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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言必中輕蔑地抬腿向杖上踏去。

  誰知嶽鎮江這一招卻異常巧妙,杖尖輕翻,居然滑過了他的腿,結結實實地敲在他腰眼上。

  言必中身子被打得一個踉蹌,可是立刻站直了,完全不像是受過重擊的樣子。

  嶽鎮江這才怔住了。

  陰海棠在旁道:「岳長老,你的棒招雖然精妙,可是這兩個賊子參悟玄功已略具根底,以你那枝竹杖是殺不死他們的。」

  佟尼立刻道:「玄功秘笈之精妙的確世間少有,他們兩人只不過受了老夫十數日之薰陶,即具如此成績,因此老夫非得到它不可。」

  嶽鎮江呆了一呆才對淩雲道:「幫主請恕屬下無能,除賊之事,恐怕要勞動幫主親為了。」

  淩雲點頭道:「我也覺得很耽心,照他們進步的情形看來,再過一段時日,連我也不見得能制住他們。」

  言必中見淩雲有動手之意,連忙道:「幫主手中神劍太利,請准我也用武器對敵。」

  淩雲慨然道:「這是自然,我從不殺空手的敵人。」

  言必中伸手朝懷中掏去,可是沒等手拿出來,忽然轉身朝後走去,口中還道:「幫主既是不殺空手之人,我就不必取武器了,想幫主也不能殺我。」

  淩雲大聲道:「站住!我只對有勇氣的人講規矩,你若是如此無恥,我從背後也能殺死你。」

  言必中站住腳步道:「那幫主是逼我一戰了。」

  說完轉過身來,手中已多了一具蝕骨噴筒,連栓塞都拉開了,抬手即可噴射,淩雲不禁怔住了。

  言必中哈哈一笑道:「幫主沒想到我身上也帶著一具這個玩意吧!」

  淩雲一哼道:「我只是想不到你會如此卑鄙。」

  言必中淡淡一笑道:「我是逼得沒辦法,幫主的劍法太快了,我若是不想法子背過身去擋住幫主的視線,只怕根本沒機會取這玩意兒。」

  淩雲滿臉都是不齒之色,連話都懶得跟他多說,言必中還得意萬分地道:「現在局勢改觀了,該是輪到我神氣了,幫主在臨死之前,還有什麼遺言?」

  淩雲莊容道:「我沒有遺言,你也不必得意,不管你的蝕骨噴筒多厲害,仍是難逃我出手一劍。」

  言必中笑道:「我相信幫主的話,但也不能不存萬一之想,劍鋒雖利,尚可避之機,毒液一射,幫主卻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淩雲一提劍道:「那你為什麼不出手呢?」

  言必中笑道:「我對幫主的人格的確是萬分的欽敬,因此在幫主臨死之前,我想多欣賞一下幫主的豐儀,好在心中長留一個深刻的印象。」

  嶽鎮江想撲上去先替淩雲擋一招,誘發言必中的蝕骨噴筒,可是管不死突然搶先一步,攔在他前面道:「你不要急著送死,老言手上藏了私,我自然也不會例外,這是替你們兩人準備好的,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站好,等著幫主送終後,你們再跟著去,豈不大佳。」

  說時手中也握著一具蝕骨噴筒,對準著岳鎮江與陰海棠。

  嶽鎮江怔了一怔才道:「兩具噴筒能同時殺死三個人嗎?」

  管不死也是一怔道:「照你們的功力來看,要同時殺死也許不可能,不過一具殺死一個人絕無問題。」

  嶽鎮江連忙道:「陰長老,你……」

  陰海棠飄身移開數尺,使得自己與淩雲嶽鎮江之間各持丈許距離道:「不用岳大哥吩咐,小妹早有此意。」

  嶽鎮江這才一笑道:「幫主,蝕骨噴筒只能用一次,屬下與陰長老先行出手,幫主就可以放心除害了。」

  淩雲正色:「不用,我自己來。」

  陰海棠一急道:「幫主怎可以身試驗?」

  淩雲豪氣萬丈地道:「幫主可以補選,丐幫卻不容分潰,我與岳長老各對一人,你卻必須留下。」

  陰海棠怔然道:「為什麼要我留下呢?」

  淩雲道:「汙衣門尚有李飛虹長老可為主持大局,淨衣門卻全仗你來維持,這就是你不能死的原因,只希望你以後與李長老能合作無間,使丐幫日益昌大,我們今天的死就有價值了。」

  陰海棠想想又道:「可是屬下一人無力除此二賊。」

  淩雲一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出手之後,即使不能殺死他們,也絕對可以叫他們雙臂全殘,那時你盡可從容地收拾他們。」

