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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淩雲莫明其妙。

  雷始平卻擺擺手道:「別的都不必說了,你怎麼會想到我們與管言二人事先有所勾結呢?」

  陰海棠又低下頭道:「那是小妹對二位瞭解不夠,可是今天見到掌門人……」

  雷始平笑道:「你以為我們是利用這一個方法來消滅淨衣門的勢力嗎?」

  陰海棠訕然道:「岳幫主大仁大義的心胸,小妹今天已目受耳接,自然不敢再存那種想法,可是蒲幫主在世之日,確實有過這個打算。」

  說到這兒她忽然覺得自己失言了,連忙道:「對不起!蒲幫主已經死了,我實在不應該再講這些,尤其是當作二位的面前。」

  雷始平卻閃閃眼笑笑:「沒關係!窮家幫是大家的,幫主並不能代表所有的人,蒲幫主一人的行為也並不代表汙衣門全體弟兄的意思。」

  陰海棠神色一松道:「這麼說來汙衣門對于蒲幫主之死,並沒有怪到我們。」

  雷始平對於其中曲折並不瞭解,自然也沒有辦法作肯定的答覆,所以她只好不動聲色地一笑道:「那倒很難說,最主要的是你們必須捫心自問,有沒有可怪這處。」

  陰海棠怔了一下,又抬頭看看淩雲才輕聲歎道:「事到如今,我只好誠實說出來了,蒲幫主之死,我確實有點責任,不過絕不是我殺死他的。」

  雷始平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陰海棠望了她一眼道:「蒲幫主側身宮庭,成為太子門下食客,李大姐知道嗎?」

  雷始平所以要冒充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因為她與淩雲先後參與了二王子七王子爭奪權勢之變,凡是與宮庭有關的事,她自然要弄個清楚。

  因此她故意略作沉吟道:「不知道,蒲幫主這幾年來很少與我們碰頭,我們只接到他的死訊。」

  陰海棠一歎道:「汙衣門在二位的督導下,都是些富貴不能淫的節烈之士,蒲幫主自然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二位了,可是他投效宮庭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而且他為了邀功,很想把窮家幫的弟子引入宮庭,作為他的勢力。」

  雷始平不通道:「這不可能吧!窮家幫的弟子以安貧樂道為守身金律,蒲幫主怎敢如此妄為。」

  陰海棠道:「大姐說得很對,可是只限於汙衣門的弟子而言,所以蒲幫主不敢向你們透露他的意思,不過他確實對我表示過。」

  雷始平冷笑一聲道:「誰叫你們身為丐幫,卻不肯著破衣呢?」

  陰海棠怫然道:「李大姐這話不對了,汙衣淨衣各有法門,求生之道雖異,只要中心不變。」

  雷始平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忿開話題道:「這些題外文章,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

  道人林玄鶴也道:「李大姐之言甚是,汙衣淨衣兩門雖然一直在想將對方改變過來,實際上是多餘之舉,陰姑娘還是把蒲幫主的死情解釋明白。」

  陰海棠遂思索了一下道:「三年前我接到蒲幫主的通知,叫我齊集門中高手,趕到京師會合。」

  林玄鶴道:「那一次我也去了,可是蒲幫主只將姑娘升為九結長老,並沒有說別的話呀?」

  陰海棠道:「那是蒲幫主的陰謀,他故意提高我的地位,以便統禦淨衣門支持他在宮中的身分,所以當第二天他單獨接見我,透露出這個意思時,為我一口拒絕了。」

  林玄鶴恍然道:「難怪姑娘第二天就通知我們解散,從速離開京師。」

  陰海棠道:「不錯!我守著祖師爺的戒條,自然不能同意他的做法,我怕你們中有人意志不堅,受了他的誘惑,所以叫你們從速離開,在你們走後第三天,蒲幫主就被人殺死了。」

  雷始平連忙問道:「是誰?」

  陰海棠想想道:「那是個年青人,劍法十分辛辣,據說是七王子手下的劍士領班。」

  淩雲忍不住叫起來道:「是卓少夫!」

  陰海棠詫然道:「嶽幫主怎麼會知道的?」

  淩雲怔然不知所答,幸虧雷始平機警接口道:「幫主身死,我們怎能不聞不問,自然要打聽個明白。」

  陰海棠翻翻眼道:「那我就不用說了,嶽幫主既然連殺死蒲幫主的兇手都知道了,何必還要問我。」

  雷始平一笑道:「岳大哥行事一向穩重,道聼塗説不足為信,所以陰長老還是說清楚一點的好。」

  陰海棠遂繼續道:「那天我也在場,而且言必中與管不死兩個老賊也在場,從那天起,我才對他們起了疑心,我接到秘報,說他們二人與蒲幫主在京師城郊煤山偷偷地聚會,我心中不放心,趕去一探究竟,等我到達的時候,他們三人正與一個青年官吏爭執,那個青年官吏就是殺死蒲幫主的人。」

