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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五十七章 銀蹄驚變

  爛眼三答應一聲,出門而去。

  雷始平又對李飛虹道:「李長老!黃山苦果的墳必須刨開,鞭屍碎骨,勢在必行,別理會宗儀,他若是敢阻止,你儘管殺了他。」

  淩雲連忙道:「始平!算了吧!人已經死了。」

  雷始平正容道:「不行!第一次我原諒了她是因為她沒有將恨天姑姑的劍法洩露出去,這一次是再也不能寬恕了,這是恨天姑姑的遺命,想想她對你的恩惠以及武當的成全,你也不應該阻止這件事。」

  淩雲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得道:「那宗老前輩……」

  雷始平道:「宗儀這老頭子最沒有出息,苦果雖然對他鍾情於前,卻又為張方遠移情於後,為了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他還為她守靈呢!你沒有看他那付德性,抱著墓碑終日流淚,死了父母也不是那樣傷心法。」

  淩雲,忽然覺得雷始平有點過於不近人情了,可是他沒有表示出來,只輕輕一歎道:「他也夠苦的了,何必要去折磨他呢?李長老!你去的時候,最好找個理由將他支開,不要直接跟他發生衝突。」

  李飛虹答應一聲,見他們沒有別的指示了,才告辭而退。

  淩雲想了一下又道:「你們在黃山上隱居練功,苦果又怎麼能知道的呢?仙霞嶺上的那些人又怎麼樣了?」

  雷始平道:「仙霞嶺上的人都在很安靜地練劍,以備與你會合,共禦七海劍派,只是苦果與宗儀二人怎麼能找到黃山向我求助,我也弄不清楚,雖然我問過宗儀,他像木頭人似的只會掉眼淚,氣得我真想揍他。」

  淩雲心中頗替那可憐的老人難受,見了雷始平的神色,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催促道:「走吧!找林玄鶴去,假如易華容還沒有收殮,你也好研究一下劍痕,我希望下手的不是司空皇甫,剛才你對司空慕容說的那些話,我認為實在是多餘,無論如何他們是夫婦,怎麼會殺死她呢?」

  雷始平冷笑道:「我倒覺得司空皇甫這個人越來越可怕,妻子有了外遇,他應該去找人拼命才對,可是他居然跟人家攀上交情,稱兄道弟的……」

  淩雲一驚道:「始平!說的是誰?」

  雷始平依然冷笑道:「自然是那個張方遠,難道你沒有看見我提出這個名字時,司空慕容是怎麼樣的表情,先前她還裝著不知道的,誰曉得他們是一筆什麼爛帳。」

  淩雲正色道:「始平!這種事你更不可亂說,這有關於人的名節,怎能胡加猜測。」

  雷始平笑笑道:「鑄情劍是易家的寶物,怎麼會落到張方遠手中,其內情不言而可知,再說張方遠連心如枯木的苦果都能騙得動,易華容又何能例外,這傢伙的年紀太老了,要是他年紀輕一點,我倒是想跟他逗著玩玩,他專門在女人身上討便宜。我也要叫他在女人手裡栽個跟頭。」

  淩雲連忙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我們快走吧。」

  雷始平含笑不語,與淩雲並肩出門,水蜜桃已經起來了,見到他們後,忙又跪下道:「弟子不知是幫主法駕到此,多有冒犯,罪該萬死。」

  淩雲一揮手道:「算了!以後對人的態度可得放尊重一點,我已下令撤除流鶯部,你會同查大媽,率領門下弟子一起到西門外蘆溝橋畔小竹林聽候命令。」

  水蜜桃叩首起立道:「弟子遵命。」

  雷始平笑笑道:「我很喜歡你,以後你跟著我辦事吧,我要好好地栽培你一下。」

  水蜜桃又恭身道:「謝謝夫人。」

  淩雲又叫爛眼三把馬牽過來,司空慕容沒有把馬騎走,正好給雷始平乘用,二人略作交代,就上馬而去。

  為了趕路,馬走得很急,街上的行人紛紛躲避,淩雲與雷始平二人雖然劍法精絕,騎術卻很平常,只不過勉強懂得控轡而已,所以這一放馬急奔,多少有點難以控制,大人躲得快,小孩子卻不見得有那麼靈活。