  管不死微感懍懼道:「幫主真有那麼大的把握嗎?要知道這筒中的毒液沾體即生效,到時幫主只怕動不了了。」

  淩雲淡淡地道:「那就是丐幫合當遭劫,大家也只有認命了,陰長老!你退後幾步,假如我不能殺傷他們,你就敢快離開,他們要是不肯放鬆……」

  二王子立刻道:「這一點由我負責,淩兄義薄雲天,我就是拼了一死,也要為淩兄盡這一點力。」

  淩雲笑笑道:「那我就更放心了。」

  說完朝嶽鎮江道:「等陰長老退到兩丈之外,我們就開始發動。陰長老,我不能分神去注意你,你自己估量著到達安全地區後,就打一個招呼。」

  陰海棠怔了片刻才低聲道:「屬下遵命,願天佑幫主,使幫主能脫出凶危。」

  說著慢慢移動腳步。

  淩雲與嶽鎮江視死如歸,倒是不覺得怎麼樣,管不死與言必中反而十分緊張,可是面臨著生死關頭,也別無選擇餘地。

  雖然他們把乞憐的眼光望向佟尼,這老頭子竟是呆呆地想著心事,根本沒注意他們。

  陰海棠退到相當距離後,站住腳步,大聲叫道:「幫主!你可以出手了。」

  其實她這一聲叫是多餘的,她才張開口,聲音還沒有發出來,管不死已來不及地一按栓紐,射出大蓬黑水,言必中也只比他慢了一刹那。

  淩雲與嶽鎮江也早已作了準備,黑水剛離筒,劍杖同時發出,冒著毒汁沖了過去,言必中正對著淩雲,劍光及體,連哎呀兩個字都沒叫出口,即已腰斬成為兩截。

  管不死較為狡猾,他發作最早,逃得也最快,而且是從橫裡躍開,嶽鎮江的一杖只掃中他的後股,將他打得一個翻滾,滾跌在滿地的黑水裡,淩雲的劍跟著掃至,斜裡劈到一股勁風,將他往前一撞,以毫釐之差,使管不死逃過腰斬之危,可是他的一條胳膊卻跟身子分了家。

  那突然出手的人是佟尼,他推開淩雲之後,彎腰想去抓地上的管不死,可是手才伸出去,又急快縮了回來。

  因為管不死的身上沾滿了黑水,他也不敢去觸那劇烈無比的蝕骨毒水,倒是陰海棠滿臉含笑地過來,一把提起管不死,在他被削斷胳膊的傷處又擊了一拳。

  管不死本已痛昏過去,被他這一擊又痛醒過來,睜著一雙怒目,張口想說話,就是苦於發不出聲音。

  陰海棠微笑道:「管不死!這下子你可管死無疑了。」

  管不死對她的話倒是不注意,一雙眼睛移向淩雲與嶽鎮江,見他們滿頭滿身都沾滿了黑水,卻是安然無恙,不禁大為詫惑。

  陰海棠笑道:「你一定很不甘心是不是,只怪你的名字取的不好,你既然叫管不死,你那玩意兒怎麼治得死人。」

  管不死眨眨眼睛,痛苦萬分地呻吟道:「陰……陰海棠,你究竟用什麼方法破了我的蝕骨毒槳。」

  陰海棠笑笑道:「你那毒藥有解方嗎?」

  管不死道:「自然沒有。」

  陰海棠笑道:「那你還問什麼?」

  管不死呆了一呆才道:「可是……」

  陰海棠笑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過是把你們的蝕骨噴筒中毒槳換了出來,灌進黑墨汁而已。」

  管不死又是一呆,然後叫道:「你胡說!這些噴筒都是我親手制練的毒槳。」

  陰海棠笑道:「可是你不該偷懶,把毒槳交給別人去灌筒,十室之色,必有忠信,淨衣門中,也不會完全是貪圖富貴的叛賊。」

  管不死瞪著厲目大叫道:「林子久!這天殺的狗賊!難怪今天他不肯出來。」

  陰海棠一笑道:「只怪你太粗心,我不相信你事前會不調查一下他的身世。」

  管不死叫道:「我知道他是林玄鶴的兒子,可是那牛鼻要殺他,是我把他救出來的,他老子還砍斷他一隻手。」

  陰海棠搖搖頭道:「這就是你糊塗的地方,林玄鶴是丐幫中最忠義的一個人,他怎麼會有個不忠不孝的兒子,那一番做作完全是苦肉計,王佐斷臂,史有前例,你自命飽讀百書,怎麼會想不到這件掌故。」

  管不死大叫一聲,又昏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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