  雷始平十分注意地道:「後來怎麼樣?」

  陰海棠道:「後來他們打了起來,管言二人也出手幫忙,因為我聽蒲幫主與那年青人爭執的內容是為了在宮中爭勢之事,所以出頭喝止管言二人退出。」

  林玄鶴連忙道:「他們肯聽嗎?」

  陰海棠肅容道:「那時我為了防止意外,帶了鶯歌部門下十二名好手,他們迫於形勢,不敢不遵,結果因為他們兩人退出後,蒲幫主勢單力弱,被那個年青人連刺九劍而死。」

  雷始平大致已經明白了,可是她還故意裝腔作勢地問道:「你們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幫主被人家殺死?」

  陰海棠輕歎道:「這就是我內咎之處,依照同門之義,我應該上前幫助蒲幫主的,可是格於幫規,我絕對無法參與其事,現在我把一切的情形都公開出來了,該怎麼辦?我願聽候嶽幫主裁決。」

  林玄鶴大叫道:「陰姑娘這種做法絕對正確……」

  陰海棠橫了他一眼道:「林長老!嶽幫主自有公斷,你不許給我插嘴。」

  雷始平用眼一瞟淩雲,暗示他必須立作表示。

  淩雲故意沉吟一下道:「陰長老所行甚當……」

  堂中各長老都欣然色喜。

  雷始平閃閃眼道:「岳大哥,小妹的意思仍請陰長老恢復九結長老身分,為淨衣門總執事……」

  林玄鶴歡聲大叫道:「贊成!贊成……」

  淩雲不明白雷始平是什麼意思,只得幫著她把戲唱下去,點點頭道:「所請照準。」

  陰海棠十分感動,屈膝跪在淩雲身前道:「謝幫主宏恩,弟子永銘不忘,今後有生之年,永竭愚忠以報效幫主。」

  淩雲弄得手足無措,連忙道:「陰長老!不必這樣,這是為了丐幫才作這個措施,你的忠心也應該對著丐幫。」

  陰海棠目中閃著淚光,脫下身上的衣服,交在淩雲手中,她裡面只有一件短衫,露出藕也似地雙臂。

  淩雲莫明其妙,但是看見全堂的人神情都很肅穆,知道這是加結的儀式,不禁又手足無措起來。

  雷始平怔住了,深悔自己多事,眼看著就要下不了臺,幸好林玄鶴走過來道:「嶽幫主並沒有想到會突然舉行加結之典,可能身上並沒有帶著針線。」

  雷始平冰雪聰明,立刻猜到是怎麼回事,因此接著道:「不錯,汙衣門的衣服向不縫補,匆促之間,未嘗預備得,那位先借用一下吧。」

  林玄鶴回頭道:「劉長老,你是縫窮部總監,一定帶著隨身法寶吧!」

  一個中年婦人笑道:「這是吃飯傢伙,怎會離身呢?」

  說著遞過一根穿好錢的鐵針。

  陰海棠也取出剛才扯下來的紐扣,雙手交給淩雲。

  雷始平擔心淩雲不會使用,誰知淩雲接過針線,居然運用自如,很快地將紐扣釘好,交給雷始平道:「李長老,請你替陰長老披上去。」

  陰海棠臉色微變,雷始平知道淩雲又犯了一個錯誤,加結之後,必須由幫主親自為之穿著。

  可是她看到陰海棠那一身羊脂似的肌膚,心中忽然起了一陣嫉意,實在不願意淩雲去接觸她,乃接過衣服道:「嶽幫主是個很拘謹的人,還是由我來吧。」

  陰海棠怫然不悅道:「歷任幫主都沒有這些拘束,嶽幫主何以偏偏例外!」

  淩雲一看情形不對,可是雷始平又不肯把衣服還給他,不禁眉頭微皺,林玄鶴也道:「窮家幫中何須禮防。」

  淩雲一聽倒是觸發靈機,連忙道:「窮家幫人窮志不窮,守禮尤須嚴謹,兄弟此舉也許違背舊例,可是歷任幫主中也沒有像兄弟這樣年青的,例可改不可廢,今後加結必須注意男女之嫌,就算是兄弟新起的例子。」

  這番話說得正氣浩然,堂中諸人無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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