  馬才出大街不遠,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女孩,梳著兩條辮子,正在街心玩著一架風車。

  淩雲的馬收韁不住,一直對她撞去,淩雲大吃一驚,要想驅馬閃開已是不及,眼看著馬蹄就要落在她身上。

  就在這危急的關頭,斜裡掠出一條人影,伸手抱住那女孩子滾過一旁,雷始平也適時發出動作,她是怕馬蹄會踩死那女孩子,逼不得已,手中馬鞭飛卷而出,原是想把那女孩子卷開以免喪身蹄下。

  誰知斜裡的人影已經比她快了一步,雖然女孩子被救了出來,雷始平的一鞭卻卷在那人的脖子上。

  吧的一聲,鞭梢在那人的臉上擊出一條紅印,那人憤怒地喝了一聲,伸手一帶,將雷始平從馬上拖了下來。

  淩雲已勒住了馬,連忙跳下來,見那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衣著鮮明神采不凡,只是臉上充滿了怒色。

  他心中有愧,連忙一拱手道:「謝謝兄台。」

  那人放下手中的女孩子,冷冷一笑道:「你們是什麼東西?長街之上,縱馬行兇,而且還敢隨便動手打人。」

  雷始平被那人從馬上拖了下來。心中已然有氣,再聽他如此說話,怒意更甚,厲聲喝道:「混帳!你說話客氣一點,我那一鞭不是存心打人。」

  那人也怒道:「不存心打人?那你揮鞭子做什麼?」

  雷始平喝道:「你長了眼睛沒有?我是怕傷了這小女兒,才想用鞭子把她卷開,誰叫你自己湊上來的!」

  那人冷笑一聲道:「說得倒輕鬆,就憑你那一鞭子能把人卷開。」

  雷始平一言不發,抖手又是一鞭,向那人的頸子上擊去,那人連忙伸手來格,誰知雷始平手腕一沉,鞭勢下落,卷在那人的腿上,伸手一扯,將那人摔出七八丈遠。

  淩雲連忙喝道:「始平,你這是幹什麼?」

  雷始平冷冷一笑道:「他認為我那一鞭子沒有用,所以我才表演給他看看,連他這麼大的人都卷得開,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呢。」

  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鐵青,冷冷地道:「好!好鞭法!剛才算我多事,你們是那一家府裡出來的?」

  這時人群中出來的兩個跨刀的官人朝那人喝道:「混帳東西,你連二殿下的坐騎都不認識。」

  那人怒聲道:「我不認識畜生。」

  那官人悖然變色道:「混帳!你居然連二殿下都罵起來了,你還得了!」

  那人更怒道:「這有什麼了不起,就是老二自己騎在馬上,我也敢罵他。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京師重地,長街驅馬,還有王法嗎?」

  那官人聽他把二王子叫做老二,不禁一怔,京師做公的官差心思何等靈活,知道這人一定大有來頭,連忙一改傲態,彎腰恭身道:「請問您老是那一處?」

  那人一擺手道:「這個你不用問,既然這兩頭畜生是老二門下的,我自會找他算帳去。」

  說完又冷笑一聲,回頭就走。

  雷始平聽他說話時人獸不分,將他們二人也比作畜生罵在裡面,不禁心頭有氣追上去想找他算帳,卻被淩雲拉住了道:「算了!始平,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雷始平怒道:「什麼不對,他不出來多事,也不見得會出人命。」

  淩雲正色道:「話不是這樣說,人命大於一切,他挺身出來救人也是一片好意,萬一你那一鞭子不能及時把那個小女孩卷開呢?算來我們還應該感謝才對。」

  那官人卻垂手道:「淩大俠,就是您真的踩死了人,二殿下也擔待得起,不過那傢伙口氣很大,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您能不能去問問清楚。」

