝你了。」

　　說著朝張方遠走去，驀地一把，點向他胸前的穴道，張方遠啊了一聲，翻身栽倒在地上。

　　淩雲大急叫道：「始平！你不許再折磨他了。」

　　雷始平一笑道：「你認為我也是惡魔嗎？」

　　淩雲微怔道：「那你要怎樣對待他？」

　　雷始平笑而不答，卻移頭向林玄鶴道：「林長老，麻煩你替他治一下，用最好的刀創藥。」

　　司空慕容一怔道：「你要救他？」

　　雷始平微笑道：「司空小姐既然將他交給我處置，就不必問我要如何對待他。」

　　司空慕容呆了時刻才道：「可是我並沒有要你救他。」

　　雷始平笑道：「雖然他也欺騙過苦果，可是小姐給他的處罰已經夠了，不如留下他的性命，讓他在懺悔的心情下了此殘生。」

　　司空慕容冷笑道：「你真會做好人。」

　　雷始平也笑道：「我嫁了一個菩薩心腸的丈夫，總不能在他心中留下個惡魔的印象。」

　　司空慕容臉色一變。

　　雷始平立刻又笑道：「他六根手指已殘，再也無法使劍了，小姐何必擔心他會報復呢。」

　　司空慕容冷笑道：「我決不會擔心他會報復，而且我倒是希望他日後能有一天將我今日施之於他身上的再照樣加到我身上來，我只是替淩夫人擔心。」

　　雷始平笑問道：「小姐替我擔的什麼心？」

　　司空慕容神色一轉道：「我對於張方遠也許是狠一點，可是想到他對我母親所造成的侮辱與傷害，我惡魔的心腸還可以有個解釋，淩夫人與他縱有過節，總不會與我一樣深吧？對於你剛才內心仇恨的表現又將如何解釋呢？」

　　雷始平淡然道：「苦果的前身叫做雷長恨，若以我們的關係而言恐怕比小姐的母女之情尤為深切，因此小姐若是讓我對付張方遠時，只怕會更殘忍一點。」

　　司空慕容原想揭穿她的虛偽面目，暗示淩雲雷始平在她內心裡並不比自己更善良，卻不想雷始平會有此一說，怔了一怔才道：「那你為什麼不繼續給他一點苦頭吃，反而要為他治療呢？」

　　雷始平笑笑道：「我覺得留住他的性命比殺死他更有意義，至少可以使他更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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