  雷始平心中忽地一動道:「你們做公的都不認識他?」

  那官人乾笑一聲道:「京師貴人太多了,有許多貴人都喜歡微服出遊,小的實在弄不清楚。」

  雷始平目光一轉,卻見水蜜桃等人已跟著出來,連忙用手朝那人的背影一指,水蜜桃會意跟了過去。

  雷始平又把爛眼三叫過來吩咐道:「你等在此地,聽候水蜜桃的回音後,馬上通知我。」

  爛眼三點點頭。

  淩雲一皺眉道:「始平,人家已經走了,你何必還多事呢?」

  雷始平對他的話暫不作答理,舉目四下一望,然後才冷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淩雲不禁一怔,連忙問道:「始平!你又想到什麼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雷始平微笑著問他道:「你剛才怪我多事倒的確有理,我那揮鞭救人之舉實在多餘,你說是嗎?」

  淩雲聽得莫明其妙,睜大了眼睛道:「這倒不能說多餘,因為你並不知道會有人突然出來救她。」

  雷始平笑著道:「那個人就是不出來,我敢擔保也不會出人命,這根本就是一個故意的安排。」

  淩雲不通道:「你又亂講了。」

  雷始平仍然笑笑道:「可惜那小女孩不見了,否則找她問問,就可以知道我是否亂講。」

  淩雲聞言連忙朝四周一望,果然已經看不見那個小女孩的蹤跡,心中雖然孤疑,口中仍是說道:「也許被她的家人帶走了,也許回家去了。」

  雷始平笑道:「這都沒有關係,我只想問你,你自始至終,可曾看見那個小女孩有過驚惶的表情?」

  淩雲又是一怔道:「這個我倒沒有注意。」

  雷始平道:「我注意了,你的馬頭已經挨到她的身邊附近,她還咧著嘴在笑呢。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怎麼能鎮定到這種程度,你不覺得可疑嗎?」

  被她這一說,淩雲也記起來了,直到那個人救出小女孩後,將她放在路邊上,她的臉上仍然浮著笑容。

  這只有兩個解釋,一個是她哧傻了,一個是她本身已有很好的武功訓練,才能表現出這份修養,而且照情形來看,定然是屬於後者,因為那小女孩假如是由於驚惶過度的話,在事情過去後一定會嚎啕大哭。

  雷始平從他的神色上也知道他相信這件事了,乃笑笑道:「你對這件事作何看法?」

  淩雲惑然道:「我不懂,假如這是一個故意的安排,則其中用意何在呢?是誰作的安排呢?」

  雷始平笑道:「目前我有兩種推測,要等爛眼三與水蜜桃探出那個人的身份後,就可以決定了。」

  淩雲連忙問道:「是那兩個推測?」

  雷始平道:「一個是二王子。」

  淩雲連忙搖頭道:「不可能吧,二王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對他全無好處。」

  雷始平笑道:「從表面上看,不但沒有好處,而且還有壞處,他在蘆溝橋前當著朝中大臣承認你與他有關係,而你又騎著他的馬在大街上闖出這件事,傳到皇帝的耳中,對他頗為不利,假如他因為這件事而有了困難來找你幫忙,你能拒絕嗎?」

  淩雲呆了一呆道:「這個……」

  雷始平笑道:「這個就叫做權術,先把你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叫你無法拒絕為他所用。」

  淩雲有點生氣地道:「假如他是利用這種手段來要脅我,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我寧可被天下人視為忘恩負義,也不能成為他爭權奪勢的工具。」

  雷始平歎了一聲道:「所以我要勸你一句話了,處在這種複雜的環境裡,光是講究正大光明是不夠的,假如不是因為我在旁邊,看出其中的詭詐,你對於他的請求一定會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墜入其彀中而不自覺。」

  淩雲默然片刻才低聲一歎問道:「那第二個可能呢?」

  雷始平道:「第二個可能是與二王子敵對的人所作的安排,故意造成你在京師長街縱馬跋扈的情形,用來作為攻擊二王子的藉口,甚至於利用皇帝的壓力來叫二王子治你入罪,給他一個大難題,假如這一個可能屬實,你倒是應該義不容辭地給他幫一個忙。」

  淩雲想了一下道:「我倒希望第二個可能,那樣最了不起我挺身出來認罪就是了。」

  雷始平卻搖頭道:「你一心想做個清白的人,只怕事實不會如此簡單,別說二王子不肯答應,丐幫中的人以及武林同道都不會答應,有很多重要的事靠著你去領導主持,你怎麼可以去服罪入獄呢?」

  淩雲坦然道:「我自己犯了罪,理應受國法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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